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荒魅真的是慌了,誅仙劍沒抗住妖風亂流,星空戒肯定也差不多,到時候,他沒了容身之所,可就要直面危險了。
往常,他雖說和許易也經了不少風浪,即便是星空戒有被奪走的危險,可他還有隱身異能,脫身總歸是無妄的,如今,封在這絕地,即便他有隱身妙法,也脫不得身,這可是真有性命之憂,他如何能不急?
“小狼狗,對了,小狼狗。”
一語驚醒夢中人,許易趕忙將小狼狗取出,他要嘗試着喚醒小狼狗,或許這傢伙對對付這晶核有自己的想法。
豈料,他纔將小狼狗從星空戒挪移出,一直昏睡的小狼狗,激靈一下醒了,仰天嘶吼一聲,便從許易手中掙脫出來,直朝那晶體撲去,好像撲食那晶體,根本就是一種源自本能的衝動。
小狼狗才撲中那晶體,一股恐怖的氣流倒卷而來,直接將他寄身的萬骨骷卷中,隨後,他便聽到了淒厲的嚎叫,漫天的黑浪朝他劈頭蓋臉地打來。
他看見了那巨蟒如小山一般的頭顱浮在冰冷的海域上,嘴巴大張着發出淒厲的嘶嚎,而他就是因爲這巨蟒發出的淒厲嘶嚎帶動的氣流,而被捲了出來。
於此同時,黑色海面上的滔天巨浪,分明也是因爲這巨蟒的嚎叫而沸騰的。
轟的一聲巨響,萬骨骷被砸出千餘丈,落在那黑色海域中,許易第一時間將感知探出,他驚訝地發現小狼狗依舊死死咬着那晶體不放,巨蟒卻不再嘶嚎,緩緩閉上了嘴巴,一對猩紅的巨目死死盯了一眼萬骨骷,眸光中閃過一絲畏懼。
嗖地一下,巨蟒扎進黑暗冰冷的海水中,消失無蹤,只是動靜實在太大,整個海域好像翻了鍋一般。
“還愣什麼,趁着這傢伙對你生了後怕,還不趕緊跑路,那小崽子一身銅皮鐵骨,還在那怪蟒的肚子裡,一時半刻,又豈會有危險,趕緊着走啊……”荒魅又急吼吼地催促出聲。
“閉了!”許易封了星空戒的通道,顯然,極度的恐懼已經讓荒魅失去了智囊的作用,急吼吼的催促讓他心煩。
他如何不知道趕緊逃離,纔是上策,可眼下的情況,哪裡是他不肯逃,而是根本沒得選。
他才從巨蟒口中遁出,便察覺到這片黑海完全不正常,上面縈繞的沉沉霧氣,竟似有千萬斤重,以他的本事,被亂流裹着出了蟒口,何至於再摔在海面上,完全是他被沉沉霧氣壓着,砸在了海面上。
除此外,他還察覺到了,他沉沉霧氣分明透着強烈的腐蝕性,即便以萬骨骷的霸道,此刻也在骨頭上結出了一層淡淡的白霜。
海上的霧氣已然如此霸道了,這黑海自然更是恐怖,許易才被砸落,便緊趕着騰起身來,儘量讓身子懸浮在海面上,生扛着霧氣帶來的巨大壓力,並緩緩地向着東南方向挪動。
許易的感知已經探明白了,向南三十里,便有一處崖壁,希望或許就在那崖壁位置。
他艱難地移動着,足足用了四個時辰,才終於擦着海面走完這三十里,萬骨骷左掌插進了石壁,許易心底才終於生出幾分安心的感覺。
沿着石壁,他緩緩向上攀登着,每攀登向上一分,肩上的壓力便大上一分,若是自己的凡軀,許易敢打賭即便不說這黑沉沉霧氣中的恐怖腐蝕力,便是這沉重的壓力,也能將他壓垮。
頂着山一般的沉重壓力,萬骨骷已經攀了足足兩個時辰,在他攀登上崖壁大約三十餘丈後,霧氣越發沉重,許易的感知便再也探不出去了。
每一步向上挪移,便已經極爲艱難,骷髏手臂,在崖壁中也越插越深,失去了感知能力,這沉沉黑霧中的攀登,就成了在一條窄窄的無盡黑暗甬道中爬行,似乎永遠都不會有盡頭。
然則,許易如今的心志早已磨鍊得堅若金石,即便是無盡之路,他踏上來了,不撞南牆,也絕不回頭。
沒有參照,時間和空間都失去了意義,這場攀登完全淪爲了不屈意志和天意之間的戰鬥。
漸漸地,萬骨骷越向上越是緩慢,可許易的心意越磨越是光明,他忽然萌發了不屈的意志。
就在這時,砰的一下,一個東西砸落在萬骨骷上,萬骨骷左臂脫手,只剩右臂還插在崖壁中,差一點,便要衰落下去。
待許易想要拱掉砸落在萬骨骷上的那物件時,那物件已經在沉沉黑霧中化開,許易憑本能偵知到那物事應該是人,換言之,是被誰從崖上砸下來的。
他沒心思替那倒黴鬼哀悼,心中對砸他那人生出強烈怨恨之餘,心中也生出了希望。
有人砸落,說明山崖有盡頭,有盡頭就好辦,就怕是無窮盡地攀登,比如陷入詭異陣法中。
許易又堅持着向上攀登了十餘丈,萬骨骷上的強大壓力陡然爲之一空,他置身於郎朗清氣之中,頭頂上星輝燦爛,明月高懸,回頭下望,沉沉黑霧,濃得簡直化不開。
許易趕忙取出肉軀,兩道雷嬰從萬骨骷中挪移出,回返肉軀之中,他收了萬骨骷,身形一晃,便騰身百餘丈,再一晃便躍上了崖壁。
許易突兀的出現,嚇了正在崖壁邊靜立的董超一個激靈,他驚恐欲絕地盯着許易,纔想要說些什麼,漫天劍氣便將他包裹住,瞬間絞成了碎片。
許易還沒騰上崖壁,他便捕捉到了此人,並探明瞭只有仙嬰境修爲,弄清楚這些後,便直接下了辣手。
用腳趾頭,他也知道先前砸落在萬骨骷背脊上的那人,必是此人扔下去的。許易不管兩人誰好誰壞,死了的沒法追究,活着的他是定斬不饒。
因爲就那一下,險些再度將他砸落崖下,一旦他真的被砸下去,許易相信自己決然沒有勇氣再攀登第二回,弄不好便是道心失守,從此徹底斷了修煉根基。
這樣的仇恨,已經不是言語能形容了,他豈會有仇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