大日既成,宋印嘴角這才露出笑意,自天空消失,而在大殿門口亮出一道光來,形成他之身形。
宋印跨入大殿,拱手道:“師傅.嗯?師傅爲何在這?”
他所見之金光,縮在角落裡,也不知是幹什麼。
“我不在這,我.我在哪啊?”金光結結巴巴的道。
他倒是想直面宋印呢,關鍵是做不到啊!
在陰暗處待着,不受那陽光普照,人還舒服些,但宋印一進來,暗室生明啊!
饒是自己神魂不沾因果,一見到宋印,還是覺得刺眼難耐,哪裡敢看,其身軀更是散發出陣陣灼痛。
“師傅自當無處不在,徒兒冒昧,這是來和師傅道喜。”
宋印齜開一嘴白牙,在這明亮的大殿內熠熠生輝。
金光忍不住問:“你那法相,是太陽?”
“法相乃我心性勾勒描畫,所以當如大日,照耀世間!”
宋印又一拱手:“終究不負師傅提點之恩,師傅,我成了!”
熟悉的話語,自然帶起了熟悉的記憶。
想當年,這人剛一入門,被他一言而決,說了那什麼大仙之資,從此威壓須彌脈。
到如今,又是自己講一個煉氣之道,結果昨天才到入神,今兒一步登基。
還不是普通的築基,以後有這太陽在,什麼勾當都做不了了,
啪!
想到這裡,金光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
就多那個嘴,就多那個嘴!
“師傅?”宋印有些不解。
“啊見徒兒終於築基,爲師這是太激動了。”
金光強擠笑容,轉移話題,“印兒啊,你這入了築基,是到達一境了吧?”
“是,我已達築基第一境‘洞明’。”宋印答道。
是一境就行。
金光默默鬆了口氣,他就怕這貨莫名其妙又提了幾個境界。
“那倒是和爲師一樣了,徒兒啊,不若開宗立派去?”
金光心生一計,道:“築基那就是陸地神仙,從此可逍遙世間,也可傳下道統。既然要濟世救人,那就莫舍了你那一身本事,多教幾個也好啊。”
山不轉水轉,他走不了宋印走唄!
把這人支開也是好的。
行與不行,說句話的功夫,萬一可行那就賺了。
“我也正有此意!”
宋印目光一亮,拱手道:“師傅,以後師弟們都到築基後,我們便可正式開啓分支了,到時分支招收弟子,以一傳萬,那樣我們就是大宗門了,就可以更好的踐行正道!”
伱以爲種果呢?往地裡一插來年結果子出來就豐收?
那是陸地神仙!
稀有的很!
坐照過了玄關,入神達到合一又能怎樣,有些人就是過不了這世間真實之檻,一輩子就差那半步,踏不過去,強行踏出去也是化魔了。
哪像你似的,不僅看着正常,還用那法相灼燒一切。
“那徒兒要努力啊”
金光嘆了口氣:“可惜爲師無法出這大殿,只能依靠徒兒了。”
“師傅!”
宋印猛力擡頭,其目光幾乎如火,看得金光渾身更疼了些。
“師傅纔是真正爲金仙門殫精竭慮之人,我只是照亮這世間,可師傅卻是爲金仙門打地基,我能看到的,師傅在竭力保着凡人,這纔有我們金仙門做出高樓來!”
他握住拳頭:“若無這高樓,徒兒我也不能登頂做日。不過以後師傅無須辛苦了,徒兒成築基了,天上地下,無人是我對手!”
這話金光是信的,某種意義上宋印是真無敵,他敢搶那四位的飯碗,能不無敵嗎?
古今往來,就算是那燭照萬古之人,那也是諱莫如深啊。
“徒兒有心就好。”金光抱着微笑,小心翼翼道:
“好了,也找你師弟去道喜吧,爲師見你突破,突有所感,如今也要參悟去了。”
“是,師傅!”
宋印拱手告退,等他退出大殿,這殿內明亮稍減,這才讓他鬆了口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坐在那蒲團上。
這怪胎成了築基,真就是無人能治了,但有好有壞。
好處是,那四位的手再也伸不到這裡了,宋印不死,他能一直安全。
壞處就是
“這下怎麼辦啊,若是一直出不去,我得在這裡坐牢多少年?”金光苦惱想着。
那什麼給予山石給凡人做供奉之事,他現在可不敢想了。
轟隆!
突然,外面一陣巨響打斷了他的思路,只見這大殿之內都在顫抖,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這伏龍關之上重新立起。
在凡人眼中,那高高的伏龍關之上的金仙門,在太陽之照耀下,自東方再次隆起一山峰,直達天穹,其峰尖好似背靠太陽,又像是太陽從這山峰中升起
而宋印之聲,傳遍這金仙門地界。
“領師尊法旨,自此,登入築基者,可在伏龍關另起分支。金仙門大師兄宋印,自此創立大日峰,承襲人丹法,以做宗門詳細之分支規劃!”
“於此,七日後,我將開啓講經,以述煉氣觀形築基成道之路,諸位師弟屆時需來,以聞道途!”
不管是在城內的,還是在宗門裡的,亦或是在野外的,都是面朝東方拱手躬身。
“領師兄法旨!”
……
莫名下起的大雨,並非只針對金仙門地界,南平國北高國全都被這大雨所落,其雨之大,將千里沃野化成了千里沼澤。
北高國,振東城。
此處乃力士宗駐地,而此刻這城池,往西的位置缺了一大塊口子,像是被什麼東西衝撞開一樣。
“你們,你們是何人!”
此刻的力士宗那武道院裡,遍地都是鮮血,力士宗宗主完顏骨在那大吼,只是吼聲剛畢,就被一三股叉破了鐵身,一下子飛離出去,釘在了城門樓上。
而整座城池,更是大水瀰漫,屍體隨着那水流飄動,更多凡人爭相逃命,其中一名凡人被後方靠近的一把九環大刀砍中脖子,頭顱都沒飛出去,就被一隻長滿鱗片的手給抓起,往上而舉。
“吼!!!”
不似人聲的怪吼,在這振東城中響起。
七日後。
大日,自然不是全天候的在那照亮,不然莫說人,就是此界之物也受不了啊。
但太陽這種東西,並不是因爲陷入黑夜,就無法照耀的,它依舊是在照耀。
而對此地凡人而言,那感覺就是完全不一樣了。
自大老爺們變出了個什麼太陽後,他們感覺每一日都很輕鬆,好像身上有什麼擔子消掉了,無與倫比的輕鬆。
哪怕是在夜晚。
以前的夜晚,對於凡人而言那是個禁忌,哪怕是人數居多,有神仙庇護的大城池裡,過了亥時,人們還是縮在家裡。
更遑論那些不住城池,而是在村鎮的人,一入夜就早早睡下了。
因爲夜晚有妖魔,無人敢動。
可這次不同,大災之後,太守開始組織人清理因爲洪流而堆起的那些壁障,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在那清理。
在大仙們的幫助下,三天功夫就搞定了。
可這也讓他們明白,好像夜晚他們也沒什麼事
有那好事者,夜晚出去到野外逛了一圈,第二天完好無損的回來。
除了野獸,這天地,似乎再沒什麼能阻擋他們的了。
現在的百守城,甚至開始有夜市的跡象了。
其欣欣向榮之象,自然深得宋印之心,讓他連連點頭。
此時,正值白天。
伏龍關之上,不管是外門還是內門,其弟子都在廣場上正襟危坐,面對着東邊那巨高,頂着大日的山峰。
真傳廣場,王奇正手遮眉頭,眺望那大日峰,道:“師兄怎的還不出來?太陽都升起了。”
“你當大師兄跟太陽一樣作息呢?那是師兄法相,摻入太陽裡了。”張飛玄翻了個白眼
他們回來,也有幾日了。
剛一回來就看到宗門往東多了一座巨高的山峰,知道那是師兄的大日峰,而且還無有臺階,要上去只能飛上去。
他們仨飛的程度可不高啊,王奇正更是不會飛,他都想爬上去了。
最後是孫九碑踩着銀雲給他們送上去了,然後他們就後悔了。
在這高聳入雲的伏龍關沒事,若是到更高的大日峰,他們就受不了。
倒不是灼痛什麼的,自大師兄築基之後,他們頭頂着這太陽,還真沒感覺到什麼灼痛了。
聽說金仙門地界,所有妖魔鬼怪都成了飛灰,一想到這裡,張飛玄心中是又怕又喜。
喜的是,他好像不在那邪魔之列,怕的是,大師兄威壓更上一層,靠得近了都要喘不過氣。
真就如接觸那大日一樣,浩瀚偉大,一切都無所遁形。
還是離得遠些好。
能上去且不受影響的,就那麼幾個。
小師弟孫九碑和外門師弟徐承築肯定算,因爲他倆煉的是人丹法,師兄另起人丹法分支,這二人自然被收納了進去。
鈴鐺也是上下自如,她倒是不覺得灼痛,反而每天笑嘻嘻的,架起蓮臺就往上面跑。
可憐他們三個,想去吧,受不住。
不想去吧,又生怕不在大師兄眼皮子底下,不被關注。
也是煩躁。
嗡!
突然,大日峰之上光芒大亮,與那升起的天空之陽相合。
一道道光芒化爲匹練,從主峰往下延伸,化爲一道道光之通道,聯通真傳、內門與外門。
“這”
高司術望着這巨大的光芒,吞嚥了一下,“真神仙手段。”
“大師兄何時不是神仙手段了.都陸地神仙了,走吧。”
話雖如此,張飛玄還是先試探的擡起腳,現在那光上踩了踩,確定是個實體,這才鬆了口氣,踏在其上,往着主峰前進。
三條光道,都有人踏在其上,一直走到大日峰。
那峰頂,也沒什麼華美宮殿,並非什麼瓊樓玉宇,就是很簡單的一個大廣場。
廣場上,雲氣縹緲在地面翻滾,而最前頭,他們最先看到的是鈴鐺和孫九碑,鈴鐺在左,端坐蓮臺頭頂金輪,臉上嘻嘻直笑,可身軀卻是擺的極正。
孫九碑在右,一身銀甲,腳踩祥雲,眉心泛光威風凜凜宛如神將。
而在最前方,一如臥榻般的大石臺之上,宋印端坐其中,見到來人,眼眸睜開的同時,其腦後那輪在天空之太陽莫名發光,猶如他腦後之日輪一樣,讓人只覺腿肚子發軟。
不華美,不富麗,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雲層之上的山峰。
可是給人的感覺,那就是浩浩蕩蕩,惶惶威壓。
因爲師兄在.
所以此地爲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