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個高地，潘五跟呼天聊天：“我怎麼有點冷。”
呼天撇撇嘴：“你現在越來越不靠譜了。”
潘五說不可能，抓着下巴頦的鬍子說：“我有鬍子。”
呼天又沒聽懂：“什麼？”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我有毛。”
“哦。”呼天問：“你相信直覺不？”
潘五低頭想上一會兒：“我感覺做錯了。”
呼天拍掌道：“爲你鼓掌，終於明白過來了。”
戰場之上最容不得心慈手軟，潘五不願意太過殺戮，卻是忘記一件事，你殺一個人也是殺，殺一萬個人也是殺，姜國軍隊對你的仇恨不會因爲你少殺一些人而減少。
潘五愣了一下：“我明白過來什麼？”
呼天也愣住，想想說聲不知道。
在這一聲不知道之後，前面再次出現敵人身影。
這一次沒有馬匹沒有士兵，只有兩個人。一個穿件長衫走在前面，一個全身鎧甲跟在後面。奇怪的是，明明在走動，鎧甲竟然沒發出一點響動。
潘五嘆口氣：“是你吧？”
穿長衫的當然是姜問道，腳步不停：“是我。”
“我有點不好意思。”
姜問道說：“你還不錯，剛纔看過他的墓。”
潘五說：“你錯了。”說着話一支利箭飛出，嗖地射到姜問道咽喉前。
姜問道腳步依舊不停，擡手伸出，就停噌的一聲輕鳴，利箭被他的兩根手指夾住，箭尖馬上貼到皮膚上，箭尾在劇烈顫動。
姜問道的手不顫，眼睛也不眨一下，腳步依舊不停。
潘五嘆氣：“那個假的跟你比，實在差太多太多。”說着話射出連珠三箭。
姜問題的右手變夾爲捏，捏住那支羽箭掃向三支連珠箭：“你說錯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沒有誰比誰差。”
說着話，潘五的三支羽箭全被掃開。
呼天半張着嘴巴看熱鬧：“這是真高手啊。”
潘五說：“讓給你了。”
“少來！當我傻啊？”呼天抱起箭囊：“再見。”準備去往下一個地方，只是剛走出幾步就停下，轉身看向姜問道，重重嘆口氣：“吹個口哨吧。”
潘五不問原因，馬上打出一聲口哨。特別響的一聲口哨，傳出遠遠。
姜問道的腳步一直沒停，眼看走到潘五身前二十米遠的地方，丟掉手中羽箭：“給你個選擇，可以選擇我，或是他，給你公平一戰。”這個他當然是身邊的鎧甲護衛。
潘五搖搖頭：“你對我瞭解多少？”
“比你想象的多。”姜問道說：“國主求賢若渴，只要你肯降，我保你個錦繡前程。”
潘五沒接話，擡頭上看。
口哨聲特別大，不但是大黑鷹來了，連兩頭大白鷹，還有銀羽都來了，快速出現在頭頂上。
姜問道看見那些鷹，當時不再猶豫，也不再說話，身影忽然消失不見。
軍神果然是軍神，一眨眼的時間已經出現在潘五身後。
他快，呼天同樣不慢，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人已經往回走。當姜問道出現在潘五身後的時候，呼天也是站在這裡。
就是說在潘五身後，有呼天和姜問道面對面站在一起。
這個面對面不過是電光火石的時間而已，瞬間後打在一起。
潘五心真大，明明知道身後有情況，卻是不理會，彎弓搭箭射向鎧甲護衛。
鎧甲護衛肯定是高手，不然爲什麼敢一個人保護姜問道？
潘五一口氣射出十幾箭，那護衛只是擡起右臂抵擋，就聽到一片鐺鐺聲，所有箭支，不論射向那裡，都被他手臂上的護盾擋掉。
還真是個高手，好在潘五有大鷹。就在潘五想要下命令的時候，忽然發覺不對，趕忙大喊一聲：“飛。”
戰鷹們略有點不明白，爲什麼啊？你喊我們來不是帶你走麼？
不過到底是聽慣了他的命令，一聲大喊，所有戰鷹全部上飛數百米，變成一個大黑點。
姜問道跟呼天打在一起，他明顯更勝一籌，要不是呼天皮厚肉糙，也是實力一再提高，不然還真不一定能堅持幾下。
可是現在這樣也不行啊！只要再有幾個數的時間，呼天不逃跑就得被打敗。
潘五要對付前面的鎧甲護衛。輕出口氣，丟下弓箭，身影朝前竄出去。
單論身體強度、力量，潘五的身體最強。這種強悍讓他足以正面對戰六級高手。
鎧甲護衛是六級修爲，現在倆人對上了。
鎧甲護衛很謹慎，明知道比潘五高出一個修爲等級，卻還是全力而爲。
可惜，他就不應該跟潘五對戰。
潘五不但是身體強悍，手裡還有一柄六品寶刀。
人衝上去，明知道你有鎧甲保護，我就偏偏捅鎧甲，就看誰更厲害一些。
鎧甲護衛有些意外，想不到潘五會這麼做。可是他的反應讓潘五也感到意外，那傢伙竟然閃避。
明明有鎧甲保護，卻是能閃則閃？完全不是剛纔抵禦利箭的樣子。
這樣一來，潘五索性不管不顧，你不是躲麼？就看你能躲多久。
瘋子一樣的潘五發起瘋來，根本不管鎧甲護衛出什麼招，他在比速度，不管你怎麼對我，我一定要弄死你。
鎧甲護衛更加感到吃驚，也是更加小心。
就這個時候，呼天大喊一聲：“再見。”轉身就跑。
潘五正在發瘋，根本沒聽見這一聲喊，事實是即便聽見也無所謂。他此時眼中只有鎧甲護衛，不過是六級修爲而已，看我弄死你。
潘五真能弄死這傢伙，只要再有一點時間的話。
可是呼天逃跑，姜問道沒有追，反是轉身看過來，看着潘五和他的護衛對戰，姜問道不動手不說話，竟然只在看。
姜問道不追，呼天跑兩步停下來：“你怎麼不追啊？”
現在的呼天有些狼狽，半邊臉是血肉模糊一片，鮮血往下滴淌。左臂鬆鬆掉着，明顯斷了。
他的大喊毫無用處，姜問道根本不看他，左手輕輕摸着自己右手，拳面上滲滿血珠，也是受傷了。
潘五還在發瘋，戰鷹們在數百米高空盤旋，在某些地方還隱藏着不知名的敵人。從目前情勢來看，潘五很可能要交代在這裡。
當然不會，潘五佔優呢，右手黑刀刀刀不離對方要害之處，正是這種瘋狂，逼得鎧甲護衛勉強自保。
片刻後，這地方只能看見一個身穿鎧甲的人在倉促應敵，要不是潘五總要留下許多身影，影影幢幢的充斥這片空間，根本想不到那裡還有一個人。
姜問道有些吃驚，他知道潘五厲害，但是不知道潘五會這麼厲害？
又看上片刻時間，也是擡頭看看天上大鷹，忽然也消失不見。
他的消失不見是加入戰團之中。
姜問道確實厲害，來到鎧甲護衛身邊，也不用兵器，始終滲滿血珠的右拳忽然展開，變成一隻一面是白色一面是紅色的巴掌輕輕扇過來。
下一瞬間，空氣中響起三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兩個身影倒飛而出，等兩個人摔落地面，戰場上只站立着姜問道。
姜問道好像很輕鬆的樣子站在鎧甲護衛方纔站立的地方，右掌伸在身前沒動，眼睛卻是看向鎧甲護衛。
方纔發生了什麼？
潘五的瘋狂終於抓住機會，黑刀正正插進鎧甲之中。這是一聲輕響，明明是金鐵相擊，偏是發出噗的一聲輕響，黑刀刺破鎧甲，插在鎧甲護衛胸前。
跟着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黑刀斷裂。
再是啪的一聲輕響同時響起，姜問道一巴掌拍在潘五身上。他是來救人的，沒想到潘五寧肯受他一巴掌也要進攻。
潘五一刀插進鎧甲護衛身前，鎧甲護衛急退，身影倒飛而出。潘五是被姜問道一巴掌拍飛，也是飛出去。
再是接連兩聲撲騰聲響起，兩個人先後摔到地上。
姜問道眼睛一直在看自己的護衛，看上片刻時間，眼中閃現出一絲不捨一絲悲意。
他的護衛死定了，摔在地上就沒能站起來，眼睛也是在看他，眼神中和麪上表情都是充滿着一種決絕。
姜問道嘆口氣，看向自己手掌。
在這個時候，他不但是手掌背血滴漫步，掌心也有血流出。
看着自己的手掌，輕輕握一下，再看向潘五：“你現在就是想投降也不可能了。”
潘五在吐血，連續幾大口噴在地上。
呼天小跑過來：“太浪費了，太浪費了。”
潘五苦笑着又吐幾口血，慢慢坐起來：“是不是你最親近的人都被我殺了。”
姜問道沒有回話，轉身望向山道。
如果沒有改變計劃，那裡應該滿是皇都軍的士兵，可是現在空空一片，沒有人沒有馬，也沒有動靜。
姜問道看了那個地方好一會兒，又仰頭看天，天上一共飛着十三隻大小戰鷹。姜問道出神望了好一會兒，再看向潘五，然後一步步走過來。
潘五終於不吐血了，努力站起來：“你還挺厲害。”
姜問道沒說話，只是慢慢走過來，右手上的鮮血一點一點、一滴一滴落在路上。
潘五要努力說話才行：“你是運氣好，不然傷不到我。”
姜問道還是不說話，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說，只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