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圭都這麼說了,夏炳忠只能發話,“遂副宮主落座吧,大命卿所言乃是公理,你我私交,容後再論。”
許易衝大命卿和夏炳忠抱拳一禮,隨後落座。
遊原會上的聚飲,有着約定俗成的古禮,一觴酒一祝詞,九觴飲畢,氣氛便鬆弛下來。
衆人皆向孟圭敬酒,孟圭來者不拒,一一飲盡。
敬罷孟圭後,衆人彼此互敬,許易當先敬皇道天王一杯,皇道天王冷着臉飲了,朱權威笑着提一杯酒,“我來敬遂宮主一杯,昔年,閆宮主在時,一身神通,當真堪配領袖羣倫。
卻不知遂宮主作爲閆宮主的繼承人,到底有閆宮主的幾分本事,卻不知我這一杯酒,遂宮主能不能接住。”
朱權威這一發話,衆人皆放下酒杯來,朝孟圭看去。
孟圭笑道,“常言道,有酒無詩俗了人,奈何,我等皆不善文辭,沒有空虛客那樣的本事,不好人前獻醜。
可我輩修士,藉此機會,砥礪較技,也是一樁美事。
遂傑,你可敢接朱天王一杯酒。”
許易道,“大命卿吩咐,遂傑不敢辭。”
朱權威微微一笑,杯中酒水猛地躍出,凌空顯化,化作上百一指高的甲兵,閃電般朝許易攻來。
許易輕輕一盪酒杯,酒水騰空,化作一道牆幕,朱權威冷笑一聲,指尖輕彈,上百甲兵,轟然朝那牆幕攻來,瞬間便將那些牆幕轟碎。
“不過如此,名不副實,逆星宮若得這樣的領袖,豈不叫人齒冷。”
朱權威哈哈笑道。
他已操控着酒水甲兵攻到了許易面門處,雖然大命卿在座,他不便讓遂傑身受重傷,但讓他掛些彩,大失顏面,還是容易辦到的。
正在朱權威得意之際,他驚訝地發現那攻到許易面門處的百兵,忽地凌空衝許易拜倒,忽而在半空中組陣,化作四個大字:承讓承讓。
衆天王相顧駭然,朱權威更是目瞪口呆,喃喃道,“真靈神術,只能是真靈神術,你竟得了閆武義的真傳!”
他自己的手段自己知道,那杯酒水乃是他用顯化妙術加持,操控由心,每一甲兵皆有莫測威力。
此刻,上百甲兵竟然在悄無聲息之際,脫離了掌控,豈不令他驚駭。
他仔細想來,必定是遂傑弄出的那道酒水牆幕,乃是虛招,故意讓上百甲兵擊破,牆幕化作的酒水之氣,浸染在衆甲兵上,遂傑再施妙術,一舉化掉了他的妙術。
而能做到如此簡單自然,他能想到的只有閆武義的真靈妙術。
孟圭輕輕鼓掌,“看來逆星宮閆宮主後繼有人,如此高絕神通,的確不該失傳。
妙哉,妙哉。”
許易抱拳道,“區區微末手段,諸君見笑了。”
說着,他大口一張,將上百甲兵盡數吸入口來,算是飲了朱權威敬的這杯酒。
許易才落座,便聽一聲道,“久聞逆星宮主,八大天王,各個都有驚人藝業,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如此低微手段,真不知憑什麼領袖羣雄,莫非真的是皇庭無人,遂使豎子成名麼?”
此話一出,八大天王全站了起來。
便見一人晃着肩膀走了過來,中等身高,尋常面目,唯獨一對眼睛的眼角開得極大,好似刀削出來的,顯得不倫不類。
“羅嘉,你便是這般和一衆長輩說話的麼?”
風霜天王歸辭兮沉聲喝道。
羅嘉冷聲道,“還要我如何說話,當初,若非你們這些無德無才之人,竊據高位,我父又怎會屈居北嶺鎮守使一職。
若不是在北嶺鎮守使多年沉淪,如何會心氣鬱結,修爲不得寸進,進而頻繁出戰,死於戰陣。
歸天王,卻不知你這些年竊居高位,又有何建樹。”
孟圭沉聲道,“羅嘉,你父親若在,當不願看你對衆長輩如此說話。
這裡是什麼場合,中樞送你入祖佛庭修行,一是想讓你修行深造,二是希望用祖佛廣大神通,化解你的戾氣。
你修行多年,如何還不能消解這滿身戾氣。”
羅嘉冷哼一聲,“大命卿說得輕巧,羅某心中不平,自生憤恨。
今日羅某便想試試,諸位久居高位的長輩,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實。”
刷的一下,孟圭沉下臉來,他沒想到羅嘉竟是如此偏激。
因着羅嘉之父陣亡,邪庭格外看重於他,將珍貴的進入祖佛庭修行的名額賜給了他一個。
今日遊原會,除了重鎮領袖,各路賢達,便有兩道一佛的弟子們,以及他們的故友參加。
其中,也不乏北庭和南庭出身的弟子。
然而,兩道一佛,地位超然,他們的弟子,只要沒有在南北天庭中擔任公職,邪庭中樞便會以禮相待,並不視爲敵人。
孟圭沉聲道,“羅嘉,你有什麼不平之事,容後再論。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你當真要鬧到兩聖震怒,才肯罷休麼?”
羅嘉眼皮跳了跳,欲辯無言,又聽一聲道,“孟兄此言太過了吧,正因爲今日是遊原盛會,英雄畢至,豪傑匯聚,纔是後進成名之地。
羅師弟自入祖佛庭,便精修神通,短短十餘年,便至領域三境,便連靈智上人也對他極爲期許,有收入門牆的意思。
不日,我內門便會多一弟子。
今日盛會,羅師弟有意向久負盛名的八大天王討教一二,孟兄何必阻止。
不然,我們這些外人少不得會以爲那傳言是真。”
一個黃袍青年修士闊步行出,高聲說道。
“曹孟起,我與你父平輩論交,就憑你也敢和我稱兄道弟。”
孟圭冷聲喝道,“今日是我皇庭盛會,本座不與你一般見識。”
曹孟起笑道,“如何稱呼,何必掛懷,一個稱謂而已,大命卿執着於此,說明修行還不到家。
對了,我聽有人悄聲問什麼傳言,看來還真有不知道的。
索性,我就爲不知者解惑。
當世有傳言說,邪庭八大天王名義上號稱和我南天庭六天君,北庭七聖並稱於世。
實際上不過是自擡身價,我南天庭六天君,和北庭七聖皆得到了兩道一佛的敕封,卻不知邪庭八大天王的敕封在何處?
而如今,一個邪庭烈士遺孤想要向八大天王們挑戰,卻無人敢應戰。
如今看來,所謂傳言乃是事實。
從今日起,世人當不會再將八大天王和六天君、七大聖並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