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正交談間,突然一個女尼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顫聲向定逸師太說道:“師父,弟子剛纔在後面跟隨儀琳師妹,見她進了羣玉院,田伯光也在那,青城派一位師兄被他給殺了!”
這女尼慌張之下,也沒有收束聲音,因此廳內許多人都聽到了。心中都是好笑:這青城派也不知走了什麼背運,掌門受辱不說,弟子也接連被殺,難道是滅福威鏢局的報應來了?不過這田伯光也忒大膽,不僅殺了青城派弟子,還擄了恆山派的弟子,五嶽劍派豈是好相與的。
定逸師太是火爆脾氣,聽到弟子的話,大怒道:“這田伯光好大的狗膽,若是遇到定不饒他!”說着就讓弟子前面帶路,要去解救弟子。
嶽方興和華山衆人見此,知道令狐沖多半在那裡,自然也不落後,跟着恆山派衆人去了。
一旁的餘滄海聽到那女尼的話,更是火冒三丈,方纔青城派弟子接連受辱,被人譏笑什麼“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自己又大意之下輸了一個小輩一招,還無法發作,如今聽到弟子被田伯光殺了一個,心中怒氣簡直無法言說,當下率領衆弟子,隨定逸師太前去尋田伯光的晦氣。
廳中衆人見此,知道有熱鬧可看,紛紛在後跟隨。
到了羣玉院,定逸師早已按耐不住,跳上房頂,大聲叫道:“儀琳,儀琳。”卻是在呼喚儀琳,尋找儀琳所在。
嶽方興跟在恆山派衆人在後面,見此暗暗搖頭,這定逸師太年紀不小,性子也太急了點兒,這樣不是提醒田伯光有人來圍殺他嗎?但轉念一想:這話既然田伯光能聽到,裡面的儀琳應該也能聽到,她這是提醒儀琳衆人來了,讓她躲藏起來,以免壞了恆山清譽。不過定逸師太應該沒考慮好儀琳的性子,若是那小師太獨自一人說不定還真會冒冒失失的答應了,幸好她旁邊有個機靈古怪的曲非煙,那丫頭肯定能想到。
嶽方興想到這裡,心中一個念頭又浮上心頭:既然我能想到曲非煙會提醒儀琳,那定逸師太多半也能想到這點,若真如此,這定逸師太可就不像外面表現的那樣莽撞,看來衆人都被她的粗豪脾氣被騙了。
嶽方興正思索間,聽到定逸師太又放聲大喊:“田伯光,快給我滾出來!你把儀琳放出來。”
這話極有水平,先坐實了田伯光的罪名,也撇清了恆山派的干係。即使儀琳真在裡面被人發現,那也是被田伯光逼迫,而非我恆山派弟子自甘墮落,和我恆山派清譽無關。
嶽方興聽到這裡,對自己的猜測再無懷疑,這些闖出名號的老一輩果然沒一個簡單的,即使是被外人認爲粗豪莽撞的定逸師太也是如此。想想也是,若定逸師太真是大大咧咧的粗豪人物,恆山派又豈會由她帶隊來此。
田伯光是江湖中成名多年的人物,自然不會被人當面叫罵不敢出聲,衆人只聽西首房中傳來一陣大笑:“這位是恆山派白雲庵前輩定逸師太麼?晚輩本當出來拜見,只是身邊有幾個俏佳人相陪,未免失禮,這就兩免了。哈哈,哈哈!”
跟着有四五個女子一齊吃吃而笑,自是妓□院中的妓□女,有的還嗲聲叫道:“好相公,別理她,再親我一下,嘻嘻,嘻嘻。”幾個妓□女□淫□聲□蕩□語,越說越響,顯是受了田伯光的吩咐,意在氣走定逸。
果然,定逸師太大怒,喝道:“田伯光,你再不滾出來,非把你碎屍萬段不可。”
田伯光笑道:“我不滾出來,你要將我碎屍萬段。我滾了出來,你也要將我碎屍萬段。那還是不滾出來吧!定逸師太,這種地方,你出家人是來不得的,還是及早請回的爲妙。令高徒不在這裡,她是一位戒律精嚴的小師父,怎會到這裡來?你老人家到這種地方來找徒兒,豈不奇哉怪也?”這田伯光倒也有見識,知道不能真惹了五嶽劍派,言語間反倒爲儀琳開脫起來,不過他的名聲早就臭了,誰也不會理他說什麼。
定逸師太作爲出家人,還真不好進妓□院這種地方,當下怒道:“放火,放火,把這狗窩子燒了,瞧他出不出來?”
田伯光笑道:“定逸師太,這地方是衡山城著名的所在,叫作‘羣玉院’。你把它放火燒了不打緊,有分教:江湖上衆口相傳,都道湖南省的煙花之地‘羣玉院’,給恆山派白雲庵定逸師太一把火燒了。人家一定要問:‘定逸師太是位年高德劭的老師太,怎地到這種地方去呀?’別人便道:‘她是找徒弟去了!’人家又問:‘恆山派的弟子怎會到羣玉院去?’這麼你一句,我一句,於貴派的聲譽可大大不妙。我跟你說,萬里獨行田伯光天不怕,地不怕,天下就只怕令高足一人,一見到她,我遠而避之還來不及,怎麼還敢去惹她?”
定逸師太聽到這話,氣得五竅生煙,將屋瓦踹得一塊塊粉碎,一時卻無計可施。
嶽方興在一旁見定逸師太作難,正欲上前相助,這樣既能交好恆山派,也能驗證一下自己武功進展。眼角卻見餘滄海身形一閃,已經縱身向前,不由駐足:既然有人上前,我就不上去了,讓這餘矮子和田伯光相鬥,如此也能看看他的武功,估算一下救出林平之父母的難度。
餘滄海立於田伯光對面屋上,冷冷道:“田伯光,我弟子彭人騏,可是你害死的?”這彭人騏就是剛纔被田伯光殺的弟子,向來被餘滄海看重,沒想到如今被田伯光輕易殺了,餘滄海怒極之下,一上來就質問田伯光。
田伯光嘻嘻笑道:“失敬,失敬!連青城派掌門也大駕光臨,衡山羣玉院從此名聞天下,生意滔滔,再也應接不暇了。有一個小子是我殺的,劍法平庸,有些像是青城派招數,至於是不是叫什麼彭人騏,也沒工夫去問他。”
餘滄海聽到這話,狂怒不已,嗖的一聲,已穿入房中。緊接着乒乒乓乓,兵刃相交聲密如聯珠,已是和田伯光已在房中交起手來。
嶽方興聽着二人兵刃撞擊之聲,揣測這兩人的武功。他曾與田伯光相鬥,對這人武功有所瞭解,聽出了一些門道:田伯光這一年多來竟然又有進展,聽這聲音刀法比以前更快了,怪不得令狐沖還是栽在了他手裡。餘滄海這矮子倒也有點兒真功夫,這幾下快劍,竟能和田伯光的快刀不相上下,想來就是青城派以快著稱的松風劍法了。
他心中估算:憑自己的武功,若是與餘滄海單打獨鬥,想來應該能勝,不過要想拿下,卻絕非易事,這樣看來想要擒住餘滄海換出林平之父母卻是難了。回想原書中任我行在少林寺中大戰時,突襲之下,幾乎一招就制住餘滄海,更是暗暗心驚,看來自己和任我行這種絕頂高手差的還很遠,估計就是有了防備,也難以自保。
雖然如此,嶽方興卻沒有什麼好辦法,武學之道,越是往上進步越是艱難,尤其是達到一流高手後,縱是幾十年沒有進展也很有可能。根據嶽方興自己估算,若是沒有什麼機緣或奇遇的話,混元功離圓滿還需要五六年磨練,至於劍法、拳掌之類,他已經到了一個瓶頸,想要進步,也非苦練所得。順利的話也許很快就能突破,不順利的話可能數十年也不得進,這也是嶽方興離開海邊的原因,他要尋找突破的機緣,在即將到來的江湖風波中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