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生怕方誌興趕上,全神貫注的疾走,竟連方誌興和一燈遇到周伯通的事情也沒有發覺。等到周伯通向前追趕上去,被他感應到腳步聲後,也只是以爲是方誌興追了上來。想到此處,他的步伐更是快了幾分,免得被方誌興追上。
聽到腳步聲漸漸消失,心中也鬆了口氣,以爲自己甩掉了對方。不過他正欲轉身察看,卻突然聽到一陣“嗡嗡”之聲,不由大吃一驚。向前望去,只見一羣白茫茫的蜜蜂自山樑後飛出,半途中一分爲二,左右包抄,向着自己飛來。
此時已至寒冬,普通蜜蜂抱團取暖還來不及,哪裡會出來傷人?慈恩見到這羣蜜蜂來的古怪,行進間又頗有章法,當然猜到是有人指揮,心中驚怒不已,呼呼幾掌,向着蜂羣擊去。他的掌法頗爲猛烈,帶動天空中飄揚的大雪,不過幾下,便已經擊落了許多蜜蜂。不過這些蜜蜂東一片、西一片,頗懂禦敵之術,有一些突破了他的掌風,通過空隙叮了過來。
慈恩雖然見到了這些,但仗着皮糙肉厚,並不在意。孰料片刻之間,他便感麻癢難當,似乎五臟六腑也在發癢,可以說是奇癢入骨。慈恩縱然耐力非凡,卻也忍不住痛呼出聲。總算他內力深厚,武功高強,甩袖護住頭臉,向前疾奔而去。蜜蜂飛得雖快,他身法更快,霎時間已竄出十餘丈外,眨眼間便過了山樑,遠遠逃竄而去。這等身法,比之方纔還要快了幾分。
這放出蜜蜂之人,自然是周伯通了。他在終南山待了一個多月,一次無意間跑到後山,被古墓培育的玉蜂叮咬,得到小龍女救治,一來二往,便學會了指揮玉峰的方法。這次蒙古大軍火燒終南山,周伯通別的不在乎。對玉蜂卻是極爲在意,特意取了一個大木箱,裝下了許多玉蜂,想着帶回去自己養着。如今對慈恩小試一手。見到對方狼狽模樣,當真是喜不自勝,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才收回玉蜂,怡然離去。
慈恩向前奔了一會兒,察覺到身後蜜蜂不再追上來。這才轉過頭向後看去,想要看看是誰如此和他過不去。卻只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笑聲,聲音還有些熟悉,卻沒有見到那人。眼見方誌興和一燈大師快速跟了上來,也是茫然以對。
方誌興在後面見到周伯通用玉蜂戲弄慈恩,不由啞然一笑,向一燈大師說道:“我看周師叔祖的樣子,似乎對慈恩大師並沒有多大怨恨,大師若想消解此段仇怨,或可從此着手。”周伯通雖然讓慈恩吃了些苦頭。但方誌興卻看出他並無將對方置於死地的意思,想來心中並沒有多大怨恨。
一燈大師也是看出了這點,想起當年之事,嘆了口氣,說道:“小友有心了,只是此事還要慈恩自己想通才行,否則縱是周兄和瑛姑原諒了他,他自己心中也過不了那一關。”慈恩現在想起那件事都可能發狂,自己都放不下,又哪能祈求別人原諒呢!
方誌興聞言並不多說。他和周伯通關係匪淺,又覺得有仇報仇是理所應當之事。如今出口指點,也不過是懷了一分惻隱之心罷了。之後如何,還要看慈恩和瑛姑自己想法。他也並不會多加干涉。
“大師,我和你賽賽腳力!”眼見慈恩一臉茫然模樣,方誌興向他叫道。說着也不待對方迴應,縱身向前,片刻間便越過慈恩身旁,側過頭來微微一笑。慈恩見此一驚。也不再想其它,急忙加力,向着方誌興追去。
不過方誌興輕功本來就能勝他半籌,又年青力壯、氣脈悠長。此時奔行數個時辰之後,紫霞神功的效用已經完全催發出來,真氣鋪天蓋地、勢不可當,一用全力,輕功便陡然一快。慈恩但覺眼前人影一閃,方誌興已經行出了數十丈,自己即使速度極快,卻也難以拉近距離,反而和方誌興越來越遠。此時慈恩雖然年近古稀,又已出家爲僧,但當年威震江湖的豪氣,卻是仍有留存。見得此景,他強提口氣,全力向前疾行。總算他輕功不凡,還能勉強跟上方誌興。
不過這樣一來,他的消耗卻是極大。過了一會兒,慈恩便感覺氣力漸感不足,腳步放慢。眼見方誌興身影越來越遠,漸漸只剩下了一個黑點,想要追上,已是再也不能。
慈恩生平兩大絕技自負天下無對,但一日一夜之間,鐵掌、輕功都輸於方誌興,不由得大爲沮喪,但覺雙腿軟軟的不聽使喚,暗自心驚:“難道我大限已到,連一個年輕人也比不過了?”他剛纔被玉蜂叮了幾下,身上仍是麻癢難當,又想到自己似乎聽到周伯通的笑聲,心中怔忡不安,這時用足全力追趕方誌興不上,更加心神恍惚,但覺天下事全屬不可思議。
一燈大師這時也趕了上來,見慈恩神情委頓,往日的剛勇強悍突然間不知去向,說道:“你對勝負之數,仍這般勘不破麼?”慈恩惘然不語。一燈大師嘆了口氣,卻也只能讓他自己想通。
之後幾日,三人加緊趕路,到了第六日時,終於來到了絕情谷所在。一燈大師和慈恩都沒有來過絕情谷,方誌興雖然聽楊過說過大體位置,卻也沒有進去過,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谷口所在。
眼看絕情谷入口彎彎繞繞,方誌興向慈恩道:“咱們是否要報明身份,讓令妹出來迎接大師?”慈恩一怔,尚未回答,忽聽得谷中隱隱傳來兵刃相交之聲。慈恩掛念妹子,生怕是她在和朱子柳等人交手,任誰一方傷了都不好,說道:“咱們快去制止動手要緊。”施展輕功向前急衝。
三人不識谷中道路,花了好大力氣才闖進谷去,循着聲音一路急趕,只見七八名綠衣弟子各執兵刃,守在一叢密林之外,兵刃聲從密林中傳將出來,卻不見相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