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靈器終於顯露了全部的鋒芒,威力之大,幾要刺瞎衆人眼眸。
此前,爲湊這王盤山的熱鬧,趕來的修士數以千計,天成靈器才攻了兩下,那些地仙以下的修士,要麼當場昏死,要麼哭喊着崩潰着逃離。
偏生又被東煌霆提前佈下的禁陣鎖死,進退兩難,只能儘可能地離許易遠些。
不過兩擊,全場衆人無不喪膽。
東煌霆,辰南,慕宗法,郭型詔,祁天虹等三境強者,固然沒有遭到重創,對許易的最後一點小覷之心,都收了起來。
這下,終於沒有人叫囂,有的只是悶聲進攻。
天成靈器再是兇悍,這仗也只有打下去。
場間的地仙修士,哪個不是戰鬥經驗豐富,誰都清楚,似天成靈器這種級數的寶貝,根本不可能是地仙二境能夠輕鬆駕馭的。
他們就不信許易能一直這樣隨心所欲地操控,只要堅持,只要對耗,總能耗到這傢伙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然而,時間一點點溜走,許易連續又發動了十餘擊,絲毫未見疲態。
各種或宏大,或絕滅,或狂暴的幻象,一次次地衝刷着衆人的心神,幻象散開時爆發的恐怖衝擊波,讓所有人都只有招架之功,而絕無還手之力。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即便是天成靈器,也當不是這樣的。”
“東煌家主,還請散開禁制,這渾水,老子不蹚了。”
“…………”
亂聲如沸,場中的氣勢,頹敗到了極點。
許易的表現,超出了所有人的預計,這天成靈器也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沒有人能想到這天成靈器鍛成的際遇之奇,幾乎就混着許易的精神與血脈而衍成的。
如此生成的寶物,豈能和其他寶物等同。要操弄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事實上,衆人也沒全想錯,許易也不能操弄這天成靈器發出無休止的攻擊。
進攻持續到此刻,他的精神也有些支撐不住了,心神俱疲,但他決不能露出絲毫的疲態,他必須堅持下去,堅持到對方撐不下去。
顯然,他已經看到了希望。
“諸君,今日之戰,有死無生,我放的曜日四凶陣,陣石已毀,除非陣靈潰散,否則此陣不消,除了和此賊拼死一戰,別無他路,諸君不必再作他想!”
東煌霆怒聲呼喝,“諸君,這個檔口了,還想着省力麼,燃嬰吧。”
話音方落,他頭頂陡然冒出一道清輝,一個和他形貌一般的嬰孩跳了出來,瞬間,那嬰孩燃起洶洶焰火。
“罷了,罷了,老子跟這一把。”
話音方落,祁天虹的頭頂也冒起清輝。
東煌霆這一作表率,所有人都意識到,生死勝負,就在下一刻要分出了。
誅魔還是被魔誅,就擺在眼前了。
再無人惜力,霎時間,所有人都擊出了仙魂,仙嬰,點燃了。
“老許,想辦法,趕緊想辦法,不行先遁入大黃腹中,隱入獸潮中躲一躲。”
星空戒內,荒魅慌得上躥下跳。
數百地仙二境,這一燃燒仙魂,仙嬰,該聚齊何等恐怖的偉力。
許易絲毫不爲所動,眼中放出寒光,臉上拽起冷笑,便見他身形陡然一換,化作赤炎雷猴,雙手如有魔力地觸到那鍵盤上,頓時鍵盤放出濛濛光亮,整個鍵身都在發出劇烈的抖動。
幾乎同時,許易周身開始現出無數恐怖的龜裂,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衰敗到了極致。
而這時,天地之間,陡然失去了全部的聲音,東煌霆等人燃燒仙嬰的嘶吼聲,狂暴靈力的破空聲,乃至獸潮涌動的爆鳴聲,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天上的雲陡然裂開了。
天空的光線陡然彎曲了。
呼出的氣流,憑空凝滯。
萬物都晦暗了。
滾滾而來的哀傷之意,以許易爲中心遠遠放出,方圓百里之內,草木如有心,瞬間枯黃。
河流如能思,沸騰如煮。
山雀不飛,凌空爆開。
熊羆不行,化作碎肉。
終於,一行字從顫慄的鍵盤中爆出: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剎那間,天空中陡然生出兩個巨大的眼睛,血紅的淚滴,從那巨大的眼眸中淌出,瞬間,塗滿了蒼穹,天極之處,一昏一黃兩道氣浪,滾滾而來,天地泣血,正道蒼黃。
一瞬間,所有人的心神都失守了。
便在這時,幻象炸開。
如亂劍齊發。
轟!轟!轟!
一瞬間,所有人都被擊飛出去。
半空裡,無數人泣血,有那修爲稍弱的,被擊中要害,直接死亡。
星空戒中,荒魅叫得宛若怨鬼。
一擊過後,再也沒有人能站着,包括許易。
好在他本來就是凌空坐着,此刻依舊是坐着,不過現在坐着,卻非比先前,先前他是用法力御空。
此刻,他卻是用意念御空,也就是說,他不過強行用意念,拽着自己,不讓自己落下。
適才那一擊,乃是他的全力,至哀之意配合鍵盤,發動了最宏大的幻象。
瞬間擊垮了所有的心神。
當然,他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即便是行險,他也絕不能坐視那幫人聚齊最強的攻擊。
他這天成靈器的攻擊威力不小,但更犀利的卻是那幻象攻擊。
更值得稱道的是,字出幻象便出,勝在一個“快”。
倘若再慢分毫,衆人燃嬰,聚成合力,倒黴的一定是他。
即便如此,他那恐怖一擊,也只能重傷衆修士,真正能弄死的沒有。
儘管這樣,東煌霆等人徹底喪膽,場中哭喊着要東煌霆解開禁陣的聲浪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便在這時,獸羣大軍,終於再度發動了,許易自然不會給衆人將養的機會,還不趕緊痛打落水狗。
而他自己也趕忙往口中拼命傾倒着靈液,填補着丹藥。
眼見大局便要底定,忽然,一道灰濛濛的氣浪撲來,三十里外的光牆忽然裂開。
那股灰色氣浪瞬間覆蓋過來,刷的一下,整個大地硬生生往下陷了數丈。
獸羣竟生生被那氣浪壓塌在地上,無數異獸炸開了身軀,化作了飛灰。
一道灰濛濛的影子,出現在天際,攸忽到了近前,卻是個結着個道髻的老道模樣的修士,一張公羊一般的老臉,不見任何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