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怡神色一震，看着眼前年紀與自己彷彿，但心思卻異常縝密的少年，
“仙奴是否有修仙資質且不談，我在此教你七日吐納之法，以後有何等造化，就看你個人了。”
林楠語氣有些凝重，對穆雪怡語氣誠懇的說道。
……
在距離靈礦十餘里外的深谷裡，二人草草搭建了間木屋，屋外清溪，可見游魚，推窗遠眺青山，也算風景獨悠。
轉眼過去七八日，這幾天林楠參研開山宗心法與五行心法發現方式相通，但各有所長。
相互印證之下，讓他對修煉之法更添幾分認知，而教導起穆雪怡來也算遊刃有餘。
直到第九日，穆雪怡也沒有感受到體內有林楠所說氣感，未免氣餒，望着盤坐溪畔青石上那道身影，愣着神。
許久，才緊咬貝齒，刻苦修行。
其實，林楠早有離去之意，只是穆雪怡尚未體悟氣感，林楠心裡不甘。
嗤。
而此時，端坐青石上的林楠，陡然睜開雙眼，如有精芒閃過，心念一動，手掌化作劍指。
下一瞬，卻皺了皺眉，看着自己如同閃爍赤色光芒的劍指，輕嘆一聲。
“這控火之術，憑藉我現在的真元尚且難以施展，或許聖徒中期境界才能釋放而出吧？”
嗤。
林楠手中一晃，一聲輕響，兩根手指竟直直插入身下的青石中。
“這一點，倒是與世俗武道中的烈焰指一類的指上功夫有些相似，不過修煉之法卻是將真元由指尖噴涌激發，形成火球，如今，以我的靈力程度，就算形成火球術，也撐不過幾息。”
林楠凝神想着，靈力隨着心意劇烈鼓脹，似欲噴出，剎那間，他只覺體內似是空虛，連忙停了下來，喘了口氣。
“暫時，只當做是多了一門指上功夫，運用得當，也能攻其不意。”
回頭瞧了一眼依然苦練的穆雪怡，林楠心底一嘆。
他如何不知穆雪怡對他的依賴之意？只是他心中已有牽掛之人。
更何況，周培山哥哥不知何時會尋到蹤跡找上門來，他自己都尚未有自保之力，怎麼可能再去牽連她？
甚至還有他腦海空間中，神武大陸等星系中需要守護的那些人，林楠來不得半點分心。
暮晚，他捕獲了些野味，放在溪水洗剝乾淨，烤制起來。
林楠，穆雪怡二人沉默着，幽幽的篝火映的二人臉色忽明忽暗，略顯凝重。
“我……感受到氣感了。”
穆雪怡望着林楠堅毅的側臉，猶豫片刻後，才緩緩說出。
“昨日見你神色有異，猜到了。本想等你修煉到聖徒境，能自保再離開，只是距離靈礦交割靈石的日子要到了，明日我就離開。”
林楠手一頓，接着添了塊乾柴，說到這裡，他擡起頭，淡笑道。
“真的要走麼？”
穆雪怡神色明顯有幾分黯然，她心中很不捨，或許是依賴吧？
“我只會連累你。”
林楠沉沉點頭，並有些語重心長的解釋道。
林楠望着篝火，有些愣神。
不想牽連他人，想要再回到他心底的那片淨土，如今之際，唯有繼續修煉。
早日打破界王在自己身上設下的禁制才行。
穆雪怡似乎覺得這一刻的林楠，除去堅毅的外表，內心也很柔弱。
而那嘴角的微笑是因爲想到了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少女麼？
頭一次膽大的凝神看着林楠，似是想瞧清這少年應有的模樣。
林楠似有所覺，一扭頭，正瞧見穆雪怡那雙如剪秋水的眸子。
彷彿是初春尚有幾塊殘冰漂浮的澄澈春水，讓人心旌搖曳，生出異樣情愫。
她的眼眸極美，絕妙無雙。
嗤。
“這是控火之術，雖然是仙人裡最末等的術法，也能做防身之用，等你進入養氣第一層，可以嘗試修行。”
林楠連忙扭過頭去，隨即手一揚，甩出一本冊子。
說完，他徑直坐在那方青石上，喝了口血珠稀釋後的水，盤膝修煉起來。
眼見那道孤傲的身影與夜色混成一塊，穆雪怡緩緩收回目光。
絕美的眸子中有絲異光，望着跳動的火光，聽着噼啪柴結的脆響，愣愣出神。
……
“依照這般速度，再有七八日，足以讓我進入五行心法第二層境界。”
翌日清晨，林楠睜開雙眼，如有精光。
吱呀。
起身看了四周，卻不見穆雪怡的身影，輕釦了扣木門，木門自己打開。
屋中已無人跡，榻上正放着一張白紙。
林楠拾在手中，擰着眉看着，嘴角微翹，卻是神色複雜。
“多情最是離別苦，不若當時不相識。”
百年春秋，總有人會在不經意中到來，又在不經意間離去。
留下斑駁回憶，或苦澀，或微甜，或感動，或懷念。
想要撈起，卻是一場鏡花水月，只能以淺笑，以自嘲，以遺憾，以沉默，聊以祭奠。
這就是人生中的過客。
青山綠水仍在，卻不再見。
林楠沒想到穆雪怡會留書一封，獨自離去，或許是怕他難堪吧？
在清溪裡捕了兩條肥美的草魚，草草吃過，臨走前，回頭瞧了眼孤立的木屋。
依着林楠謹慎的性子，必會舉火焚之，掩蓋了蹤跡。
卻不知存了什麼心思，只是淡淡搖頭，隨即離去。
十月的天兒，秋風愈發冷了，林楠換了一身厚實點的衣服，裹緊了上路。
以靈力催動散仙令，那木牌立時有圖像進入林楠腦海，指引着方向。
這散仙令既然身份驗證，同樣也是地圖。
一路上風餐露宿，風塵僕僕。
……
這一日，正行到一處偏僻野徑，就聽身後車輪滾動的聲響，回頭一瞧，就見一輛裝飾甚是華美的馬車，迤邐而來。
趕車的是位七旬老者，鬚髮稀疏，眼珠渾黃，全身恍如一層皮包着骨頭。
似是馬車再顛一些，就要震散了一般，有氣無力的揮動着馬鞭子。
拉車的老馬更顯得悽慘，走一步晃三步，費力的噴着響鼻。
而最讓奇怪的是，車裡竟然傳來陣陣鶯鶯燕燕的銀鈴般笑聲。
“前方什麼人？”
林楠正瞧着，陡然聽車裡一聲喝，就蹦出了個肉山般的大胖子，震得拉車老馬一個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