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竟然脾氣很好,笑眯眯問話:“你也打算一拳打飛我麼?”
潘五很誠實:“想。”
秦歌更誠實:“好像有點難。”說着話衝下面招手。
人羣裡跑出來八個壯男,倆人擡一個箱子走上擂臺,然後下去。
秦歌打開箱子,潘五就愣住了,跟着朝裁判大喊:“他帶武器。”
秦歌笑着回話:“第一不是武器,第二不是防具,這是鐐銬,沒有規矩說比武時不能帶鐐銬吧?”
何止鐐銬?帶凹槽的大鐵塊子,每兩塊扣到一起,竟然是粗鐵條串上。等四個鐵塊扣到腳脖子上再看……只能說聲,這真是瘋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每個鐵塊有筷子那麼長,扣在小腿上,鐵塊外面是粗粗鎖鏈,鎖鏈大概有一米長,另一端扣着兩個大鐵球。
每一個鐵塊連着兩鐵球,四個鐵塊就是掛着八個,每個鐵球最少有三十多斤。
秦歌依舊是保持風度說話:“我看過你比賽,不管對手是誰都被一拳打飛,我承認自己做不到,估摸着打不嬴你,就得想辦法賺點錢,我賭你不能一拳獲勝。”
潘五看傻眼了,這傢伙真不愧是秦瘋子。問話:“能看看麼?”
秦歌說:“隨便看。”
潘五提醒裁判一聲:“沒比武呢。”走過去看大鐵球。
秦歌說:“你要是喜歡,等下了擂臺送給你。”
潘五仰頭問:“你就不怕我一拳把你打飛了,把你的雙腳留在擂臺上?”
秦歌說:“如果你真有那麼強,我認了。”
潘五琢磨琢磨,起身問裁判:“他這個真不違規?”
裁判說:“他是自廢雙腳,讓你佔便宜,不違規。”
潘五有點鬱悶,這還怎麼打飛對手?
眼看別的擂臺開始比武,裁判問話:“準備好沒有?”
秦歌說準備好了。潘五說沒好!
裁判也是個好脾氣,看着潘五不說話。
四年一次大比武,不允許帶武器帶護具,也不允許殺人。就是說,哪怕一拳放倒秦瘋子,只要那傢伙還能站起來,他就沒輸。
秦瘋子要的就是撐過一招。
潘五問裁判:“假如說我一拳打暈他,算贏不?”
裁判說:“算贏。”
潘五低頭看拳頭,怎麼才能控制力道呢?萬一用力過猛打死怎麼辦?
裁判又問一遍:“準備好沒有?”
潘五說:“馬上就好。”又去看大鐵球,想要上手摸。秦歌大喊:“不許碰!”
潘五苦笑下起身:“你真是個倒黴孩子。”
不等秦歌回話,潘五跟裁判說準備好了。
裁判多問秦歌一遍,比武開始。
跟別的任何一場比賽都不同,比賽開始後沒有打鬥。秦歌拖着八個大鐵球,根本是行動不便。潘五站在兩米外扭腰活動腳。
這一活動就是好幾分鐘,裁判都無奈了,秦歌也無奈,衝潘五大喊:“快來啊。”
潘五說不着急,馬上。
真的是馬上。
高手對決沒有說話的,因爲不管你說什麼都要分心。故事裡面打出一招說句廢話,那是劇情需要。真正比武時,你說話就是疏於防衛的時候,起碼要疏忽一點點。
秦歌着急了,不耐煩了,說話了,也是分心了。
潘五等的就是這會兒,口裡說馬上,身體同時而動。
兩米遠,瞬間而至。
潘五是貓腰衝過去的,秦歌一個詫異,馬上擺出防守姿態。他不求進攻,求的是撐過一招。
可潘五沒有進攻,貓腰衝過去,每隻手抓住一根鎖鏈,猛然站起扭腰,掄起雙手……
秦歌也飛了,這個悲劇小子是被自己的大鐵球帶飛的,想跑都不能夠。
潘五也是力大,八個鐵球接近三百斤,說掄就掄起來,說丟就丟出去。
他這一扔,裁判直接變了臉色,砸到人怎麼辦?
陸仁甲一直觀望這面,在鐵球被掄出去以後,他猛然躍過來單手連拍,卸去鐵球力道,接住秦歌。
秦歌臉色煞白,是氣的,氣得已經不會說話。
潘五纔不管那些,見陸仁甲接住鐵球,他又是輕巧跳下擂臺,迎接他的還是廣泛的踊躍的無恥歡呼聲。
一羣同學看傻了,跟着人羣的呼聲一起稱讚他無恥。
又過上一會兒,陸仁甲公佈三十二人大名單,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潘五。
潘五很爽,一天比賽下來竟然擁有兩千金幣?太過癮了!
他去高興領錢,剛收起金票,有個胖子笑眯眯湊過來:“小兄弟,認識一下,我叫裘太平。”
潘五說:“我不想認識你。”招呼同學去吃飯。
反正是請客,有心喊上田甲一、羅小羅,可是沒找到人,只好是他們七個。
不想吃飯時,那個裘太平又出現了,竟然主動過來敬酒。在發現沒人喝酒之後,馬上以茶代酒。
潘五不想理他,可裘太平說:“我知道你有個仇家,我可以幫你做這件事。”
做這件事的含義很大,可惜潘五說不用。
裘太平笑笑:“城裡太平客棧、太平酒家、太平賭場都是我的,什麼時候用到我了,儘管來。”說完出門。
這句話驚住六名同學,班長說:“能開賭場的不是一般人,咱們招惹不起。”
潘五說知道。
飯後回學校,爲保存體力,潘五直接上牀睡覺,沒想到半夜醒了。
睜眼看着漆黑天棚,心道:這就是築基?
表面看着平靜無動的身體,不論骨骼還是肌肉正在進行一種改變。好像有無數小蟲子鑽進肌肉裡,麻麻癢癢的感覺很舒服。
當肌肉習慣了這種舒服感覺後,小蟲子又鑽進骨骼,讓舒服感覺更深更加劇。
身體裡當然沒有蟲子,那是無數道力量在動,一絲絲地深入到肌肉裡、到骨骼裡,是一種特別舒服的融合!
當力量全部深入進去之後,從無數小蟲子變成無數小手,好像在幫忙做按摩一樣輕輕柔柔的。不同的是直接按摩骨頭、按摩肌肉,乃至按摩骨髓。
只有兩個字,舒服,舒服的希望這種感覺能夠長存久貯。
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安靜無動的潘五終於動了一下。因爲舒服到了盡頭,全身各處、從骨子裡舒服到毛孔,當舒服到不能再舒服的時候,精神得到極大愉悅,身體猛然放鬆、也是放空,終於舒服的不能再舒服,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字,爽。
千言萬語,千萬感受,此時也只是剩下這一個字,爽!
原來築基竟然這麼舒服這麼爽!
輕出口氣,慢慢坐起,藉着朦朧月光看手背看手臂,是不一樣了。最直接的改變就是變白了。
在這一刻,潘五第一反應竟然是:我也是小白臉了?
築基是要在體內構建小世界,經過方纔那種從來沒有體味過的爽和舒服,一個模糊的、好像是淡霧一般,似乎存在也是似乎不存在的小氣團出現在心口處。
看不到、摸不到,可腦海中就是清晰的、明確的知道,心口那裡多了個小氣團。
摸下心口部位,心說:難怪億萬人都要築基,只爲這片刻感覺,付出再多辛苦也值得。
隔天,小白臉又要去城主府,一出門就看到夜風。
夜風說:“老師讓我跟着你。”
潘五問爲什麼。
夜風說的特別直接:“保護你。”
潘五想了下說:“你能打過我?”
夜風說:“保護一個人不需要能打過他。”
這是羅玉不放心劉三兒,潘五沒再多言,說聲謝了往外走。
大喜那些人等在校門口,跟昨天比較,今天多出二十人。潘五也是沒有多話,衝大家抱個拳,然後出發。
潘五打進三十二人大名單,是第三學院近年來難得的好成績。陳劍想去捧場助威,可是看到許多學生一起,他只能偷偷跟過去。
依舊是現場抽籤,四個擂臺拆掉倆,陸仁甲站在左面擂臺上等抽籤結果。
按照楊淼原本打算,今天的比賽也是要做手腳的。可薛永一退賽,楊淼直接沒來,再給潘五安排對手已經沒有用處。
等抽籤結果出來,看着擂臺下面的三十二個年輕高手,陸仁甲準備唱名。
眼神掃過潘五,陸仁甲頓時驚住,這是築基了?是正經八百的修者了?
他是滿心疑問,剋制不住好奇心,實在想要搞清楚,他想知道潘五是不是沒有藉助外力、憑藉自己力量築基的?
如果真是這樣,今年的海陵城大比就沒有意義了。起碼在他眼中是這樣。
如果潘五是靠自身力量成功築基,他馬上會想盡一切辦法把這個小子弄到軍中。哪怕是不惜代價。
陸仁甲在擂臺上發個呆,很多人發現異樣,有人順着他的眼光往人羣裡看……片刻後,好多個人坐不住了。
公子施是第一個,猛然站起,盯着潘五走前兩步。
身邊有人咳嗽一聲,公子施才發覺到失態,笑笑坐回位置,招手讓人沏茶,順便小聲嘀咕一句。
這塊坐着六個人,六個海陵城中的大人物。不是隻有公子施有手下,另外幾個人也是類似動作。沒一會兒,很多人離開比武場,有去第三學院的,有去衙門的,都是要查清潘五所有底細。
第一個要查清的,潘五是昨天什麼時候築基?有沒有人幫忙?
這是最重要的事情,必須確定這件事情,後續調查纔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