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叔也是不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
聲音很大,武豆豆大聲回話:“父親告訴我的,父親說二叔有問題,然後就死了,母親也失蹤了,二叔不管那些,把我和弟弟囚禁起來,別的不說,他爲什麼要抓我和弟弟?”
武三叔臉色變得凝重:“二哥,豆豆說的是真的麼?”
武老二說怎麼可能?這孩子失心瘋了。又跟武豆豆說:“豆豆,別胡鬧,你弟弟正病着,先治好他纔是正事。”
武豆豆冷聲道:“我是前天下午逃走的,那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病了?明明是你害的!”
武老二臉色沉下來:“豆豆……”話說一半,想起邊上的潘五,轉過頭看他:“你是誰?”
潘五說:“我是武家大小姐請回來的護衛。”
“護衛?這裡是武家內院,你出去!”武老二喝道。
武三叔說:“小聲些,一郎病着呢。”又跟潘五說:“武家人自己的事情,還請你先出去。”
武豆豆說:“不能出去。”
潘五笑了下:“我聽大小姐的。”
武老二冷冷看他一眼,再看武豆豆:“豆豆,不要胡鬧!”
武豆豆說:“我本來也以爲自己是胡鬧,可你爲什麼要抓我和弟弟,又爲什麼害弟弟得病?這是胡鬧麼?”
武三叔沉默下說道:“豆豆,有些話不能亂說。”
武豆豆指着牀上的弟弟說話:“是亂說麼?我弟弟好好的被他弄成病人。”說着話怒瞪武老二:“你還是我二叔麼?這樣殘害自己的親侄子?”
武老二面色很難看:“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如果再胡說,別怪我不客氣。”
武豆豆冷笑道:“不客氣?你有客氣過麼?你這樣對我們,是客氣麼?”
武老二大喝一聲夠了!指着武豆豆說:“再說一句廢話,別怪我揍你,還有你,趕緊滾。”後面半句話是說潘五。
潘五看向武豆豆:“東家,你怎麼說?”
武豆豆思考好一會兒:“帶一郎走。”
武老二馬上阻攔:“不行!一郎帶病,需要靜養。”
武三叔也是這個意見,呵斥武豆豆不要胡鬧。
武豆豆說:“我胡鬧?我會拿親弟弟的命胡鬧麼?”
儘管她說的悽慘,武三叔總是有些懷疑,想了下說道:“豆豆,要是相信三叔的話,先不要鬧,你回去房間休息,一會兒會有醫師過來診病,不管怎麼說,先救一郎性命才最重要。”
武三叔說的對。
武豆豆沉默片刻說:“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裡。”
武老二沉着臉說話:“不要給你臉不要,趕緊滾蛋。”
武三叔看看二哥,再看看武豆豆,打圓場說:“留在這裡也好,可以照顧一郎,不過你得出去。”這個你又是潘五。
潘五不說話,看向武豆豆。武豆豆說不行,他要留下來保護我。
潘五就衝武三叔笑了一下。
武老二說不行,讓潘五必須出去。
潘五也是衝他笑了一下,晃晃手裡的兩個大錘子,滿滿都是威脅意味。
武老二笑了:“你是覺得自己夠厲害麼?”
潘五還是選擇不說話,拿眼睛去看武豆豆。
武老二哼上一聲:“好樣的,夠膽就別走。”
潘五完全沒有反應,好像他說的話是放屁一樣。
武老二心生殺機,轉身出屋。
武三叔看看潘五,跟武豆豆說:“豆豆,最好還是不要胡鬧。”說完也是離開。
武豆豆跟潘五說感謝。
潘五說:“等醫師來了就好了。”
武豆豆嗯了一聲。
醫師是九點多鐘來的,被許多人擁着來到武一郎房間。
醫師是修者,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三級修爲,身後跟兩名弟子。
進到房間,醫師讓所有人出去。武豆豆不肯,說是病人的姐姐,一定要留下來。
醫師也沒有堅持,只是把目光看到潘五身上。
這裡是病人房間,你一個拎倆大錘、穿全身鎧甲的人站在這裡算什麼?
潘五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只管站着他的。
武老二說:“出來。”
潘五當沒聽見,連個迴應都沒有。
武老二怒了,想走進來抓人。
他身後是個白髮老頭,輕聲問話:“這是怎麼回事?”
武老二躬身回話:“七叔,是豆豆請的護衛。”
白髮老頭看向武豆豆:“你這個?”
武豆豆很堅持:“我要留在這裡,他也要留在這裡。”
白髮老頭喝聲胡鬧,又說:“你出來,你也出來,你們都出來。”
潘五還是不說話。
武豆豆搖頭:“七爺爺,我不出去。”跟醫師說話:“煩請大師爲我弟弟看病,有勞了,只要能救回我弟弟,我什麼都答應你。”
醫師看看門口衆人,心說老武家還真是麻煩,轉身說道:“既然這樣,就請武家小姐和這位小兄弟留下,別人還請暫避門外。”又跟潘五說:“煩請小兄弟站去門口可以麼?”再跟兩弟子說:“你們過來。”
站去門口是可以的,潘五拎着倆大錘面目冰冷站去門口。武老二冷哼一聲:“小兄弟,別太囂張。”
潘五繼續保持沉默狀態。
屋裡面,醫師帶兩名弟子給武一郎瞧病,從頭到尾檢查一遍,轉身走到門口,也是喊了武豆豆過來:“你弟弟的病……很難救。”
猶豫了一下,醫師說出實話。
武豆豆說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你不是醫師麼?難道救不到他?
醫師說:“修行者輕易不生病,但凡生病多是修行過程中出現問題,或修行功法不全、或體內有傷強行修行,或修行過程中因爲個人喜好導致修爲不穩……等等各種現象不一而足,而令弟……這麼說吧,他是心臟缺乏動力,跳動力度非常弱,隨時可能死去,現在的他好像老年人一樣,是整個身體全部老化,支撐不了多少時間,再有他的小世界,不知道爲什麼被封住,想要恢復小世界的活力比較容易,但是他的身體承受不了這些,所以……我沒有辦法。”
武豆豆眼睛瞬間變紅:“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忽然想到什麼,急忙問話:“他是被人毒害的麼?”
醫師說:“按正常情況,他就是再能折騰身體也不可能讓所有器官全部老化,不過修行這種事情說不清,人的身體是世界上最神奇奧妙的東西,總有許多事情值得我們去學習,常有人突然發生變化,比如皮膚變色變硬、甚至生出鱗片,這是沒有道理可說的,所以……告辭了。”
他等於說了一句誰都不得罪的話,跟衆人道別離開。
武老二讓人送醫師出去,也是給了診金。然後走進房間,對武豆豆說:“節哀,你要接受這個事實。”
武豆豆冷冷看他:“你在演戲麼?”
武老二表情平靜:“我知道你傷心,所以不和你計較。”轉身對七叔說:“一郎重病,家主一位不能再等,還請七叔主持公道,召開宗祠大會。”
七叔沉默好一會兒:“我再看看一郎。”
白髮老頭慢慢走過去,看着武豆豆握着武一郎的手,又看看潘五:“我聽說一件事情,心乃身體之源,如果能夠換心,一郎興許有救。”
還有比這更不靠譜的話麼?換心?怎麼換?換誰的心?如果真有這種方法,爲什麼醫師不說?
白髮老頭多看武一郎一會兒:“還有種要簡單一些的方法,伐髓丹。”
這三個字跟沒說一樣,伐髓丹,顧名思義連骨髓都能換了,讓你從裡到外整個人都變成嶄新的,大肆提升身體各個方面的優勢,讓骨頭更強、身體更柔軟、皮膚更堅韌,運氣好的興許會一顆丹藥連升三級。
伐髓丹太恐怖了,潘五有許多晉級丹,可那一堆加起來也沒有一顆伐髓丹值錢。
晉級丹首先要自身修行到一定程度才能使用它衝級,且未必成功。還要限定在五級以下修爲,就是說四級修爲沒用了。潘五的那一堆晉級丹一顆沒吃就全部失去用處。
伐髓丹沒有等級限制,絕對是修行最佳良藥之一。
可惜太過昂貴,首先是藥材難尋,其次是難以煉製,成功率很低,再再次是難以保存,許多個條件綜合在一起,伐髓丹就不是昂貴可以說明的。
這種特別有名的丹藥,在各個國家的藥典中都是詳細記載,包括煉製方法。只是各國的高階藥修總會因爲煉製方法吵架,說你們是錯誤,我們纔是正確。
不去說高人們如何吵架,只說現在,連武豆豆都知道伐髓丹不可得,也就無暇理會七爺爺說了什麼,滿眼帶淚看向武一郎。
武一郎好像真的沒救了,從早上到現在不要說身體有沒有動一下,眼睛始終沒睜開,呼吸弱的好像已經停了一樣。
武豆豆握住武一郎的手,握了好長時間,忽然對潘五說:“你摸摸,是不是……是不是不跳了?”
潘五走過去,放下一柄大錘,右手食指輕輕觸在武一郎手腕上,好一會兒才感受到一下極其微弱的心跳。
想了一會兒,告訴武豆豆:“還在跳。”
武豆豆滿是悲慼的臉上忽然出現那麼一絲驚喜:“真的?”不過很快又消散開,即便是真的又如何,一郎要走了,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