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扭曲?
在宋印的眼裡不是這樣,他所見者,只是那黑天當中,一頭灰色的,披着破布,像人形又不像人形,身軀周圍冒着衆多觸手的大章魚,就這麼橫亙在天空。
浩瀚?偉大?
他也沒多少覺得,那就是一頭大章魚罷了。
一頭.邪魔!!
白光出現,照耀的周圍發亮,夏侯癡腦中所纏繞的那片未知黑暗被一道光給照亮,讓差點崩潰他的渾身一鬆,癱倒在地。
寧紅雲柔和的笑意僵在那裡,任由那白光帶起的氣浪吹動她的髮梢。
“你,你做了什麼!”
此時她的表情哪裡還有什麼柔和,盡顯猙獰,尖嘯道:“你怎麼敢如此,伱怎麼敢對玄君不敬?!”
說着,她一隻手泛出一道灰氣來,狠狠朝着宋印臉上拍下。
啪!
那手掌打在宋印臉上,那就是肉掌拍上了鋼鐵,什麼用都沒有。
正如同宋印的招式對她不起作用,她的法術神通,對宋印而言,同樣沒什麼反應。
萬法不侵,這可不是說着玩的!
宋印壓根兒沒去看寧紅雲,而是直盯上方,其衝出之白光更是粗大一圈。
“邪魔!你安敢如此!!”
……
南平國與大燕之交界,此地乃是一條走廊,往南則是一片大海,一直能環繞到北高國之邊境,往北則是羣山環繞,更北處還有與天那般高的山石阻擋,甚至還能看到其白皚。
若要從南平國前往外界,除了這一條陸路走廊之外,只能出海。
但那出海卻不是好出的,海中的妖魔那是成堆的,王奇正當年能到須彌脈,走的也是陸路,也是這一條走廊。
而此刻.
“道友,你這手藝不錯啊,實在想不到,作爲正道弟子,你居然還會烹飪?”
夜裡,篝火燃起之地,石鍋石板在周圍擺放,藉着火焰,正在烹煮燒烤着東西。
問話的,是一名身穿道袍的男子,手裡這拿着一用竹籤串起來的烤肉,在那美滋滋吃着,在他旁邊還有兩名一樣穿着的,捧着一石碗喝着肉湯。
“一點小愛好,怎麼樣,老子的手藝,不比那凡俗酒樓差吧?”
王奇正用竹籤串着一些鮮肉,弄上調料,放在石板上發出噗呲一聲響。
“味道自然是極好的,可最關鍵的,還是道友屈尊降貴,能放下身段爲我等弄吃食,這纔是珍貴的啊。”
拿着烤肉的人長嘆一聲:“我等煉氣士,終日只會打坐修煉,還是道友看得開些。可惜,道友與我們法門不通,否則的話,祭煉些五臟與你,也能讓你便利些。”
對此,王奇正只是齜牙一笑,沒有多言。
“對了,王道友,你這金仙門還沒有統合南平國嗎?可要我們幫忙?放心,我們不求供奉,只願與你們金仙門交好。”那道士突然道。
“老子想,老子師傅不願意啊。”王奇正哈哈笑道。
“道友忒不誠實。”
那道士笑罵一聲:“難道還覺得我們會搶供奉?南平北高只是小國,那有聲無聲門看似厲害,可上面失了道統,只是一小宗而已,我們還真看不上。若是無主消亡也就罷了,可現在你們金仙門在,我們倒也不會做如此不恥舉動。”
“哈哈哈,老子肯定信你們的,只是實不相瞞,這南平國啊,出了妖魔,還是大妖魔。現在宗門都束手無策,若是喊你們前來,有了傷亡,那就不好了。”王奇正轉了一圈眼珠,道。
“妖魔嘛,我們知道,聽說那信姬修煉法門出了問題,避入星神夢境,而其他陸地神仙也因爲此,怕是也與那夢境融了。”
道士不屑一笑:“我此前說過,此乃化魔入妖之道,千年前,這批人奪了人家大幹皇室血脈作爲己有,讓大幹國崩,一分爲二。”
“可血脈之道,本就是小道,所修者不是返祖就是歸入邪神圈套,化爲傀儡。小宗門不懂得什麼,這一因一果,自有天數,如今就是遭報應了。可惜了意道子之道統,本來當個市井宗門,在哪都能修煉,未必不能再起道統,可偏偏起了野心,方纔有此一禍啊。”
意道子.
嗯,記下來。
回頭去跟大師兄打探去。
王奇正在那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道友說得是,此等宗門該有一禍,不然哪有金仙門如今主張人間之事啊。”
“正是如此。”
道士呵呵笑着:“所以那妖魔之說,對我們而言完全不是問題,道友,只要你開口,我們爲你除了這些妖魔禍患,哪怕是請動師尊也是可以的,那信姬再厲害,我們師尊也不會將其放在眼裡,說不好還能給你們祭煉一頭護法神魔來。”
“這”
“道友,無需再言,這樣,吃完這頓,我們便去你金仙門領地拜山,若有什麼難題,我們一併處理!正好,你們不是想求幾頭護法鬼嗎,我們這沒有多餘的,但到了南平,肯定能給你們煉出來!”那道士豪爽道。
王奇正犯了難,眼珠子在那瘋狂轉動,可他沒有張飛玄那腦子,一下子被架住了。
當初他們師兄弟與這些人遇到的時候,那可是如臨大敵,把人家當邪道來看,結果倒是趣味的很,人家把他們當正道,直接喚道友。
當時張飛玄也在呢,一想確實,他們是正道啊,雖然正道和正道不同,但終究不是那吃人邪道了,怎麼不能交流。
一交流,情報就來了,順道看看這些人到底想幹嘛,是不是要趁着南平國空虛前來佔地的。
然後張飛玄就發現自己想多了,這南平國也好,北高國也好,他們當個寶,人家是真沒放眼裡,能與他們相遇,純粹是因爲這燕北走廊出了妖魔,這些人過來降妖的。
在須彌脈的時候,王奇正就知道大燕很大,地大物博人口衆多,畢竟以前他們也是有橫跨南平,跑到大燕去拐凡人的行徑。
但以前他總是認爲,什麼有聲無聲門也好,其他宗門也罷,那都是一樣的,都是正道,對他們而言都是翻手能殺掉他們的龐然大物。
但是,如今他們才發現,正道和正道的級別,真的不一樣。
和他在這說話的人,是大燕那邊一個名爲紅葉派的宗門,此宗門與大燕其他二宗合稱爲青蓮紅葉白玉門,號稱一道,可又一體三分,三分又一體,對內不同,對外相同。
有聲無聲門也好,北高國的其他宗門也好,算是互通有無,都有不同宗門在這從旁輔助,好讓主宗門更好的去吸取凡人,仙凡混合,不分一體。
但是這三宗,完全不一樣。
三個宗門,三分大燕天下,不入城池,凡俗歸凡俗,仙人歸仙人。
坐的是洞天福地,修的是玄門妙法,和南平國完全不同,倒是和他們金仙門很像,只不過人家是高高在上,他們金仙門算是二者居中。
畢竟哪家大仙還要給凡人種地的?
而這三宗之人,單論行爲,也很不錯。會降妖伏魔,會幫助凡人,也會爲了同道之事去分憂解難。
怎麼看就怎麼和他們金仙門一樣,是個正道,也如王奇正以前所想一樣,這就是個正道,對他們邪道斬盡殺絕的正道。
如果
不論他們的法門修煉的話。
那青蓮宗要生魂,白玉門要性命,這紅葉派,主要是祭煉人之五臟六腑,其他二門他王奇正還沒接觸到,但是紅葉派之人倒是絲毫不避諱,將其法門給講了出來。
這門派,以五臟六腑祭煉之法,通幽驅靈,制御鬼怪。
鬼怪啊!
那玩意兒他們碰都不想碰見的,就是有聲無聲門中人,以前炮製凡人時,能出一兩個鬼怪還得費心去剿,免得留下大禍。
這宗門倒好,直接制御鬼怪,真就不是一個級別。
對於他們而言,南平也好北高也好,那是鄉下窮地方,不會惦記。
不過,他們也沒讓這些人進來。
其一,他們連南平國都沒消化乾淨,碰到這些個法門過於厲害的,一旦讓大師兄知道,以他那見了邪道就要殺的性子,或許不會突入大燕,但這批人絕對討不了好。
可一旦這批人死了,那大燕就要動了,那紅葉派明顯不是吃素的,真要突入進來,他們還過不過日子了。
所以這些人,是不能放進來的。
其二,目前還有好處。
他們金仙門又不是真廢物,他們是丹派啊,還是轉正的丹派!
法門什麼的不好說,但論煉丹,在大師兄的折磨不是,教導之下,所有人都煉得一手好丹好器。
而這則是紅葉派需要的。
邪法煉人丹,人家唾棄要殺掉,正派煉丹那可是吃香的很!
而紅葉派能提供的東西更多了,家大業大的,什麼靈草妙藥都有,那什麼白玉精、成了娃娃的人蔘,甚至那祭煉出的鬼怪,他們都能換。
於是交易就這麼開始了。
這一點,他們不怕師兄知道的。
師兄曾經說過,用之正就正,拿一些丹藥就能換來好材料,還能增強自身,這買賣爲什麼不幹?
現在不幹,以後都沒得幹。
這勾當又幹不了多少年,大師兄煉氣了都能打的陸地神仙跟孫子似的,而且隨着修煉日深愈加不可測,等他築基了,成了陸地神仙,哪還有人能制住大師兄?
這些個‘正道’還能有活路?
現在不薅,以後沒得薅!
趁這些正道沒死,多搞點東西來,也算是爲了宗門嘛。
這次王奇正就是來交易的,原先還想着能換那勞什子的祭煉鬼怪來做護法,但人家好像沒現貨,那也就算了,換些好材料也是可以。
可現在.
他們要進來?!
那可不行!
“道友,有難處?”
道士見王奇正扭扭捏捏,不悅道:“還是說金仙門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歡迎我們來?不會吧,我們也算是交流甚好,我等一腔赤誠,道友如此作態,倒是讓人不爽。”
那是,人家都說幫忙解決問題了,赤誠是赤誠了。
但是王奇正不敢啊!
見不得人的事沒有,但是大師兄見不得你們啊!
他又不傻,這祭煉五臟,難道祭煉的是自己的五臟?你有幾個五臟啊?
“那個.”
王奇正吞嚥了一下唾沫,正想着如何去圓,可他剛開口,就聽周圍嗡的一聲,讓他耳鳴欲昏。
那天空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顯現出來。
三名道士這時駭然起身,面色大變:“大妖?!”
轟!
話音未落,就見極遠處,一道白光直衝雲霄,可哪怕離得再遠,包括王奇正在內,見到這極光都是身軀一抖,感覺渾身刺痛。
“啊呀!!”
三名道士中,那兩名吃着石鍋的道士更是不堪,後退幾步,皮膚泛紅。
那極光出現,讓他們只覺得周身如火燒。
“師不是,你看,老子都說了,有難對付的妖魔!”
王奇正一指那極光,甕聲道:“不是不讓你們進,是真沒法進,咱們宗門哪有空,都在防着這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