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人收下這些戰俘,頭幾天肯定先餓着,然後挑刺頭殺幾個、揍幾個,再提拔幾個忠心的,好吃好穿好未來誘惑着,讓這些人幫忙管理別人。
如果條件允許,還會打散這些人,安排本地人監視。
想要快速搞定這麼多外來人麼?最簡單、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分出階層,讓他們從內部決裂,三個人就會鬧彆扭,何況是一百多人。扶持一部分、打壓一部分、恐嚇威逼一部分;再給予更多人以希望……
這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並且還將流傳下去的最佳方法,甚至是統治本國百姓也要這樣做,那一個個在民間享有大好聲名的國君,比如秦關中、比如姜事民,更是此中高手。
在潘五選好人之後,紀一命人辦理這些人的身份文書,他們連賤籍都不是,是潘五的私人財產,也就是奴隸。
沒多久登記過文書,這些人只有一個名字和兩對指紋。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名字和指紋對不上,殺。
可即便這樣,他們的日子也比發配去礦山、苦力營好上很多很多。
成爲大家族、大宗門的私有財產,不管做什麼,總是活着總有希望。去到另兩個地方,結局只有死,辛苦累到死。
所以這一百五十多人對自己的命運還算滿意,誰讓他們當兵進攻秦國來着?
加上是刀疤六個人負責選人,大家總有認識的人,心底稍稍有了依靠,不至於孤身爲奴那樣可憐。
大略兩個小時,辦理過全部文書。紀一送潘五出來:“公子要趕緊選個莊園,這些戰俘的稅金由我們交,可官府那裡需要合法的報備條件。”
潘五說多謝。
紀一說不謝,又說不送,轉身離開。
看着這傢伙慢慢走遠,潘五總有種看熱鬧的感覺,那傢伙、還有紀麗一準兒都在等着看自己熱鬧,不然爲什麼一下就給了這麼多人?
可是自己有什麼熱鬧好瞧?
潘五想上一會兒也想不明白,帶這些人往東走。
他也算酷,收留一百五十八名戰俘,居然隻身前來。
沿路溜溜達達的走着,大約一個小時來到武家人扎帳篷的地方。
武家這些人比在武家山谷裡的時候有精力多了,感覺什麼什麼都很美好,一起建設新家園。有錢麼,也是結束了戰事,今天一早就去海陵城買木料磚瓦。
楊小白村長更早就帶着村民來到這裡,跟武豆豆談好工錢,幫忙平整山坡、運土、挖地基,不過是半天時間而已,這裡完全大變樣,好一派紅火場面。
大家正幹活呢,看見一大羣光頭走過來,齊刷刷的全是壯漢,武家人馬上停工,男人們站到外面小心觀望,準備應對不測事情。
潘五走在最前面:“是我。”
聲音遠遠傳開,見到是他,武家人放鬆下來,繼續幹活。
潘五真的是很酷,如果是別人接手這麼多戰俘,最開始的時候總要弄條繩子綁在手腕上帶着走。潘五沒有,甚至一句廢話沒有,說聲走,帶着這些人就過來了。
戰俘們儘管滿心好奇,竟然十分配合,也許是因爲潘五年紀小?也許是認爲刀疤這些人值得相信?
一羣走來這裡,潘五說聲停,正好看到楊小白,趕忙問話:“村長,我要買房子買地,越大越好。”
楊小白看着潘五身後的一百多號壯漢,回話說:“我們這兒就是個小村子,沒有大房子,土地……沒人會賣。”
潘五問:“有沒有想搬家的?”
楊小白有些吃驚:“什麼?”
潘五說:“搬家,我出錢,你們可以搬去海陵住,怎麼樣?”不等楊小白說話,潘五接着說:“把房子和地都賣給我,我高價買,你們拿着錢可以去海陵買房子,也可以在更好的地方買地,總好過這裡,你覺得呢?”
楊小白有些反應不過來:“你給錢,我們去海陵買房子?”
潘五說是。
楊小白說:“你知道麼,這兩個地方的房子不是一個價錢,海陵一個不帶院子的小屋,可以買我們這裡七八間房子。”
潘五說:“只要你們肯搬,我出錢。”他還有十萬金票,總要花出去的,不如在這裡建造屬於自己的基業。
劉三兒已經造反了,鬼知道能折騰成什麼樣。不管是做好事、還是爲了將來複仇,自己都要有個家園,這裡不錯,在第三學院邊上,距離海陵也不是太遠。
楊小白想了一下:“可我們是要打魚爲生的。”
潘五說:“住去海陵也可以打魚,下面不是更好?離海陵近,你們打了魚可以直接賣去城裡。”
楊小白猶豫猶豫說:“我要問問大家才行。”
公平說一句,這裡真的很不錯,一共四十幾戶人家,即便一戶給一千金,用不到五萬就能清空整個村莊。
肯定有人不願意搬,只能一點點想辦法。
再有,小漁村要消失了,官府哪裡要更改地契文書,也是改掉名字。
爲了給楊小白信心,潘五說:“暫定每戶人家三百金幣,足夠在海陵城買個帶院子的房子,還可以做點小生意。”
楊小白說我去談。
甚至不用回村,楊小白大喊一聲,過來幫工的二十來個漢子聚過來。
楊小白把潘五的想法一說,漢子們有些猶豫。
故土難離不是空話,儘管潘五肯給錢,可大家留在小漁村能生活下去,不論辛苦還是勞累;可若是去海陵城,沒有地沒有船,出海打魚都要格外費力氣……
楊小白說:“大家回去商議,願意搬的跟我說一聲,咱得趕緊去城裡挑選房子,三百金幣……我一會找潘公子問問,問問四百金怎麼樣?”
對於普通人家,別說幾百金,就是幾十銀幣都是重金。漢子們馬上說:“去問去問,四百我們就搬。”還有人喊價五百金,說去海陵要重新尋找來錢路子,養家不容易什麼什麼的。
楊小白說:“我去問,儘量多要些錢,大家過的能寬容些。”
村民們說好,楊小白就又來找潘五商議。
一共也沒多少戶人家,潘五不會計較這些,回話說:“四百金,願意搬的趕緊搬,不願意搬的,希望能搬到村口,集中起來的房屋我要拆掉重建。”
這就又多了一百金,楊小白趕忙回去跟大家報喜。
很多人開始算計,也有人問海陵一間房屋賣多少錢,計算是不是合適。有人罵道:“你是豬麼?四百金!只要離開小漁村,去哪裡買不來房子?不願意住海陵就沒有別的村子了?哪裡不能生活?哪裡不能打魚?”
聽到這句話,那些有些猶豫的人忽然想明白了,點頭道:“你說的對,我這就回家商議。”
於是就商議唄,四百金買小漁村的小房子,哪還有人不肯。個別人家貪心不足,單獨找村長談,被領來見潘五。
潘五很大方,所有對價錢不滿意的一律再加十金幣搬家錢,多了沒有。
這一天都在做這一件事,至於刀疤那些人,一百多人幫忙平地、蓋房子。因爲人多,材料倒是不夠用了。
也就一天時間,從潘五的小院子到村口這一塊地方就建好房屋。沒有人休息,做事情非常快。
只是不能入住,要晾上一段日子纔好。
這些個面上刺有“五”字的大漢們倒也安分,沒有誰想逃走。從目前情況看,小光頭主公是爲了他們纔買房子買地,又有刀疤六個人說過跟光頭主公的見面情形,總之就是一個很善良很好心的小光頭,衆人想來想去,決定先留下來看看,好不好的以後再說,好不好的以後再跑也來得及。
這一天沒什麼事情好做,潘五去看過鳳姐四個女人,她們很勤勞,也很大方,總是想拿出自己的積蓄買東西,用她們的話說是能貢獻一點是一點。
潘五說:“你們在這裡住着,這個房子是我的,送你們了,只是不給房契,你們想怎麼折騰都行,需要買什麼只管跟武家人說,他們一天跑好幾次海陵;要是武家有女人去海陵,你們就可以跟着去。”
四個女子自然是連聲道謝。
他等於是把這個院子送給潘無望和四個女子住,至於自己麼,要住去未來的潘家大院。
順帶給這些戰俘改了名字,按照他們臉上的刺青,起個新名號是五字營。個人的名字不用改,原來叫什麼現在還叫什麼,只是爲了記憶方便,給刀疤改了名字。
而對刀疤來說,其實跟沒改名字一樣,因爲外號就是刀疤。
巧的是刀疤六個人裡面有個叫潘樹的,跟潘五同姓,被提拔成副隊長,正隊長是刀疤。
至此,潘五算是擁有了一整支私人力量。
不過麼,有了這支力量不代表能完全被他使用,要將心比心的對待他們纔好。至於所謂的恩威並施、分化這些人……等馭人之術,潘五是想都沒想過。
當天晚上,潘五回去小院住,他的五字營就留在武家那裡睡帳篷。也沒人看管監督,潘五臨走時說:“你們是願意跑還是願意躲,我都不管,都由你們,只是你們要知道自己臉上的刺青,代表着你們和別人不一樣的身份,所以,請多珍重。”
他說的瀟灑,五字營這些人想了又想,認爲說的對,安心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