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遴選負責人這回已經顧不得傳遞意念了,直接將矛盾和爭執暴露在衆人眼前,所有人都怒目圓睜,盯着張徹,顯然是要他裁決。
張徹左右爲難,他此番下來前,上面有傳下話來,要他儘量持中而量,維護公平,做到維繫主峰的權威就好。
張徹一直也是這麼貫徹的,畢竟,昴日峰是主峰,宗主身爲峰主,要團結其他五峰,自然要儘量做到公平。
即便是陶晉顯露了天品的天賦,張徹雖然心動,也強行按捺住了,沒有與諸人爭執,還儘量調和諸方矛盾。
只是如今忽然冒出了個帝品選人來,這在南極宗的歷史上都沒有過,這樣的優秀選人,若是讓其他峰弄走,只怕便是宗主也要見責的吧。
“張徹,你不說話算怎麼回事,莫不是,你也動了心思吧,我跟你說,便是官司打到宗主面前,我冷星峰也決不罷休,沒有這麼欺負人的。”
冷星峰的洪雲師姐粗着嗓門喊道。
張徹正待作答,忽地,雲氣翻涌怒海金龍異象消失,整個畫面變得極爲陰森,一個蛇身人首的怪物,憤怒地咆哮着,亂雲捲動,天地震顫。
“祖巫吼天象,又是帝象。”
洪雲師姐粗獷的嗓門震得整座大殿嗡嗡作響。
“一人兩帝象,這怎麼可能,聞所未聞。”張徹喃喃語道,臉上的震驚已濃得化不開了。
一衆遴選者徹底癲狂了,圍着張徹嘶吼着,似乎一言不合,就要上演全武行。
遴選者尚且如此,一衆選人更是驚得只剩了大喘息的份了,便連始終雲淡風輕的陶晉一張英俊的瘦臉也冷得如上了凍一般。
“高兄,竊以爲今後還是看準了再踩,誰知道這一腳下去,是踩着泥蝦,還是踏着真龍呢。如意兄如此天賦良材,你竟敢再三侮辱,似你之輩,真乃當世小人,我實不能忍。”
先前還應和、誇讚高成的緋衣青年,忽然變了面目,高聲怒叱起高成來。
高成先是狂怒,忽而又極度心虛,連聲道,“此乃謬言,謬言,我和如意兄乃是摯友,昨夜就比鄰而居,你怎地憑空污人清白。”
“姓高的,這個檔口,你還裝啥,昨夜如意兄衝擊境界歸來,便是你攔住如意兄冷嘲熱諷。”
“我也得見了,如意兄那是刻意要顯露天賦麼?那是機緣到了不衝擊境界不行了,就你這等愚夫,如何能識得絕世天才?”
“…………”
一時間,高成成了衆矢之的,斥責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彷彿如今倒高成,便成了一種政治正確。
高成又怕又怒,這會兒斥責他最兇狠的,便是昨日他的那些幫兇,如今眼見得鍾如意便要名震南極宗,成爲主峰之星,一旦鍾如意想要報復他,恐怕根本無須說話,動動眼色,他就得萬劫不復,修煉界從來就是這般殘酷。
“付生,你還我魅語心。那魅語心乃是我還給如意哥哥的,你憑什麼將他踏碎,三年了,這魅語心跟隨我三年,夜夜伴我入眠,存放了三年以來的文字,便被你一腳踏作齏粉。我到底與你何怨何仇?”
洛芙忽然爆發,付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在他記憶中,這個芙妹從來都是溫婉美麗,何曾動過這般怒氣。
“芙妹,你聽我說,我……”下意識地,付生便想來拉洛芙,卻被洛芙重重甩開。
“付生,我與如意哥哥三年前,便由雙方家長定下婚約,請你自重。”洛芙雙眼泛紅,泫然欲泣,語氣卻前所未有的堅決。
付生指着鍾如意,見那雲氣蒸騰的異象,再轉頭看看美豔如花的洛芙,心如刀絞,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他腦子便是再慢,此刻也轉過彎來,知道是什麼原因,讓芙妹又起來變化,可他又能如何了?
一個帝品資質的同門,註定是他越不過去的大山,他不恨洛芙變心,只恨上蒼不公,憑什麼只給他二品的天資,卻給了這該死的懦夫帝品的資質。
“行了,都不要爭了,我意已決,此事事關重大,當由宗主定奪這鐘如意到底歸於哪座山峰。”
張徹實在被吵得沒辦法了,只能做出如此抉擇,顯然,這局面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洪雲師姐等人各自憤憤不平,卻也說不出什麼來,沒有人選擇退讓,鬧到最後,也只能是各峰的峰主和宗主來爭。
攸地一下,雲氣終於散盡,異象止歇,轟,整個大殿都要被暴烈無比的驚呼聲掀翻,“啞象,竟然是啞象……”
張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許易也茫然了,他盯着那半黑不白的測嬰石,完全無言了,聽了荒魅科普,他已經知道了何爲啞象。
這測嬰石測人資質,異象爲重,石色定品,也就是說出現的異象越高貴,品相就越高,但歸根結底,還要看異象結束後,測嬰石呈現的顏色,來判斷品級。才高品到低品,分別呈現金紫黑白青五色。
先前,陶晉顯化玉海麒麟異象後,測嬰石呈現的便是金色。金色便是一品,配合那高貴的玉海麒麟異象,便爲一品中的極品,是爲天品。
往往異象越高貴,呈現的品級便越高,極少出現意外。然而,並不代表沒有意外,比如許易眼前折騰的一出,明明呈現的是雙帝品異象,最後測嬰石顯露的等級,連最低的五品都不到。
“想不到,萬中無一的石嬰,竟然被你撞上了。”張徹嘆息一聲,“命數啊。”
張徹長嘆一聲,衝洪雲等人一抱拳,騰身去了。洪雲等人隨後遁走,只留下曹兵大聲呼喝着,要三品以上的,去奉天殿,三品以下的原地不動。
“廢物,你註定就是廢物,且等着,老子有的是時間消磨你。”
高成向怔怔立在原地的許易,傳來意念。
適才許易爆出啞象,他心中的歡喜簡直要衝上雲霄,奈何前番他大大丟了人,也惹了一幫子捧鍾如意臭腳的上趕着喝叱他,如今,鍾如意依舊是爛泥一灘,可那幫捧過鍾如意臭腳的,怕是出於惱羞成怒的狀態,衆人又不懼他高成,他若是再跳出來,恐怕那幫老羞成怒的傢伙,先要拿他開刀。
是以,他心中雖得意萬分,卻也不敢宣諸口外,只能向許易傳遞意念,一泄心頭狂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