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在半夜時分開始放血,和昨天一樣的過程。
好在經過一次之後,稍稍熟練那麼一些,可以少浪費很多血。
只是放血後,武一郎還是躺着不動。
天亮後出發,正走着,後面追來一隊黑甲騎士,爲首者騎一頭黑色巨牛,單手拎一隻大錘,一路衝到近前大喊停下。
隊伍只能停下,因爲隊伍中的大多數人都認識黑甲大漢。
騎黑牛的大漢衝到前面:“武豆豆,出來見我。”
武豆豆打開車門,下來抱拳:“見過十一長老。”
黑甲大漢冷着聲音說:“不用那麼客氣,我是來追討東西的。”
武豆豆說:“已經交給二叔了。”
十一長老冷着聲音說:“庫房鑰匙沒錯,庫房裡的東西也沒錯,但是少了一樣。”兩眼盯住武豆豆說:“你知道的,還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他不捨得輕易泄密,沒說是什麼東西。
武豆豆坦然回話:“我不知道,不在我這裡。”
見她說的坦然,不像是假話,十一長老有點猶豫:“可敢讓我一搜?”
武豆豆說可以,又說還請不要驚動我弟弟。
十一長老一揮手:“搜。”
從他身後跳下來八個人,全是朝着武豆豆剛纔下來的那輛馬車走過去。
潘五笑了,盒子裡三樣東西,總不能白白給人拿走。走到武豆豆身前說話:“你們願意怎麼搜是你們的事情,這輛車是我的。”
八名大漢停步,回頭看向十一長老。
十一長老笑了下,縱身跳下巨牛,將大錘掛到牛背上,順手抽出一把巨大鬼頭刀,拖着走向潘五:“你就是那個僱請來的護衛?”說着話看向武豆豆:“你的護衛不聽話啊。”
潘五沒回頭,右手握住如月刀:“如果我殺了他,沒問題吧?”
十一長老笑着迴應:“殺我?你殺我?你要殺我?”
潘五說:“現在走還來得及。”說着話慢慢往前走,腳步很慢很輕,人也不過是個小光頭,可每一步走來,竟是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十一長老眼神一凝,朝武豆豆喊話:“武老二也許不清楚,但有些東西是我和你父親、還有九哥他們拼命取回來的,現在別人都不在了,就算是二人平分,我是不是應該得到一半?”
武豆豆搖頭:“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十一長老陰着臉看武豆豆:“這麼說,你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了是吧?”
武豆豆躬身道:“小爺爺,我爹是家主,糊里糊塗死掉,孃親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弟弟重傷待亡,我現在除了這幾輛馬車再沒有別的東西,難道您還不肯放過我麼?”
十一長老被問住,看眼手中鬼頭大刀,再看武豆豆,想了又想,這個小丫頭是挺可憐的。忽然猛一咬牙:“好,就當你沒有那些東西,我們走。”帶人原路返回。
他們一行人氣勢洶洶跑來一趟,然後就這麼走了?
潘五有些迷糊,武豆豆苦笑一下:“連累你了,咱們得繞路了。”
十一長老沒說是什麼寶貝東西,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說武豆豆藏有寶物。儘管十一長老良心發現、不戰而退,可別的人呢?
潘五說:“沒事,反正我不認識路,亂走就是。”
武豆豆笑了下:“也是。”
車隊繼續上路,不知道來路不知道去向的瞎走,竟然安生了幾天。
每天半夜,潘五都要放自己的血給武一郎,三天後,武一郎能動能喝水了。
除水之外,還有喝血,潘五的血。
連續喝了三天,武一郎竟然能起身了。
不但是起身,是整個身體發生變化,好像服用什麼靈丹妙藥一樣,先是大面積掉皮,新長出來的皮膚帶着一層金亮色,不過馬上消失不見。
還好掉皮的時候,武豆豆沒在車廂裡,不然挺難解釋。
看着武一郎的變化,潘五心下懷疑,不會又弄出第二個自己吧?
當然不會,潘五偷偷試了下兩個人皮膚的堅硬程度,武一郎比普通人強一些,比自己相差太遠。一個是修爲差距,再一個就是皮膚本身差距。
武一郎徹底清醒過來,知道是潘五放血救自己,這不是普通恩情,見面就是恩公恩公的叫,潘五都無奈了:“你叫我恩公,豆豆也叫我恩公,我有那麼老麼?”
武一郎很堅持:“你就是恩公。”
潘五說不通姐弟倆,直接拿刀子放血。
繼續雙管齊下,一面直接給武一郎換血,一面喂血給他喝,潘五是越來越佩服自己的身體,真強悍啊!這麼折騰都沒死。
潘五要先去府城,如果按照直線距離猛跑,五天時間早到了。爲加快速度,經過一處縣城時買上十幾匹馬,所有人都有了代步工具,速度加快許多。
連續許多天跑下來,一直平安無事,不用再擔心武家追兵,大家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
在這種情況下,武一郎終於痊癒了。
這個痊癒是身體好了,修爲沒能恢復過來。不過看武一郎的身體,修爲完全不是問題,他現在是在借用潘五的鮮血重新構建身體,當身體趨於穩定後,開始補充大量丹藥,儘量將變強的身體固定住,而不是離開了潘五的血液,身體又要變成從前那樣。
潘五的血跟丹藥的作用有些相近,再好的丹藥也要能煉化藥力才行;潘五的血液也是這樣。而且還有一點,潘五的血液讓武一郎暫時增強身體。丹藥卻不能直接改變身體,只能增加修爲,讓修爲突破,才能整體改變自己。
從這點來說,潘五的血液比丹藥還要有用。只可惜終究不是自己的,如果不好好加以利用,終究要被打回原型。
如果又過去三天時間,潘五總算是進到東山行省。晚上露宿時,把武豆豆和武一郎叫到一起,也就是他的馬車裡面,潘五拿出還剩下的一些增加修爲和穩固修爲的丹藥:“今天晚上是最後一次給你換血,從明天開始你要靠自己了。”
武一郎有點失落。
這很正常,你和他換個位置,說不定比他還失落。人都是自私的,如何努力不自私,就是如何努力做一個純粹的好人。
武一郎很懂事,跪下磕頭:“我的性命是恩公給的,多謝恩公救命,此後恩公說什麼我就做什麼,絕無二話。”
潘五說:“你是不是傻?我要是讓你殺你姐呢?”
武一郎愣住:“恩公不會這樣做的。”
潘五搖搖頭:“記住了,你姐纔是你這輩子最親的人,沒有她,你早死了,所以別一天天的亂說胡話,開始吧。”
武一郎說今天就不用你的血了,他能動了,身體完全恢復過來,以後可以靠自己。
潘五想了想:“還是聽我的吧。”
抓過武一郎的手腕劃一刀,再給自己一刀,武豆豆拿個大海碗在倆人手腕下面接着。
因爲是最後一次,潘五索性多放一些血,然後說:“就這樣了,以後怎麼樣全看你自己。”
武一郎和武豆豆一起跪下磕頭。
潘五勸不了,趕緊跳下馬車。
小胖子在練功,特別認真特別用力。
潘五看上一會兒,小胖子忽然一拳打過來,潘五笑着擡手擋住:“跟我去海陵,我保你升到四級修爲。”
小胖子反手又是一拳,潘五又是輕輕擋住:“再給你一套五品裝備。”
小胖子低頭來頂,潘五笑道:“點頭就是答應了,不許耍賴。”跳上馬車前座,屈着身體躺下睡覺。
小胖子走過來:“男人,要在戰鬥中成長。”
潘五想了下:“打架麼,有的是機會。”
小胖子說:“咱一路也沒打個架,哪有什麼機會?”
潘五說:“那是你沒動手,我可是動手了。”他不但動手,還殺了人,那時候的小胖子很有些吃驚。
小胖子長出口氣:“難道一定要跟你進什麼什麼學校?”
潘五笑了下沒說話。
隔天飯後繼續出發,中午時分進到府城。
儘管潘五不是府城人,可是一進到這座城市就感覺到一種親切感。更親切的是……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走進城門,正對面一排房屋牆上寫了好多大字。
齊大寶喊他:“哥,那個人是你吧?”
他們是第一輛馬車,往街道前面多走幾步,牆上面寫的字就更清楚了:潘五,快來救我,我在怡紅院!你知道我是誰!
潘五肯定知道他是誰,能做出這種偉大事情的,除去那個好色的潘無望還能有誰?只是可惜了潘五潘魁首的好大名聲。
齊大寶問:“牆上說的是你麼?”
潘五認真說不是。小胖子說:“你這個名字是容易重名。”
潘五長嘆口氣,跳下馬車尋個路人問話:“怡紅院怎麼走?”
那人愣了一下:“白日宣淫?很有想法麼,我喜歡。”
潘五無奈笑了笑:“怡紅院怎麼走?”
那人正巧看見牆上那行字,想了想再看潘五,指着他大叫:“啊啊啊,你是潘五,啊啊。”
潘五鬱悶道:“你啊什麼?”
“哈哈。”那人不啊了,大笑道:“哈哈,潘五,我知道你,你是全國大比的魁首,給咱府城人長臉……”話說一半想起牆上那句話,問道:“誰在怡紅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