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唐凝的身軀微微地顫抖,白俊逸想要走上前去,但是唐凝卻像是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樣猛地後退一步,驚恐地看着白俊逸。
白俊逸停住腳步看着唐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感覺酒意再次清醒一些的他回到客廳坐下來撓撓頭,說:“我和小三是一支特種部隊的成員,而我是隊長他是副隊長,我們的隊伍比較特殊,沒有番號卻要做最危險的事情,常年在國外執行任務,可以說任何一秒鐘都有可能在生死之間。”
“那一次任務是我們準備和策劃了很久的,當我們出發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是一直以來的勝利讓我們產生了一些輕敵的心態,然後我們被敵人的埋伏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危急之中小三爲了救我而死。”
聽着白俊逸的話,唐凝卻依然感覺像是在聽天書。
戰爭難道不應該是在電視裡纔會有的事情嗎?爲什麼在現實生活中也會發生?
看着唐凝的臉色,白俊逸聳聳肩,好像能夠知道唐凝心中所想,他說:“其實這個世界遠遠比我們看到的要混亂,和平只是表面而已,在這個地球上的其他角落,戰亂連年都有。”
“所以你第一次到我家的時候我爸爸看見你會表現的那麼奇怪,而後他那麼激烈地反對我們,一直到現在都對你很有成見,就是因爲這件事情,其實你和他什麼都知道,對不對?”唐凝忽然問,聲音前所未有地冰冷。
白俊逸沒有否認,點點頭。
“所以你現在能告訴我你接近我的目的了。”唐凝平靜地說,聲音之中毫無感情,甚至連冰冷都沒有了,就好像在和空氣說話。
白俊逸回道:“和你的認識只是一個巧合。”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可真湊巧啊,你是不是想要說這句話?”唐凝冷笑道。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這的確是事實。”白俊逸無奈地說。
唐凝毫無感情地看着白俊逸,說:“那麼就算是事實,但是我無法釋懷我哥哥因你而死,你知道不知道他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你懂不懂!”
“我不懂。”白俊逸平靜地回答說,站起來直視着唐凝,緩聲說:“我是個孤兒,我連自己的爹媽什麼樣子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都不知道,所以我不懂對你來說,哥哥的死會是多麼大的傷害。但是我知道當我看着我的戰友我的兄弟擋在我的面前爲我而死的時候,一直到現在我都恨不得死的那個人是我。”
看着靜靜地站在原地流淚卻沒有說話的唐凝,白俊逸心中顫了顫,以往唐凝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哭,他從來沒有見到唐凝哭過,但是今晚她卻哭了。
伸手想要擦掉唐凝臉頰上的眼淚,卻被唐凝躲開了。
白俊逸的手尷尬地僵在原地,輕聲地說:“小三的確是因爲我而死,我是個罪人,無論你們怎麼對我我都沒有話可說。”
“我不想看到你!”唐凝忽然歇斯底里地朝着白俊逸大喊。
白俊逸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見唐凝的話之後點點頭,轉頭朝着門口走去。
拉開門,白俊逸背對着唐凝說:“真的很抱歉,讓你失去了哥哥,或許當時死的是我的話,你的生活會美好很多。抱歉。”
話落地,關門聲輕輕地響起。
這麼一聲關門的聲音,好像把唐凝心裡的某一扇門給關上了,光明徹底離開,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唐凝渾身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她怔怔出神地坐了很久,忽然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心裡好像丟了一些什麼,委屈得像是找不到自己玩具熊的小女孩。
“轟隆。”
彷彿連老天都在難過,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驚嚇到了所有人,閃電在夜空劃過,照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陰沉沉的天空,在這巨大的雷聲下,玫瑰園的電閘忽然跳掉了,全面停電。
雖然僅僅一分鐘左右的功夫,玫瑰園的備用電源就啓用,房間裡重新恢復了光明,但是唐凝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安全。
嘩啦啦。
雷聲還未歇落,外面就傳來了雨珠拍打在窗戶上的噼裡啪啦聲,狂風暴雨讓整個寧靜的天地都忽然變得喧囂了起來,外面好像一瞬間就變成了潮溼的雨的世界。
唐凝忽然起身,光着腳丫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外面院子裡,嘩啦啦地下着大雨,昏黃幽暗的路燈照耀下卻是一片死寂,哪裡有半個人影?
下這麼大的雨,他會去哪裡?他爲什麼不回來?爲什麼不跟自己解釋?
唐凝蹲在門口哭的撕心裂肺。
大風裹着雨水吹了進來,打溼了只是穿着睡衣的唐凝,也吹進了房間裡,讓人遍體生寒。
而此時,唐凝忽然感覺自己頭上的雨小了,擡起頭來,唐凝看見的卻是一個撐着雨傘的女人。
“不是他,很失望吧?”蘇媚看着哭成了淚人的唐凝,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
“是你,你怎麼來了?”唐凝擦了一把臉上雨水和淚水混合在一起的液體,站起來你說,語氣依然微微帶着抽噎。
搖搖頭,蘇媚伸手拉着唐凝走進了房間,然後關上房門,和外面冰冷的世界隔絕開來,頓時讓人覺得渾身上下溫暖舒服了很多。
“是他讓我來的,說你現在心情很不好很難過,怕你想不開,所以讓我過來陪陪你。”蘇媚去倒了一杯熱茶塞到唐凝的手上,看着失魂落魄的唐凝,再次搖頭嘆氣道:“愛情這個東西很可怕,所以我不敢碰,因爲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夠控制的住自己,我也知道愛情裡面,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一旦陷進去了,酸甜苦辣都會有。”
唐凝低聲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媚看着唐凝,伸手擦了擦唐凝被雨水打溼的髮梢,溫聲說:“你們之間的事情,我當然不可能全部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你自己一直都在逃避,看的卻沒有我清楚,你真的能夠忘了他徹底離開他嗎?”
聽見蘇媚的這個問題,唐凝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身體都是隨之微微顫了顫。
“可是有一件事情讓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唐凝顫聲說,一想到自己的哥哥是因爲白俊逸而死,這樣一個念頭就像是詛咒一樣纏繞在她的心頭,讓她根本無法釋懷。
蘇媚平靜地看着唐凝,眼神裡有一些別人讀不懂的複雜神色。
……
嘩啦啦的大雨跟瓢潑似的灑下來,白俊逸覺得自己就跟一個傻逼似的。
有溫暖的屋子不好好地呆着,居然跑出來淋雨。
擡頭看了一眼這絲毫沒有停歇意思的大雨,白俊逸嘆了一口氣,真是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縫,喝酒誤事喝酒誤事,這就是喝酒誤事了。
本來唐小三的事情他是真的沒有打算瞞着唐凝,也的確是因爲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之前唐江山就旁敲側擊地說過唐凝和唐小三之間的關係從小就很要好,因爲家庭和性格的關係,兩個人基本上都屬於那種沒有什麼其他朋友的人,和同學也聊不來,長大了到社會更是這樣。
加上兄妹兩個年紀相差不大,因此他們在對方心目中的位置都非常重要。
也正是因爲這樣,唐江山擔心唐凝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承受不了,白俊逸由此也不知道怎麼和唐凝開口。
不過也好,今晚算是把心裡的一個大包袱說出來了,也不用帶着心理壓力面對唐凝了。
可是……只怕是以後連面對的機會都沒了?
白俊逸苦笑。
忽然,兩道明晃晃的燈光打過來,白俊逸眯起眼睛看着燈光來的方向,卻見到是一輛車正停在自己前面。
車子緩緩地行駛過來,在白俊逸的身邊停下,車窗下來露出來的是慕珂珂那張臉。
“下這麼大的雨你在大街上游蕩什麼?”慕珂珂職業習慣般地審視着白俊逸,神色不善地說。
白俊逸聳聳肩,心情不好的白隊長硬邦邦地回答說:“我喜歡淋雨還犯法了?要不要跟着我看看我會不會做些爲非作歹的事情?”
“你!”慕珂珂眉毛一豎,怒道:“你吃槍藥了啊!”
白俊逸擺手說:“算了,不提了,你你這麼晚還沒有回去?”
“和老頭子吵了一架,心情不好出來溜達一圈,要不要一起去喝酒?”慕珂珂說。
白俊逸苦笑道:“還喝酒呢。我剛從酒缸裡爬出來。”
慕珂珂湊近了嗅了嗅,隨即皺眉道:“果然一身酒味,得了,上車吧,我們倆心情都不太好,一起發泄一下。”
白俊逸打開了車門坐上去,懶洋洋地說:“我現在身上溼漉漉的,別怪我弄髒了你的車啊。”
慕珂珂無所謂地說:“隨便你折騰。”
“你什麼事和你老頭子吵架?”白俊逸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想調查個人,但是老頭子不準。”慕珂珂說起這個就來氣,微怒道。
政法委書記劉嘉善在她看來肯定是一個有大問題的貪污犯,但是對於這樣級別的幹部調查不是她能夠做主的,所以她就回去和老頭子商量商量,打算從紀委那邊下手,但是卻被老頭子狠狠的一頓訓斥說她的手也伸的太長把自己太當一回事。
慕珂珂是什麼脾氣,這樣的女人認定了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別說十頭牛,就算是八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故此自然是跟她老頭子好一頓大吵,吵完了就跑出來了。
聽了慕珂珂所說的事情經過,白俊逸大笑道:“你不過是個小警察,哪怕現在是副局長了還是刑警大隊的隊長,但也還只是個警察而已,這層身份也就對普通老百姓有用,你居然想要去調查一個廳級幹部,還是你的頂頭上司,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你爸要是能答應你才叫見鬼。”
“哼,那是他們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大怒的慕珂珂口不擇言地連她爹都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