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雷霆在虛空之中開始醞釀,沉悶的雷聲緩緩的響起,如同命運的喪鐘在急促的敲動。
見到這一幕,格里高利首先變了臉色,他原本平淡自若的神情此時也多了幾分肅然,喃喃道:“想不到這頭老巫妖底蘊也是如此之深,在損耗這麼多本源之後,居然還能用出這道禁咒!”
連格里高利都是如此,更不要提其他人,遠遠的站在邊上的顧青巖和白俊逸,都能從半空之中正在緩緩變大的雷霆當中,感應到巨大的危機,心中明白,如果是自己的話,只要沾染到其中的一絲雷光,就會形神俱滅,沒有一點僥倖可言。
“這應該就是浮士德最爲著名的禁咒,雷霆地獄了……”
顧青巖此時苦澀之極的開口道,他對於西方修行界認識極深,無論是黑暗議會還是光明教會,浮士德身爲黑暗議會的三大巨頭之一,顧青巖自然瞭解不少,因爲了解的更多,所以更明白對方的恐怖,他也曾經聽說過聖女門的強者可力扛天榜高手,但是也只是聽說而已,一個八脈境界巔峰的高手,真的能對抗已經邁過那一步的存在麼,而且這個存在又是其中最爲強大的那種,顧青巖暗自揣測,哪怕是自家聽雨樓中那位前樓主,已經晉入天榜的管潮生,面對如此可怖的浮士德,估計也難以保住性命,又何況眼前的莊牧之。
之前能夠在對方手中屢次佔得上風,僅僅是因爲浮士德還沒有認真起來吧……
此時的整個所羅門堡之中,天地元氣真正的如同鐵板一塊,無所不在的幽火封鎖,加上這道禁咒,雷霆地獄的前奏,真正的控制住了場中的空間,浮士德的雙眸之中,其他的所有都已經消失,只剩下瘋狂的殺意,他冷漠的聲音,更是飄蕩在大廳之中:“你無論是偷襲伊迪薩斯也好,救下博爾赫斯也罷,都無所謂,但你萬萬不該,毀去我那具傀儡,你,罪無可赦!”
隨着猶如詠歎調的宣判之聲響徹整個所羅門堡,甚至連外面還在交戰的光天使和黑暗議會的強者們,都停了下來,悚然而驚,望向了虛空之中轟然震響着的巨大雷團。
面對着浮士德這幾乎竭盡全力的一擊,莊牧之此時挺拔的身軀,忽然縮回到原先那種佝僂,頭上的黑髮,光潔如青玉的肌膚,都紛紛變回了原先那種蒼老到極點的老人模樣,就連戰意無敵,烈焰焚燒般的雙眸,也恢復到開始的渾濁與呆滯。
望見這一幕的顧青巖,甚至暗宗,都暗自嗟嘆,明白這個堪稱超階者最強的存在,甚至比許多超階者還要強大的聖女門前護法,已經放棄了抵抗,坐以待斃。
確實,不等死又能怎麼樣呢,面對着浮士德這一式雷霆地獄,哪怕是強大如暗宗,都無法躲避,無法抵擋,就算是同等級別,甚至更強的格里高利,也只能在巔峰狀態之下用最強的神佑術來,還有可能會受到傷害,莊牧之,又能拿什麼抵擋!
只有白俊逸!
只有同樣身爲聖女門護法的白俊逸,繼承了莊牧之的赤城大槍和焚城槍術的白俊逸,才明白,這位聖女門的前護法,不可能就這樣放棄抵抗,他明白赤城大槍之中所傳承着的槍意,有那樣槍意的存在,哪怕是一人一槍面對着千軍萬馬,都能傲然衝鋒,又何況區區一道禁咒?
他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心,屏住呼吸,望着場中的莊牧之,至於虛空之中的巨大雷霆,他連望都沒有望一眼,他只想知道,這個老人,會有怎麼樣的反擊!
便是此刻,被所有人認爲已經陷入絕境的莊牧之,忽然轉頭望了白俊逸一眼,兩人的雙目頓時對視,都明白了心中的想法,莊牧之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森然道:“看仔細了,這纔是真正的焚城之槍!”
莊牧之的話音剛剛落下,他整個身軀,就如同吹氣球一般,猛然的膨脹起來,原本佝僂蒼老只有一米五都不到的人,此時居然變成了比之前還要高大昂然,足有兩米多高的存在,雖然面對着頭頂之上那越來越龐大的可怖雷球,他的身影依然渺小。
但是他手中還有槍!
原本一直是暗沉沉的赤城大槍的槍身,此時居然也泛出瞭如同烈焰般的通紅,而原先只是暗紅色的槍尖,此刻,已經豔紅的如同最燦爛的鮮血,在數百年前隕落於赤城槍下的無數強者的靈魂,此時似乎也復活了過來,紛紛的在槍尖之下縈繞,發出死神般的嘆息。
此時莊牧之的身上,也開始燃燒起來,熊熊的烈焰舔舐着他強壯的身軀,卻不能損他分毫。
而白俊逸,不僅僅只是白俊逸,邊上的顧青巖,半空之上的格里高利和暗宗,似乎都聽到了在莊牧之的身上,傳出了來自千年之前的聲音。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這是來自先秦軍隊的戰歌,來自於那個縱橫天下,平滅六國,甚至在始皇帝帶領之下敢於伐天的存在,不敬鬼神,不服蒼天!
莊牧之在進入聖女門修行之前,原本就是無敵沙場的猛將,進入聖女門後,在無字碑中悟到了焚城槍術後,一手煉製了赤城大槍,他的一身修爲,武道意志,就是唯戰而已!
所以哪怕是強大如浮士德,威勢煊赫如禁咒雷霆地獄,又怎麼可能讓他屈服,又怎麼可能讓他坐以待斃?
“殺!”
莊牧之忽然一舉大槍,如同跨上了當年的鐵騎,身與槍合二爲一,朝着半空之中的巨大雷團,衝殺而去。
此時望着這一幕的顧青巖和暗宗等人,眼中只有震撼,他們誰也想不到,這個僅僅只是八脈境的修士,居然能爆發出如此恐怖,半點不遜於巔峰強者禁咒一般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