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betic Ketoacidosis?”
猝不及防從一名外國銀髮小蘿莉口中聽到一連串專業的醫學術語,喬·安尼斯不由得愣了愣神,已經滑倒嘴邊的那套哄小孩子說辭異常難受地給憋了回去。
據他所知在整個薩爾茨堡範圍,除了醫生和醫學院的學生之外能夠準確拼寫出這個單詞的人,估計不會超過五個人。
自從畢業以來,他已經很少聽見這種一板一眼的術語發音了,這讓心中的緊張不由得消去了一半。
“簡單來說就是一種糖尿病引起的併發症,至少我猜測是這個……那個,不需要我給您解釋糖尿病是什麼吧?”
一邊說着,艾琳娜看了一眼身前有些走神的醫生,臉上浮現出一抹懷疑。
這不會是一個偷穿了醫生衣服跑出來的病人吧?按道理來說,作爲胰島素研究的發源地,奧地利醫院應該早已普及了相應的知識才對。
“不好意思,DKA我當然是知道的。只不過稍微有些驚訝而已。畢竟你才那麼小……”
感受到面前小女孩充滿質疑的目光,喬·安尼斯飛快地回過神來,快步走到躺在格林德沃蹲下身,“總之,我先來看一看情況吧。”
糖尿病酮症酸中毒(Diabetic Ketoacidosis),簡稱DKA,最常見的幾種高危急性糖尿病併發症之一。
作爲Salk醫院的急診科主任醫生,喬·安尼斯如果連糖尿病和DKA都不知道的話,別說是擔任有着“醫院縮影”之稱的急診科室的主任醫師,可能首先他的學校導師就會衝過來打斷他的腿。
簡單檢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老人狀態後,喬·安尼斯臉上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四肢發冷、呼吸沉重、呼吸中帶有明顯的酮體味道、深度昏迷——這樣嚴重的症狀他之前還只是在醫學案例中看到過。
毫無疑問,這名銀髮女孩並沒有說錯,從外部症狀來看,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以上是糖尿病酮症酸中毒,而且是已經進入了隨時可能導致體循環衰竭的高危後期。
“貝蒂,趕緊過來幫忙,這名病人需要馬上進行搶救。”
沒有絲毫猶豫,喬·安尼斯直接伸出手將躺在地面上的格林德沃抱起,放在大廳應急用的手術推車上,同時猛地轉過頭,習慣性地朝着身後大聲喊了一聲。
然而,這一次他的護士小女朋友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迅速地迴應他。
艾爾森·貝德魯伊看了看艾琳娜,以及躺在病牀上的格林德沃,又看了看倒塌的牆體,將邁出的腳重新收了回來,表情有些遲疑。
“等等!喬,這不符合醫院的流程,我們現在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
在她看來,這種身無分文,具有一定危險性,甚至連基本身份信息都提供不出來的外國人,最好還是交由警方和大使館處理——醫院並不是慈善機構,而她暫時還不想丟掉這份工作。
“已經沒有時間管什麼流程了,救人要緊。”
喬·安尼斯急躁的揮了揮手,臉色有些難看,下意識提高分貝,“艾爾森護士,請配合我的救治工作!別忘了,這是你的職責。”
“對不起,醫生。我尊重您的高尚選擇,但我並不打算陪着你違反規則。”
艾爾森·貝德魯伊猶豫了一下,反而向後退了一小步,緩緩搖了搖頭。
奧地利確實有着相當不錯的醫療保障體系,有着位列世界頂尖層次的醫療水平和相當人性化的醫療服務——然而,以上這些,通通只是對於奧地利本國居民適用。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爲整個大廳出現了詭異的通訊中斷現象,按理說此時距離此處並不遠的薩爾茨堡市警察都應該到達醫院了。
“需要做什麼嗎?我來!”艾琳娜語氣急促。
雖然聽不懂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但是通過一男一女的語氣動作她隱約也能猜出一些。
“你?不行的。”
喬·安尼斯掃了一眼自告奮勇的小女孩,搖了搖頭,“哪怕你有一定的醫學知識,或許在你們國家可以試試。但是在這裡,你甚至連藥品都不認識,我需要一個助手。”
說完,年輕的急診科醫生把頭轉向突然變得陌生起來的小女朋友,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最後嘗試一次勸說,“貝蒂……”
“原來是這樣嗎?我明白了。”艾琳娜看了一眼手術推車上緊閉着雙眼的格林德沃,沉默地點了點頭。
看樣子,面對溝通出現僵局的時候,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使用世界最通用的語言。
“Bombarda。”
喬·安尼斯隱約聽見身邊的小女孩輕聲唸了一句。
下一刻,一道赤紅的光束從他身側飛了過去,正正地沒入艾爾森·貝德魯伊所在的問詢臺前方,那一塊光潔堅硬的白色瓷磚之上。
轟!
伴隨着一聲爆炸般的轟鳴,堅硬的瓷磚如同泡沫一樣被掀了起來,露出地磚下方灰白色的混泥土地面,整個急診大樓彷彿都跟着顫動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
眼睜睜看着近在咫尺的地板磚忽然發生爆炸,感受着氣浪撲打在臉上,艾爾森·貝德魯伊呆了一秒後,驚慌失措地不停往後退,嘴裡發出刺耳的尖叫。
轟!
還沒等她退後,一道炙熱的光束擦着她臉頰擊中了她身後的花壇,泥土嘭地一聲炸開,濺地整個大廳到處都是,阻斷了女護士後退的道路。
咕嚕~
喬·安尼斯喉頭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脖子僵硬地轉了回來,呆呆地看向就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銀髮小女孩。親眼見證過之後,他終於明白爲什麼艾爾森·貝德魯伊會將這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稱之爲魔鬼了。
“不好意思,請幫我翻譯一下。”
艾琳娜無奈地聳了聳肩,用魔杖對準站在問詢臺中間的女護士,看了一眼身旁滿臉驚懼的醫生,平靜地說道。
“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來這裡只想尋求正常的醫療救助。只需要幫忙配合準備治療所需的器械和藥品之後,這位女士就可以安全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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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