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能夠捨棄容顏,捨棄長髮,捨棄最青春美麗的年華勤奮練劍,你說這樣的人厲害不厲害,可怕不可怕?
在潘五打倒秦冠以前,賭那風奪魁的賠率一直低於他。而那風妹子也確實有本事,一路都是輕巧取勝。
劍宗來了三個人,有一個運氣不好,在上輪遇到那風,倆人內鬥,那風同樣是輕巧取勝。
真的如同常嶽華說的那樣,她的劍比秦冠的劍還要快。
又過一天,第五輪比武開始,這天只有七場,餘一人輪空。
不過這一輪輪空的修生用不到開心,因爲還有屬於他的對手。當七場比鬥結束後,決出前七名,這七個人會休息六天。
落敗七人跟輪空那個人重新抽籤決定比武對手,兩兩對戰決出前三名,補入前面七人湊足十強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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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意外,這一次北上關城,就是他們十個人對戰姜國決出來的十名高手。
說起來有些可惜,楊林山、秦冠、何足道,每一個都有前十強的本事,卻是全部被潘五淘汰,真不知道是他們運氣不好,還是潘五運氣不好,總是遇到高手。
現在又要加上那風一個。
那風確實像個假小子,短短頭髮,穿着半身軟鎧,靜靜站在擂臺上,長劍背在身後。只憑感覺,那風好像比她身後的劍還像劍。
潘五依舊是黑色護甲保護身體,無奈看着對面的假小子,用不用這麼冷靜?
那風的冷靜超出他的想象,當禮官介紹過名字,宣佈開始比賽的時候,那風也是一動不動,就那麼看向潘五。
一站就是五分鐘,圍觀百姓已經鼓譟起來,那風還是安靜站立,長劍也還是背在身後。
不知道爲什麼,潘五特別明確一件事情,只要他敢活動,下一瞬間,那風的劍一定釘在自己喉嚨上。
所以他也沒動,兩個人就在擂臺上安靜站立五分鐘。
由此再次證明了,只要潘五上場比鬥,過程一定不會很好看。
第五輪這場比武更誇張,擂臺上好像立着兩座雕塑一樣。
五分鐘後,那風使勁多看看潘五幾眼,忽然舉手說:“我想暫停一下。”
還可以暫停?潘五好奇看向裁判。
裁判也意外着呢,看眼那風,轉身去看夜幺。
夜幺根本不理他,那個武宗府的副宗主啊,比宗主秦關中還不靠譜。
裁判略一猶豫,詢問潘五:“你同意麼?”
潘五沒有意見,點頭同意,於是中止比賽。
那風先是解下背後長劍,再脫去本身軟鎧,蹲下仔細綁好鞋帶,起身後稍稍活動活動,抽出長劍……劍一離鞘,那風瞬間發生變化,給人的感覺是從一個人變成了一柄劍,還是柄出鞘的利劍。
那風剛要對裁判說好了,潘五發現不對,馬上大喊:“等下。”
那風轉頭看他。裁判也是疑問看過來,潘五說:“我也要脫護甲。”
再好的護甲也會妨礙行動,就好像兜裡多裝個東西會影響跑步一樣,這是一直存在的問題。很多宗門爲了培養出真正高手,讓弟子們穿着護甲成長,就是要習慣才行。
劍宗是例外,劍宗高手少有穿護甲的,大多人都是一襲白衣一柄銀劍走江湖。
剛纔那會兒時間,那風一直在計算,計算主動發起進攻的勝算,算來算去都是希望不大,所以決定拼了,脫去護甲再戰。
潘五不用計算,他是本能。在看到穿輕裝的那風之後,馬上感覺到一陣危險,於是也要脫去護甲。
他這一身穿起來麻煩、脫起來更麻煩,要離開擂臺找個房間才行。再一件事,護甲裡面沒有衣服,臨時借了餘洋的衣服。
餘洋只好穿着內衣長褲拿着鎧甲站在老遠的地方看潘五比武。
穿着寬鬆衣服的潘五重新回到擂臺上,裁判詢問二人是否準備好了?在得到肯定答覆後,繼續比武。
這一次,那風不再站着發呆,朝潘五微微一躬,腦袋還沒擡起來,右手長劍已經直刺而出。
快,真是快。
還好潘五也不慢,在那風一劍刺出的時候,他已經往側面站開,然後隨意一拍。
沒拍中,那風的劍確實鬼魅,速度快的跟閃電一樣。瞧着明明在眼前、在手下,可是一巴掌之後,劍沒了。
潘五也是痛快利索,不去找劍,不去找人,身體按照原來的方向繼續衝出去,瞬間站到擂臺邊緣。
如月刀變成飛刀出手,人是面對着擂臺外,小刀朝後方射出。
那風還真是跟在後面,眼見飛刀射來,當下沒有多想,手腕輕輕一抖,劍尖找到如月刀,兩者相撞,發出叮的一聲響,如月刀被挑飛。
看到這個場面,潘五暗歎口氣,運氣還是不好。
如月刀是五品,對方長劍是四級,在打算中,希望劍刃挑到刀刃上,也許就壞了對方長劍也說不定,可惜沒能成功。
潘五不會隨便丟出護身利器,在如月刀出手後,他整個人忽然轉過來,便是看到如月刀被挑飛。
高手對決,每一個瞬間都可能改變戰局。在那風挑開如月刀的同一時間,潘五心下暗歎一聲,腳步卻猛地踩到地上,嗖地朝那風衝過來。
那風挑開如月刀,劍刃重新指向前方,她也是準備再追過去。就這個時候,潘五到了。
潘五也是脫去鎧甲,身體恢復成自然狀態,恢復成最輕鬆自在的狀態,此時全力爆發,嗖地出現在那風身前。
那風表情不變,長劍橫着削出。
沒機會了,再好的兵器抵不過拳頭,手纔是一個人最靈活、最方便使用的武器,那風橫削一劍,潘五根本不躲不避,大拳頭轟地一下砸中那風左臉。
那風很拼,也是很瘋,她知道潘五會打拳過來,心底卻偏偏要試一下誰更瘋狂,好像是以命換命的戰術,她將利劍掃進潘五腰間,如果運氣夠好會切斷腰骨。
反過來潘五的一拳,即便潘五再厲害,也不過是二級修爲,而自己是三級修爲,不要求能抵擋住潘五的攻擊,只要不被打死,她就算贏。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事情,包括開戰前的潘五和那風。
於是下一刻,那風一劍切進潘五腰間,可惜只切進去小指頭那麼粗的傷口。不是力氣不夠大,不是寶劍不夠鋒利,是潘五的那一拳頭實在太狠,也是潘五的身體實在強悍!
強悍的身體阻緩了利劍切入肉中的速度;兇猛的一拳打翻那風,利劍失去助力,就那樣卡在潘五腰間。
一拳之後,潘五拔掉利劍,看着紅血慢慢流出,隨手一抹傷口,拿衣服按住,轉頭看那風。
這個女人第一次展現了柔弱,躺在地上扭動身體,想要使力站起來,偏是使不上力。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
潘五倒轉劍身,捏着劍尖送過去,那風深吸口氣,伸手握住劍柄,手竟然有點顫?
潘五這一拳真的是太過兇狠,能把人打成現在這樣?
那風還想再戰,潘五忽然說話:“建議你認輸,我會等你五個數,如果不認輸,我會再次打倒你。”
那風當然不認輸,心裡話是你想讓我認輸,爲什麼還要給我劍?
潘五不說話,高高舉起右手,握成拳頭,慢慢伸出食指,然後是中指、無名指、小指,最後是大拇指。
那風果然兇悍,不愧是劍宗女弟子,在潘五伸手指點數的時候就在準備出招。當潘五伸出四根手指,她往前小挪半步,然後挺劍直刺。
幾乎是同一時候,潘五伸出大拇指。
在這一時候,潘五的右手舉在高出,那風的劍已經快速刺來。
潘五猛後退一步拉開距離,那風的劍刺空。
她當然要繼續追着刺,可惜潘五不會給她那麼多時間。剛纔的五個數已經是最大寬容。
那風略一停頓,腳步往前衝,長劍又刺向潘五。
現在的速度慢多了,跟剛纔的快劍相比,剛纔像是丟塊石頭出去,現在像丟個羽毛出去,完全不是一回事。
潘五可不管你是男是女,也不管你丟的是石頭還是羽毛,既然說話你不聽,那就只好簡單快速解決問題。
又是一拳!
讓過那風前衝的身體,在擦身而過的時候一拳頭反砸在那風后腦上,那風終於成功昏厥。
他是在打女人,又是如此殘忍的打,更是在取得優勢以後殘忍的打,臺下響起一片轟聲。
潘五好像沒聽見,安靜站立片刻,然後跳下擂臺找如月刀。
又是他贏了,連過五輪,連續放翻五名高手,只是這次贏得比賽之後,沒有人歡呼沒有人叫好,只有一片漫罵聲。
甚至在回客棧的路上,連餘洋和劉向一都說:“最後那拳沒必要打,你想贏,不給她劍不就行了?”
潘五說:“與我無關,一切是她自己的選擇。”
吳落雨說:“聽着好像有道理,其實全是錯誤!你明明已經贏了,非要把劍還給她,假如是你處在她的位置上,那麼多人看着,你也一定會繼續拼,事關顏面!尊嚴比性命更重要!”
潘五看她一眼:“你錯了。”
“我錯了?”吳落雨問。
潘五說:“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活着,不論你有多麼驕傲的自尊,多麼偉大的夢想,一定要活着才行,我今天這樣對她,就是希望將來在戰場上、在決鬥場上,她不要再犯這種錯誤,這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跟着補充一句:“在今天的擂臺上,如果我和那風交換位置,我一定會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