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潘五嚇一跳,他是有了大鱷神的神秘傳承,才能夠在大海里活下來,也是能夠在水中自由呼吸。
他的生命是大鱷神給的,那麼,自己是不是應該回報於它的後代?
只是如何證明?
一個是讓白鱷魚證明它是大鱷神的後代,一個是向白鱷魚證明自己跟大鱷神的關係。
好難的一道題目!
潘五苦笑一下,衝白鱷魚揮下手,繼續尋找水源。
看到一片樹林還算平靜,快速穿過去,在一處山崖下面發現清泉。
潘五就樂了,看見沒,這是否極泰來,不用挖井都有清泉。
泉眼大約是拳頭大小,從石頭縫流淌下來,匯聚成一潭清泉。
大略有三四米大小的水面,潘五左右看看,去上面泉眼處蹲下,捧幾口水喝,感覺特別爽!
船上那些水早該扔了,跟這道清泉相比……根本沒有可比性。
喝飽了水,剛想看看白鱷魚,從潭水中竟然跳出一條手臂那麼大的紅魚。
潘五不認識,反正知道是魚,反正這條魚很兇,從水裡跳出來很高咬向潘五。
潘五隨手一抓,忽然感覺掌心刺痛,把紅魚丟到一旁地上,低頭看手心,被紅魚的背鰭扎出一排小眼。
潘五很意外,這傢伙是魚麼?
轉頭去看,紅魚在地上亂蹦亂跳,跳得十分之高,竟然越過潘五頭頂。
潘五苦笑一下:“你就別和我鬧了,不然殺了吃肉……”話沒說完,白鱷魚嗖的穿過來,一張口咬住紅魚,跟着快速退後。
潘五吃一驚,你也知道這魚很好?
白鱷魚咔嚓咔嚓幾口嚼碎紅魚,然後嚥下,便又是平靜表情站在遠處。
潘五搖下頭,走去水潭邊仔細看了好一會兒,再看看泉眼。
因爲那條紅魚的原因,潘五不太想取用清潭中的水,可是泉眼太小,根本沒辦法裝滿那些水桶。
看看白鱷魚:“我去拿水桶。”說完話消失不見,一口氣跑回鐵船那裡,拖着它從海上繞到距離這裡比較近的地方停下,拿着一大堆空桶跑過來。
肩膀上掛倆,手中提了四個,快速回來這裡。
白鱷魚好像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反正潘五走它就走,緊緊跟隨一路,只是在海岸邊的時候格外謹慎一些。
從這一時候開始,潘五變成挑水工,往來不斷的從清潭中取水。只是再沒遇到那種紅魚。
同時也在泉眼處取水。
清水有很多作用,潭裡的水可以洗臉洗手、甚至是洗菜,真正要喝要做飯,還是使用泉眼裡的水比較好,起碼安心。
八米長的船,甲板下面幾乎全是水桶,讓潘五特別忙碌,足足跑上大半天才算裝滿清水。
有意思的是,儘管明明知道潘五隻是在來回取水,白鱷魚始終緊緊跟隨。
到得後來,潘五都不好意思了。
從心底深處,他認爲白鱷魚覺察到大鱷神的氣息,是它最親近的同類的氣息,所以纔會如此不捨。
稍稍想了一會兒,反正有的是時間,就和你多待一會兒?
從這個時候開始,不再從潭裡取水,全是清清泉眼中傾流而下,慢慢積滿水桶。
這樣的速度特別慢,慢到在取水的時候,潘五有時間做了一桌子佳餚。昨天半夜殺的兇獸煮熟了端給白鱷魚。
白鱷魚看看他,然後就吃了,毫無戒心的快速吃下。
潘五暗歎口氣,你是真不怕被我毒死啊!
白鱷魚如此舉動,也是證明了它對潘五沒有惡意,甚至是很相信潘五。
潘五端個碗看着白鱷魚吃飯,他也在吃。
只是吃過了紅果子之後,兇獸肉的力量不再讓他震撼,只是增長修爲的一種手段而已。
很快吃好飯,又看了一會兒,白鱷魚才吃光屬於它的那一份。
端鍋去海里清洗一遍,再用剛取回來的潭水清洗,順便洗了幾個紅果子。
白鱷魚還是在岸上不遠處看他。
洗好果子,潘五走去白鱷魚面前蹲下,先自己輕輕咬下一點點,然後伸出左手,掌心中是一顆完整的紅果子。
白鱷魚看都不看他,張嘴一吸,果子跳進嘴裡,然後咬上幾下,似乎是很滿意這個果子,終於發出個聲音。
聲音很輕,有些像羊叫?
潘五懷疑聽錯了,盯住白鱷魚看。可是那傢伙又不叫了。
再給它一隻果子,白鱷魚猶豫猶豫才又吞下,然後快速爬走。
潘五正好奇呢,跟着就聽到遠處響起陣陣轟響,又過了會兒,白鱷魚才快速回來這裡。
潘五就明白了,這傢伙是去發泄果子裡的多餘力量了。
收起另兩顆果子和咬了一小口的果子,潘五對着白鱷魚說話:“能聽懂麼?”
肯定聽不懂。潘五想要學習別族語言,有人教都學不會,何況一個從來沒有見過人的鱷魚。
潘五笑了一下:“聊聊吧。”
他有個大秘密,從沒對人說過。這個秘密就是大鱷神帶給他的一切。改變後的身體,能夠在水下自由呼吸,還有對大鱷神的印象以及感謝之意。
既然咱倆有些關係,這些事情就該告訴你,潘五滔滔不絕講故事,說自己和大鱷神的關係。可是說着說着想起小時候被欺負的事情,便是從頭說起。
只是又想起爹孃……索性都說一遍,一遍說故事,一邊等着泉眼水流注滿水桶。
裝滿四個水桶就拎回船,回來繼續說故事。
說的特別詳細,也是說了特別特別多的話,估計把這一輩子的話都說完了。
越說就想起越多事情,說起朋友,說起戰友,還有很多可憐的孤兒……
白鱷魚似乎喜歡聽他說話,安靜臥在一米遠的地方耐心聽着。
潘五也是不管了,你肯聽,我就說。
如此隨便一說就是熬過一個夜晚,跟着又是一個白天,潘五忽然發現自己這一生過的格外精彩,有那麼多事情可以說,也是經歷過無數事情。
比如被秦國權臣算計,去了姜國又被姜事民算計,後來姜事民死了,可自己再也回不去秦國。
說着說着想起一個身穿戰甲的女人,呀,好久沒見了。
潘五跟白鱷魚說起皓月公主的事情,說她在南方鎮反,可反賊是她的親叔叔……又說鎮南王是被逼造反,可不管怎麼說已經形成造反事實,便是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個是被剿滅,一個是投降。
除此外再沒有別的選擇。
潘五輕輕笑上一聲:“我也是反賊,我也造反了,可是我就比鎮南王要舒服。”
然後接着說,說曾經的許多手下,陪着他東奔西走,連破蠻兵,連殺蠻將,可惜啊可惜,最後卻被朝廷一紙公文弄散了軍心,大部分手下離開,枉費了那麼多丹藥和心血。
故事特別長,說着說着偶爾會感覺到可憐。
潘五便是停口不言,看着泉水汩汩落在桶裡,又看向天上……
等這種情緒消散,再繼續說故事,說又找了兩千多名手下,把我最珍貴的鯨黃都拿來給他們吃……對了,你有鯨黃、你有鱷黃麼?
白鱷魚還是沒有表情的看他,潘五就笑了一下:“看,我有多貪心。”
眼前水桶終於注滿,提起四桶水回去,快速回來後接着說故事,很快說到爲什麼來這裡,說起跟白鱷魚的奇怪感覺:“坦白吧,你是不是我親戚?我身體裡有鱷神的血脈,就是大鱷魚,你也是鱷魚,咱倆是親戚麼?”
說着說着哈哈笑出聲,笑了好一會兒才又接着說:“我感覺咱倆挺親的,你說是不是?”
白鱷魚自然還是表情不動的聽他胡說八道。潘五就自顧自說下去,一直說一直說,終於說光了所有想起來的話,便是長嘆一聲:“告訴你件事,別笑話我,即便是到了今天,我是七級修爲,接到了登天台的信,卻是始終不知道修行是什麼,到底是爲了什麼而修行,你知道麼?”
白鱷魚一樣的沒有迴應。
潘五哈哈大笑:“乾脆跟我走吧?”
……
不論他說什麼,不論說多久,白鱷魚都是一個表情看他。也許並不是認可他的存在,只是單純喜歡他身上的那種氣息。
時間快速流逝,兩天之後,泉眼裡的水也是終於注滿了剩下來的所有水桶,全部封好蓋子、鎖好以後,潘五再做一次大餐,在距離海岸不遠的地方和白鱷魚吃散夥飯。
一餐之後,耐心等到天亮,潘五認真跟白鱷魚道別。當然,白鱷魚始終是沒有迴應。
潘五揮手,踢開鐵船,眼看鐵船在海面上快速行出去,白鱷魚眼中終於有了一點表情。
潘五沒看到,看看遠去的鐵船,再回頭看白鱷魚的時候,白鱷魚又是沒有表情了。
潘五最後揮一次手,踩水上船,多看了白鱷魚好一會兒才升帆。
好像在送別一樣,白鱷魚站在岸邊盯着鐵船看。
潘五忽然有點不忍心,快速鑽進船艙,不知道爲什麼,離開海島竟然有點空落落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對,也許是自己太過多愁善感?
不由地苦笑一下,有酒就好了。
他藏在船艙裡不肯出來,海風吹動風帆,帶着鐵船快速駛遠。足足過去一個多小時,潘五才走出船艙。
此時回頭看,早看不到海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