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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洞中洞

第12章 洞中洞

這時嶽方興耳中一凝,似乎聽到一陣風聲,知道有人上來了,想來是他父親嶽不羣。急忙走到洞口,心中對風清揚愈加讚歎。想來他剛纔也是察覺到了嶽不羣的到來,不想與之相見,因此纔會退去,並不完全是自己認爲的兩人劍道認識不同的原因。由此可見,風清揚的內功只怕遠比現在的嶽不羣還深,這份功力當真是讓人望塵莫及。

嶽不羣帶着幾個火把上得崖來,見嶽方興站在洞口,說道:“興兒,你也隨我進去看看吧,到裡面小心點兒。”說罷點燃火把鑽入洞中。

嶽方興聞言緊隨其後,也鑽了進去。這時洞中的腐氣已經散了大半,餘下的卻不是一時間能夠消散的,不過對兩人來說已經影響不大。

嶽不羣和嶽方興進去後只見洞裡面是一條窄窄的孔道,接着火光低頭看了一下,嶽方興全身都驚出了一陣冷汗。

只見兩人腳下伏着一具骷髏,俯身看那骷髏,只見他身上衣着已腐朽成爲塵土,露出皚皚白骨,骷髏身旁放着兩柄大斧,在火把照耀下兀自燦然生光。

嶽不羣提起一柄斧頭,入手沉重,約有四十來斤,舉斧往身旁石壁砍去,嚓的一聲,登時落下一大塊石頭。不禁微微一怔,沉思道:“這斧頭如此鋒利,大非尋常,定是一位武林前輩的兵器,只是我五嶽劍派並無用斧的成名高手,想來是魔教的了。”

“不過看它主人已經死了,正好熔鍊材料,打造幾把趁手的利劍。”嶽方興在一旁說道,他早就有心理準備,見此並不驚慌,反而想着儘量發掘洞裡東西的價值。

嶽不羣心下滿意,微微一笑,並不接話。接着兩人又見石壁上斧頭砍過處十分光滑,猶如刀切豆腐一般,旁邊也都是利斧砍過的一片片切痕,微一凝思,不由有些呆了,舉着火把一路向下走去,只見滿洞都是斧削的痕跡,嶽不羣心下驚駭不已:“原來這條孔道竟是這人用利斧砍出來的。是了,他被囚禁在山腹之中,於是用利斧砍山,意圖破山而出,可惜功虧一簣,離出洞只不過數寸,就此灰心,力盡而死。這人命運不濟,一至於此。”走了十餘丈,孔道仍未到盡頭,又想:“這人開鑿瞭如此的山道,毅力之堅,武功之強,當真千古罕有,自己現在也不見得能做到。”不由得對他這種大毅力心生敬佩。

嶽方興也是如此,他雖然從原書中知道,但親眼看到這種情景,還是大爲敬佩。

兩人又走幾步,只見地下又有兩具骷髏,一具倚壁而坐,一具蜷成一團。再行數丈,順着甬道轉而向左,眼前出現了個極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衆,洞中又有七具骸骨,或坐或臥,身旁均有兵刃。一對鐵牌,一對判官筆,一根鐵棍,一根銅棒,一具似是雷震擋,另一件則是生滿狼牙的三尖兩刃刀,更有一件兵刃似刀非刀、似劍非劍,從來沒見過。

嶽不羣見此,向嶽方興道:“使這些外門兵刃和那利斧之人,決非本門弟子。”不遠處地下拋着十來柄長劍,他走過去俯身拾起一柄,見那劍較常劍爲短,劍身卻闊了一倍,入手沉重,向嶽方興道:“這是泰山派的用劍。”

說罷嶽不羣又撿起其餘長劍,向嶽方興一一解說。五嶽劍派雖然都用長劍,但卻各有不同:有的輕而柔軟,是恆山派的兵刃;有的劍身彎曲,是衡山派所用三種長劍之一;有的劍刃不開鋒,只劍尖極爲尖利,是嵩山派中某些前輩喜用的兵刃;另有三柄劍,長短輕重正是華山派的常規用劍。他將這些長劍的用法特點一一說明,嶽方興在一旁一一聆聽。

嶽不羣舉起火把往山洞四壁察看,只見右首山壁離地數丈處突出一塊大石,似是個平臺,大石之下石壁上刻着十六個大字:“五嶽劍派,無恥下流,比武不勝,暗算害人。”每四字一行,一共四行,每個字都有尺許見方,深入山石,顯然是用極鋒利的兵刃刻入,深達數寸。十六個字棱角四射,大有劍拔弩張之態。又見十六個大字之旁更刻了無數小字,都是些“卑鄙無賴”、“可恥已極”、“低能”、“懦怯”等等詛咒字眼,滿壁盡是罵人的語句。

嶽不羣甚是氣惱,對嶽方興道:“這些人被我五嶽劍派困在此處,滿腔氣憤,無可發泄,便在石壁上刻些罵人的話,這等行徑當真是小人所爲,令人不齒。”

說罷舉起火把更往石壁上照看時,只見一行字刻着道:“範鬆趙鶴破恆山劍法於此。”這一行之旁是無數人形,每兩個人形一組,一個使劍而另一個使斧,粗略一計,少說也有五六百個人形,顯然是使斧的人形在破解使劍人形的劍法。在這些人形之旁,赫然出現一行字跡:“張乘風張乘雲盡破華山劍法。”

嶽不羣勃然大怒,道:“無恥鼠輩,大膽狂妄之極。華山劍法精微奧妙,天下能擋得住的已屈指可數,有誰膽敢說得上一個‘破’字?更有誰膽敢說是‘盡破’?”

言罷回手拔出腰間長劍,運力往這行字上砍去,只聽噹的一聲,火花四濺,那個“盡”字硬生生的給他砍了下來。但從這一砍之中,他也察覺石質甚是堅硬,要在這石壁上繪圖寫字,雖有利器,卻也十分不易。

當下心中重視,凝神細看,看到那行字旁一個圖形,使劍人形雖只草草數筆,線條甚爲簡陋,但從姿形之中可以明白看出,那正是本門基本劍法的一招“有鳳來儀”,劍勢飛舞而出,輕盈靈動。與之對拆人形手中持着一條直線形的兵刃,不知是棒棍還是槍矛,但見這件兵刃之端直指對方劍尖,姿式異常笨拙。

嶽不羣冷笑一聲,尋思:“本門這招‘有鳳來儀’,內藏五個後着,豈是這一招笨招所能破解?”但再看那圖中那人的身形,笨拙之中卻含着有餘不盡、綿綿無絕之意。“有鳳來儀”這一招儘管有五個後着,可是那人這一條棒棍之中,隱隱似乎含有六七種後着,大可對付得了“有鳳來儀”的諸般後着。

嶽不羣凝視着這個寥寥數筆的人形,不勝駭異,尋思:“本門這一招‘有鳳來儀’招數本極尋常,但後着卻威力極大,敵手知機的便擋格閃避,倘若犯難破拆,非吃大虧不可,可是對方這一棍,委實便能破了我們這招‘有鳳來儀’,這……這……這……”漸漸地自驚奇轉爲欽佩,內心深處,更不禁有些惶恐之情。

他呆呆凝視這兩個人形,心想:“這使棍的如功力和本門弟子相若,那麼本門弟子便有受傷之虞;如對方功力稍高,則兩招相逢,本門弟子立時便得送命。我們這招‘有鳳來儀’確確實實是給人家破了,若是被外人知道……”

當下他側頭再看第二組圖形,見使劍的所使是本門一招“蒼松迎客”,登時精神一振,興奮之中又微感惶恐,只怕這一招又爲人所破,看那使棍的人形時,卻見他手中共有五條棍子,分擊使劍人形下盤五個部位。他登時一怔:“怎地有五條棍子?”再看使棍人形的姿式,隨即明白:“這不是五條棍子,是他在一剎那間連續擊出五棍,分取對方下盤五處。可見他快我也快,他未必來得及連出五棍。這招‘蒼松迎客’畢竟破解不了。”正有些得意,忽然一呆,終於想到:“他不是連出五棍,而是在這五棍的方位中任擊一棍,我卻如何躲避?”

他運起手中長劍,使出“蒼松迎客”那一招來,再細看石壁上圖形,想象對方一棍擊來,倘若知道他定從何處攻出,自有對付之方,但他那一棍可以從五個方位中任何一個方位擊至,那時自己長劍已刺在外門,勢必不及收回,除非這一劍先行將他刺死,否則自己下盤必遭擊中,但對方既屬高手,豈能期望一劍定能制彼死命?眼見敵人沉肩滑步的姿式,定能在間不容髮的情勢下避過自己這一劍,這一劍既給避過,反擊之來,自己可就避不過了。這麼一來,華山派的絕招“蒼松迎客”豈不又給人破了?

嶽不羣越想越心驚,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自言自語:“不會的,不會的!”繼續看下去,石壁上所刻劍招皆是本門絕招,而對方均是以巧妙無倫、狠辣之極的招數破去,嶽不羣越看越是心驚,待看到一招“無邊落木”時,見對方棍棒的還招軟弱無力,純系守勢,不由得吁了口長氣,心道:“這一招你畢竟破不了啦。”這招“無邊落木”可是他的得意招數之一,憑此勝過了無數敵人。再看那使棍人形,但見他縮成一團,姿式極不雅觀,一副招架無方的捱打神態,嶽不羣見此卻背上一陣冰涼,寒毛直豎。他目不轉瞬地凝視那人手中所持棍棒,越看越覺得這棍棒所處方位委實巧妙到了極處。“無邊落木”這一招中刺來的九劍、十劍、十一劍、十二劍……每一劍勢必都刺在這棍棒之上,這棍棒驟看之下似是極拙,卻乃極巧,形似奇弱,實則至強,當真到了“以靜制動,以拙御巧”的極詣。

嶽不羣悄立良久,向石壁再看下去,只見壁上所刻劍招愈出愈奇,越來越精,最後數十招直是變幻難測,奧秘無方,有一些還是他沒有見過的,想必是已經失傳了。但不論劍招如何厲害,對方的棍棒必有更加厲害的剋制之法。華山派劍法圖形盡處,刻着使劍者拋棄長劍,俯首屈膝,跪在使棍者的面前。

再去看石壁上的其餘圖形時,只見嵩山、衡山、泰山、恆山四派的劍招,也全讓對手破盡破絕,其勢無可挽救,最後也均跪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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