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平頂山上寂靜無聲,兩輪明月散發的光照耀在廣場上。
大殿當中,石牆緩緩打開了一道口子,金光探頭探腦的走了出來。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出來。
那灘肉泥早就臭了,本來就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
再說...
天天吃剩下的藥材充飢,他也受不了。
丹爐還炸了,想煉個丹都不可能。
深夜也沒聽到聲音,代表宋印那小子應該是不在附近,他可以出來了。
只是他剛出丹室,目光便是一頓,只見大殿裡的破舊建築像是換成了新的似的,斷掉的柱子重新安上,他看了十來年的蛛網也早就沒了,大殿除了那個半身雕像沒補全之外,其他都是嶄新如許。
金光朝外面一看,廣場上的建築也被補全,像是剛建的,包括宋印剛來時炸出來的廣場坑洞,也被補全了。
比起之前,現在這更像是一個真正的宗門。
“師傅...”
突然,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金光身軀一抖,下意識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接着身軀一鬆,目光倨傲開來。
“是飛玄啊...”他淡淡道。
幽暗處,一道身影出現,穿着一身錦衣,腰間還掛着一把扇子,丰神俊朗,但目光隱隱有些邪氣,看着像是經常沾花惹草之輩。
他走到金光跟前,拱手躬身:“師傅,您終於出來了。”
“嗯...”
金光微微點頭,而後又朝着周圍看了看,欲言又止:“那宋印...睡去了?”
“師兄...不是,宋印現在在煉丹。”
一想到宋印,張飛玄身軀就有些抖。
他剛纔還遭罪來着,不僅遭罪,完了還要去給宋印起丹火。
“煉丹?煉什麼丹?他這麼快就會煉丹了?”
這才幾天啊!
拿了他的《金仙大丹決》,現在煉丹都會了?
張飛玄立馬跪倒,哭喪着臉道:“師傅,那宋印根本不是個人,藉着人丹法的名義每日變相折磨我們不說,還要讓我們給凡人修建建築,教凡人生存,我們哪裡做過這事,真是日日受罪,夜夜勞累啊。”
金光嘆了口氣,“也是苦了你了,爲師之前在閉關,研究那無量賜福,這才讓他猖狂起來。”
張飛玄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說的比唱的好聽,沒聽說過煉氣境需要閉關的,還什麼無量賜福...那披甲門人估計都臭了,還研究個什麼鬼東西。
只不過...
張飛玄抿抿嘴,又哭訴道:“師傅,那宋印在,我們可不好朝凡人下手,何不如你傳我人丹法,我這就逃下山去,爲你收集材料,煉製人丹。”
這話一出,金光眼中一眯,深深看了眼張飛玄。
後者也不怕,擡起頭來,道:“師傅,弟子可是一片真心,那宋印跟我們不是一條路,大師兄死了,您身邊缺個辦事的,我身爲二弟子,做這點事是應該的。”
氣氛一下陷入沉默。
一個站着,一個跪着,互相大眼瞪小眼,金光眼中散發着危險的光,可張飛玄卻渾然不懼,就這麼與他對視。
“徒兒...”
金光目光柔和下來,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你說些什麼呢?難道爲師自己不能下山嗎?”
張飛玄也笑了起來:“師傅說笑了,我畢竟跟隨師傅日久,也知道一些東西...再說,人丹法乃金仙門最高真法,
誰不想學啊。”
“你倒是個實誠的,也罷...”
金光眼中閃爍着莫名的光:“你說的也沒錯,那宋印的出現是爲師失誤,有他在,的確是不好做事,這樣...”
他手掌一翻,手心裡出現了一顆二指大小的丹藥,這丹藥通體呈現晶瑩,但光華深處又有一抹幽綠。
“怨毒丹,我早年藉以屍毒怨魂,還有一隻大妖殘骸煉製而來,伱把這丹想辦法給那宋印吃了。”
宋印不死,他的確沒辦法煉製活人了,尤其他築基在即,也來不及另起爐竈。
而且...
金光看了眼殿外廣場,那些弟子棲身的偏殿位置...
“等宋印死了,你便是我大弟子,我傳你人丹法,以後咱們師徒,一起成就真仙。”
“這...”
張飛玄看着他手裡的丹,卻也不敢接。
“嗯?徒兒有顧慮?還是爲師的話,你不聽了?”金光眼中閃過危險的光。
“是!師傅。”
張飛玄雙手捧起,任由金光將丹藥放在他手裡,又跪倒磕頭,堅定道:“我必爲師傅排憂解難。”
“嗯...好徒兒,那爲師繼續閉關,等你的好消息了。”金光笑呵呵的道。
“多謝師傅栽培!”
張飛玄磕了一下頭,靜止不動。
但等了半天,他也沒等金光離開,便又擡起頭,疑惑的看着他。
“那個...飛玄啊。”
金光此時扯扯嘴角,“你身上有吃食沒?爲師閉關數天,有些餓了。”
搞半天你是餓了纔出來的是吧...
張飛玄眨巴眨巴眼,從身上掏出了一顆丹藥,“師傅,這是宋印煉製的野菜丹,可供人充飢。”
金光拿起丹藥,頭也不回的進入了丹室內,將牆壁給封上。
直到牆壁內不再響起聲音,張飛玄這才面無表情的起身,露出冷笑:“老狐狸...”
這東西,他不讓別人給,而是讓自己給,不就是怕那宋印起疑嗎。
但是也明確了一點...
“看來你也不是他對手啊,師傅...”
張飛玄走出殿外,望向外面月光,攥了攥手裡的丹藥,目露覆雜。
這丹藥品質,必然是吞服就死的大毒丹,金光在這一點上倒是不會騙人。
只是...
偏殿安靜,同門們似乎也是勞累,睡的深沉。
而那些凡人們,有的似乎沒睡,還能聽到一些人的歡笑聲。
宋印所在偏殿,隱隱的冒出青煙,似乎是在勤勞煉丹,爲明日吃食做準備...
寧靜,祥和...
他目光有些朦朧,看着月光怔怔出神。
不一樣,不管是他當凡人的日子,還是修道的日子,和現在就是不一樣。
不是那種凡人需要家家供奉,也不是他進入金仙門後爾虞我詐,嗜血殺人,也生怕哪天被他人殺死...
凡人和修道之人,又怎麼可以生活在一起呢?
修道之人,又怎會像宋印那般庇護凡人啊。
可現在...
想到宋印所做種種,這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情景,他有些迷茫了。
“仙人本是凡人做嗎...”
若是以前...
張飛玄睜起眼睛,攥緊了手裡丹藥,咬牙道:“早就來不及了!唯有人丹法,才能解我心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