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寶玉越走越近,劉振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是法道舉人,按理說,對寶玉以及寶玉身後的賈府,都有很大的意見。
但是,對於寶玉的文采,以及出類拔萃的詩詞,劉振海也不能不打心眼裡承認了。
【詩詞好,不代表着將來的策論也會好啊!】
劉振海的臉色陰晴不定,特別是看見別的夫子都仔細看他,臉色就更難看了。
站在法道儒家的立場上,劉振海不該給寶玉玉鑑,但是,站在一個夫子的立場上,他就不能藏着玉鑑。
寶玉的文采很好,很棒。
《臨江仙》,劉振海也看到了,不得不承認寶玉在詩詞方面有獨特的天賦,而在詩詞上面具有文采的,策論一般也差不了多少。
雖然寶玉只是秀才,沒資格書寫策論,但是……
劉振海長吁一口氣,擺擺手,把玉鑑丟給了寶玉。
“等你把文山煉成一人高了,來我這裡學習策論。”
吐出這麼一句話,劉振海彷彿放下了胸口的一塊大石,整個人都鬆快了。
沒錯,他是法道舉人,但是首先,他還是儒家的文人!
寶玉深深的看了劉振海一眼,拱手謝過了。
而在賈環那邊,幾個秀才差點摔了一地。
“給了?策論夫子給了賈寶玉玉鑑?他是法道舉人啊……”
“可不是給了!你們難道忘了,進入青廬山的第一天,高空中出現的天地異象?”
“混賬啊,這是一美遮百醜,煊赫級別的詞作,讓夫子們不能夠否定賈寶玉!”
幾個圈子的首腦秀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都是不甘心的味道。
但是,很快的,有個秀才長嘆一口氣,走到一邊去了。
“你做什麼去?”有人驚聲問道。
那個秀才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還等着做什麼?難道你們沒發覺嗎,跟寶二爺比起來,咱們真的差了太多。”
“你怕了?”
“不是怕,而是敬仰寶二爺的才學。”
那個走開的秀才招呼自己圈子裡的三四名秀才離開,邊走邊道:“爭什麼?鬧什麼?人家寶二爺是自己出色而已,你們知道嫉妒,難道就不知道奮起直追了?”
聽到這話,剩下的秀才,包括賈環,臉色都特別看看。
“哼!”
隨着一聲冷哼,一個身材瘦削的秀才找了藉口道:“嫉妒?怎麼可能是嫉妒?只是看不慣罷了。”
“沒錯,就是看不慣,他賈寶玉只是個弓術馬術上靠跛腳馬作弊的渣滓!值什麼!”
“說的對,我等且看着,這賈寶玉能得到夫子的肯定,難道還能得到院士們的肯定不成?咱們青廬山文院的院士可都是封號進士,不在乎一篇區區煊赫的詩詞!”
聞言,賈環和幾個秀才都興奮起來,雙眼發紅,盯着寶玉。
而此時,寶玉已經拿到了九位舉人夫子的玉鑑,要登上高臺,去那藏書閣的大門前,走上一遭。
大門正中,老掌院含笑而立。
老掌院的兩邊,分別站立着三位院士,共六位。
接引進士蝸足比院士的級別低,沒資格站上高臺,只能在階梯那裡,恰好迎着寶玉。
寶玉從蝸足身邊走過,沒有開口,也沒有停留。щшш▲t tkan▲c o
“寶二爺,怎麼?不想要我手裡的這枚玉鑑了?”
寶玉停下步子,詫異回頭道:“怎麼?你會給?”
“當然會給!”
蝸足的臉紅彤彤的,穿着打扮像是一個馬伕,這臉上曬出的紅褐色,也像一個常年奔波在外的馬伕了。
蝸足擠出來如同馬伕般憨厚的笑容,道:“寶二爺的《臨江仙》,真的是一篇上等的詞作,才高七尺六寸,差一點就能十城共舉了。我當初是暈了頭,怎麼能再暈一次?”
說着,蝸足遞過來一個玉鑑,表現十分良善。
寶玉眯起眼睛,可是怎麼察看,也分不清蝸足,到底是真心,還是……
假意了?
蝸足擁有進士文位,脾氣差了點,修養差了點,但是裝象的本事,還真個有了十成功力。
寶玉給蝸足下了定位,呵呵一笑,直接走了過去。
只是,寶玉的腦子裡有點迷糊。
明明是十城共舉的《臨江仙》,怎麼變成了才高七尺六寸?
但是,不管如何,他是不會給蝸足解釋什麼的。
後面賈環攥緊了拳頭,指骨發白,牙關緊咬道:“接引進士都給了他玉鑑,這是十一枚玉鑑了!”
旁邊有人低聲道:“環哥兒,情況不妙啊。”
“我知道!”
賈環屏住了呼吸。
連同羅長纓、九位夫子,還有蝸足給的玉鑑,寶玉已經得到十一枚玉鑑了,而在後面,還有老掌院以及六位院士。
這總數是一十八枚的玉鑑,賈寶玉,到底能得到多少?
【我得到了十五枚玉鑑,在新晉秀才裡排名第一,而細數青廬山文院的每一屆的秀才,只要是第一的,基本上都能有封號進士的成就!】
賈環渾身都是冷汗,緊張得渾身發抖。
【不,寶哥兒不可能再得到玉鑑的,我是第一,我一定是第一!】
賈環在心裡狂吼。
青廬山文院中,新晉秀才的第一位,在世人的眼裡,幾乎等同於未來的封號進士。
封號進士啊,這是何等的大人物?
要是等同於這個,老祖宗、王夫人,甚至是當家的老爺賈政,哪個還會把他當成庶子?
庶子?庶子!
卑賤之人,莫過於庶子!
賈環的雙眼通紅,無比的嫉妒、憤恨,在心中化作冷厲的幽冥鬼火,灼燒他的五臟六腑。
好像是血脈相連的緣故,寶玉這時候,恰恰回頭看了一眼。
對上賈環充血的眼神,寶玉丟過去一個疑惑的目光,“有事?”
“賈……寶……玉!”
賈環從牙縫裡呲出寶玉的名字。
“哦,你是怕我搶了你的第一?”
寶玉驀然明白了,搖頭笑道:“沒關係,你是弟弟,我讓你。”
寶玉已經拿到了十一枚玉鑑,其中包括羅長纓給的那一枚,也就是說,寶玉已經可以閱讀藏書閣第一層的四排古冊,沒可能再多了。
想到這點,寶玉很自然的拐了個方向,要從蝸足的另一側,直接下了階梯。
“咦?”
萬長天本來是悠哉悠哉的,彷彿看一出好戲似的,戲虐的看着秀才們的明爭暗奪,此時,卻是突然發出一聲十分怪異的輕咦。
“有趣啊,有趣。賈寶玉,我知道你是個護短的,但沒想到,你還真是個護短的。”
同樣的字眼,分明有着不一樣的味道。
萬長天頷首笑道:“才高七尺六寸的詞,真個不看在我的眼裡,也沒想給你玉鑑,但是你愛護幼弟,如先賢孔融一般,自然……”
略微沉吟,萬長天丟出一枚玉鑑。
幾乎在同一時間,五枚玉鑑懸浮在了寶玉的身前。
“天啊,一十七枚玉鑑!”
“總共才一十八枚,這就差一枚了!”
“寶二爺果然是寶二爺,不愧是小君子都看重的天之驕子!”
跟隨寶玉的二十個白袍秀才裡,不斷傳出狂喜的聲音。
翟明生高聲附和着,一雙眼睛,如同狐狸般看向臉色鐵青的賈環。
嫡子啊,
庶子啊,
這豪門大院,還真有太多精彩的熱鬧看。
幾個圈子領頭的秀才羞得臉色通紅,恨不得掩面而走。
一十七枚玉鑑,只差老掌院的那一個,就是大滿貫了。
何爲滿貫?
就是通殺!
就是全贏!
沒有人,再沒有任何的一個人,有資格跟寶玉作出比較!
“還好,老掌院沒有給出玉鑑,我等,多少還有點追趕的希望。”
不知道哪裡,傳出一聲細微的呢喃。
而此時,老掌院的耳朵動了動,促狹的笑了起來,道:“賈寶玉,還不收起玉鑑?”
“這……”
寶玉打了個激靈,不是不收玉鑑,而是有點走神。
才高七尺六寸?
煊赫篇章?
只是蝸足一個人說的話,寶玉還以爲哪裡出現了誤會,沒放在心上。但是,這些個院士都這樣說,事情就特別奇怪了。
寶玉甩甩頭,把疑惑甩出腦海,看着手裡的玉鑑,還有懸浮在身邊的五枚玉鑑,忍不住撇出一絲苦笑。
環哥兒,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弟弟。
身爲庶子,環哥兒從小就缺少關愛,也沒人認可。
寶玉本想讓了這一回,讓環哥兒被府上認可了,也算給自己以後丟擔子的事情,鋪上一條寬敞的道路。
可是,
真真個沒想到,
太沒想到了。
這些個院士,竟然同時給出了玉鑑。
收起來?
還是不收?
答案是肯定的。
對於院士們給出的玉鑑,寶玉沒有不收的資格。
身爲一個新晉的秀才,寶玉還沒傻到推出封號進士們的善意,更招來封號進士們的惡感。
這面子,絕對是,必須要給的。
寶玉收起玉鑑,挨邊道了謝,要轉身退開。
可是,突然,老掌院輕聲淡笑,道:“《臨江仙》,我也是特別喜歡的,只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以後謹慎點好。”
寶玉驚訝回頭,恰好看到一枚黑玉製作的,獨特的玉鑑,輕輕落在了自己的胸口。
擡手拿了,又對上老掌院滿是促狹的視線,猛然回過味來。
才高七尺六寸?
煊赫篇章?
沒錯了,能瞞過那麼多封號進士的,除了老掌院,怕是沒有旁人。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寶玉又想通透了,這個老掌院,真真的是個老狐狸。
明明是怕他的十城共舉,會引起其它文院以及當朝陛下的注意,不經過自己的同意就給掩蓋了,偏偏,還讓自己跟欠了老掌院一樣。
什麼風必摧之啊,要是怕了這個,就不會再給自己玉鑑了。
一十八枚玉鑑,這是青廬山文院從沒出現過的,大滿貫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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