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
許盈沫她們出了盧浮宮餐苑,坐在蘇錦詞的車上,一路風馳電掣,穿過帝都繁華的流光溢彩,出了城區,來到位於郊外的溫泉山莊。
山莊是仿建皇家古典園林,套房樓和別墅依山傍水環湖而立,私人湯池的區域和其他湯池分成了兩個地方。導引員一邊用驚豔的目光看着蘇錦詞身邊的三個美女,一邊又用複雜的目光看着蘇錦詞。
蘇錦詞簡直不知道改爲水兵的蛻變感到是喜是悲。他本來想讓帥哥水兵和他一起來分擔一下週圍的目光的,現在他一個人頂着鴨梨好大……
辦好入住後,許盈沫她們各自拿着房卡回小套房,沒過多久,許佳倩也過來了,在宋琢言的陪同下,她一邊給許盈沫打電話,一邊往姐姐說的湖邊別墅找去。
聽說許佳倩是宋琢言送來的,這裡是帝都郊外,晚上七點,正是上下班擁堵高峰期,總不好讓人家又堵着車一路回去,他住二環,那樣等回到家估計要十點多。於是重重地摁了一下許佳倩的腦袋,許盈沫對宋琢言道了謝,順便邀請道:“晚上還沒吃飯吧?旁邊餐廳有自助餐,要不要一起來泡溫泉,這裡湯池大,多個人也沒關係的。再說你回去會挺晚,可以在這裡住下來。”反正蘇錦詞不差錢。
此提議甚合宋琢言心意,要不然他千里迢迢送許佳倩來這裡作甚?他要見見傳說中的前男友,到底是何方人物!於是宋琢言氣定神閒的一笑,也不推讓:“你們不嫌打擾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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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山上禮賓臺上,謝斯哲帶着趙婷容嫵她們,也來到了溫泉會所,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廳。蘇錦詞雖然包了單場,但這好辦,這片會所在帝都富人圈子裡久負盛名,以前給他送過v卡,於是他也訂了帶溫泉的湖景別墅套房,又輾轉找到一位朋友的朋友,正是會所老總的外甥,把自己的溫泉套房調到了蘇錦詞的套房旁邊=v=。
不動聲色做完這一切,他淡淡一笑。
你不是想單獨和美女共浴嗎?偏不要你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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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是建在湖上的,出門有木質廊橋通往後面假山環抱的溫泉湯池,中間的道路上茂林修竹,瀑布水聲潺潺,沿着山路走下幾拐臺階,謝斯哲他們終於走到了蘇錦詞的湯池旁。
他們在上面的更衣室就沐浴換好了衣服,容嫵頭髮盤了個花苞,遠遠地喊道:“沫沫!”
“……哈,容嫵,你們也來啦!”水兵聽到容嫵的聲音,轉頭看到她們站在遠處,高興地招呼道:“你們乾脆來我們這裡吧,池子挺寬的,旁邊還帶着按摩池和藥浴池,快來試試!”
春末的天黑的較晚,草叢中的地燈亮起,循着聲音,容嫵幾人這纔看到了水兵。她正靠在鵝卵石鋪就的池邊上,長髮溼成一縷一縷,飄散在水裡,或蜿蜒在胸前,浴袍披在身上,竟然有些風情萬種的慵懶意味。
長髮?!
……沒錯,長髮。
當場趙婷嘴角抽搐着,戳了戳容嫵:“我沒看錯吧。”
容嫵嘴角抽搐着,戳了戳謝斯哲:“那啥我沒看錯吧。”
謝斯哲……他花容失色,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戳了戳自己的手背,唔,這是真的,這不是夢。
“兵、兵兵兵……”容嫵張口,話到嘴邊,那句哥再也叫不出口,硬生生扭成了:“兵姐……你怎麼……”後面的語言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你怎麼突然變成美人了?
不對不對,這句問話欠打。應該你怎麼突然走異域風情?
也不對,你怎麼突然留長髮了,媽蛋這湯池上還撒着花瓣的,活生生像電視劇裡的香妃出浴啊!
許盈沫賤兮兮地朝她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趙婷和容嫵一愣,不明所以,但忍着沒有拆穿。
於是,本來是想來組團參觀好閨蜜的前男友的,這下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另外一個改頭換面的水兵吸引了過去。
往前走近了幾步,她們的目光一直粘在水兵臉上,久久不肯挪開。
水兵先前在上面的更衣室裡洗去了妝容,她恢復了小麥色的膚色,不過何潤萱又用了一些防水彩妝給她整飭了一道,所以此刻,她依然是輪廓鮮明,眉目深邃,一眼睇過來,是別有特色的韻味。
看得容嫵和趙婷恨不得自插雙目,直恨自己看走眼了。
從來沒想過,水兵也可以有這樣的一面。她不漂亮,但她找到了自己的特色,活出了自己的美。
連隨後走來的宋琢言也立在一邊看愣住了——這是水兵?
……果然,許盈沫的閨蜜團,至此一個也不少,全都成了風格各異的大美人!
她,究竟在醞釀着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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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湯池這邊,看到來人,蘇錦詞的心情就更復雜了。
從見到熟人趙婷起,他被驚得差點從溫泉裡彈出水面,之後內心就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首先,謝斯哲不請自來,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要知道,當初他過生日,他舅老爺輾轉才把這尊神從帝都拉了過來,人家還來的不那麼有興致。
如今,不在家族的“官方”背景下,驀然相遇,他實在有些把不準該和謝斯哲談論些什麼,才能相投。
至於趙婷——你們在麗泰撕得水深火熱的精神呢?拿出一點盎然鬥志來啊!!
當時不是明裡暗裡較勁兒嗎?不是扎馬步嗎?不是撕腿襪嗎?不是送救護車嗎?怎麼現在成了好朋友了啊,一個來泡溫泉,另一個不甘寂寞也要跟過來?
蘇錦詞的世界觀,快崩潰了。
隨即他想到,會出現在許盈沫身邊,這似乎也並不稀奇,畢竟,已經有了何潤萱和水兵的前車之鑑了呢_(:3ゝ∠)_
只是……喂,說好的百合cp呢。破碎了本少的世界觀,連本少的cp觀也要無情碾壓嗎?
然後,他目光再往趙婷身邊的女孩子挪過去,這次,蘇錦詞整個人都怔住了。
像他這樣的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美女,美得能讓人看呆、臉紅心跳的那種。然而此刻,容嫵出現在這裡,兩人隔着嫋嫋騰騰的霧氣,她頭髮微溼,大概是進湯池前沐浴的時候打溼的,幾縷長長的碎髮貼在白皙的臉頰和脖頸上,格外有種楚楚的柔美;往這裡隨便走了兩步,步態生蓮,簡直比他看過的所有美女加起來都還要絕色傾城!
以至於趙婷站在她身側,一下子被比成了顆白菜。而池子裡披着浴袍的白月光前女友,也成了一張豆皮兒!至於何潤萱?不過是耗兒魚罷了!
特別是大美女還撒嬌般抱怨着:“沫沫你真是的,泡溫泉也不告訴我們,我要有小情緒了!╭(╯^╰)╮”
蘇錦詞:“……”
他內心五味雜陳地望着許盈沫。闊別經年,伊人身邊美女環繞,儼然活出了人生贏家的風範。
前女友,你果然了不起,是在下輸了。
我自認也是一枚優質高富帥,有錢有貌有逼格有風範,還吟得一口英文詩,寫得一手花體字,站在泰晤士河畔沉吟夕陽……
然而在勾搭美女上,良辰自嘆弗如!
輸得心服口服。
輸得五體投地。
你會泡美女你牛逼是吧!你當年讓我當你男朋友就是羞辱我的是吧!(╯‵□′)╯︵┻━┻
最令蘇錦詞嘔心泣血的是,這羣人啊,不管是俊男還是美女,不管是趙婷還是謝少,他們的目光全都不在他身上,而都是落在一旁的水兵身上,像被吸鐵石吸引了視線一樣!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憂傷過往……在生日宴會上,他輸給了帥哥水兵;在帝都溫泉裡,他亦再次輸給了美女水兵!
作爲一個正常男性,在美女面前,難免總希望刷一點存在感,這與動什麼心思無關,只是本能罷了。於是他輕咳一聲,打破了大家的發愣,和趙婷熟稔地打了招呼,又對許盈沫柔聲道:“沫沫……另外那個又是你朋友?”
又,這個字,用得好,用得妙,用的呱呱叫。
他這一出聲,衆人的注意力才從水兵的身上挪開,帶着被震撼過後的頭腦空白,又落回到了蘇錦詞身上。
哦~~~~這個斯文清雅的男人,就是許盈沫高中時代的前男友啊。~\(≧▽≦)/~
他竟然還邀請許盈沫她們來泡溫泉,竟然還是混浴!→_→
可惡,這個前男友好大的臉呢!
在這個時候,即便是再溫柔、再清冷的男人,也要被激發出澎湃的鬥意了!
真正的鬥,已經不是劍比劍,也不再是心機較勁兒,更不是語言交鋒、氣場比拼!
而是——
宋琢言的眼睛,有意無意地瞄向了蘇錦詞的下-身。
被浴袍遮了,看不明晰,貿然掀起人家浴袍似乎也不好,於是他願意相信這廝並不咋地。
謝斯哲的眼睛,也有意無意地瞄向了蘇錦詞的下-身。
寧真一看到蘇錦詞,那白皙的面容、精緻的五官、無可挑剔的容顏,一瞬間,回憶如穿梭了厚重的時光,令他回想起了當年青蔥年華的高中時代,讓他動了心的那個美麗少年。
眼前這個人,雖然與那人不像,但剛纔好整以暇走向湯池的模樣,瞬間令他的思緒跨過了千山萬水,想起教室裡別人鬥毆時,少年嘴角淡笑地把桌子踢了回去,若無其事的神情,輕描淡寫的姿態。
隔着霧氣繚繞,他回想起那段無疾而終的暗戀歲月,他——
忍不住瞄向了蘇錦詞的下-身。
許佳倩見姐夫在看蘇錦詞的下-身,小三在看蘇錦詞的下-身,寧真也在看蘇錦詞的下-身,她好奇心起,也跟着……看向了蘇錦詞的下-身。可惜什麼也沒窺到,只有白色浴衣的風情。
見他們四個人都在看蘇錦詞的下-身,水兵從湯池裡撐起了身-子,也好奇地看了過去。
人都是有從衆性的,就像一個人擡頭看天,就會有一羣人跟着看。現在一羣人都在看蘇錦詞的下-身,於是,許盈沫、何潤萱、趙婷、容嫵也先後跟着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穿過曲徑通幽的竹林和瀑布,服務員進來送水果和茶點,看到大家都在望向蘇錦詞的下身,她也奇怪地跟着盯了一眼那美男子的下-身。
蘇錦詞:“……”
他彷彿感受到了一簇簇綠油油的激光,從九雙眼睛裡發射過來,自己的小jj都快要被他們盯得着火了!他、他以爲自己的浴袍破了,露出了什麼不該露出的風光,嚇得他趕緊也低頭看了一眼!
【嗶——】(小123言情):你們的目光是我不能承受之重。
蘇錦詞低頭,緊接着發現什麼都沒有,一片平整,但是大家就是這麼的默契啊,就是這麼心照不宣地發射激光啊。他的臉“噌”地紅了起來,整個人裹緊浴袍,往水裡鑽去。活了這麼大,他頭一次產生了羞恥的感覺,想要把自己深深的、深深地包藏起來……= ̄w ̄=
一羣人這才意猶未盡地收回了視線,意識到她們剛纔齊齊用犀利的目光,把蘇錦詞逼進了水裡……
湯池很大,須臾後,趙婷謝斯哲他們也下水了。和蘇錦詞打了招呼,問了他在倫敦學習的情況後,謝斯哲指點了他幾句,大意是國外教育和國內教育的不同,你要鍛鍊自己的思維能力這纔是你家人送你出國接受教育的目的balbalaba……自己都沒意識到,用上了長輩的口氣。
蘇錦詞能說什麼,他聽着唄。雖然他出國如出恭一般頻繁,但論海外這些經歷,還真不比謝斯哲,更何況對方來頭比他大,他自然知道供着。
說着說着,說到c國留學生在那邊的生活問題,謝斯哲話題一拐,轉向了從前和許盈沫她們一起拍紀錄片,經歷過的種種。
宋琢言在一旁聽着,也是不遑多讓,深藏功與名地講起了自己參與的部分,大家共同揮灑的汗水……
於是兩個人,泡在池子裡,一唱一和地開始了。
“去年那個古琴紀錄片,當時我們坐了六個小時的車子……”
“那個紀錄片風格優美,爺爺的音樂研究所也很欣賞她們呢……”
“那段時日回憶起來很有趣,只是拍攝時候也很辛苦……”
“片子裡看起來條件挺有限,許盈沫她們忍了下來,也不容易。”
“嗯,大家一起睡的北方土炕……”
蘇錦詞心想,擠一張炕,豔福不淺呢。沫沫她們,竟然和謝斯哲這麼熟了啊……真是時光荏苒,令人不敢置信。
兩個人說完了古琴的話題意猶未盡,繼續說着他們的甘苦與共的如今,你搭梯子來我扶牆。
“盜獵紀錄片這次,大家都沒有過新年……”
“都很辛苦,不過值得,獲了提名……”
“沫沫當時還生病了,遇到盜獵分子也令人後怕……”
“聽說你還帶直升飛機過去了……”
“是啊,因爲惡劣天氣滯留了一天半,不然還能早點進山……”
蘇錦詞聽着。
湯池旁邊溫度計顯示的溫度,從42c,慢慢掉到41c,又慢慢掉到40c。
他們倆,和許盈沫她們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
也獲得了成就,蘇錦詞只能從電視和媒體上看到,卻無法觸及——隔了太遠。
蒸騰的熱意漸漸冷卻,蘇錦詞的目光在他們幾個人之間巡梭。他們在意氣風發地談着去歐洲參加頒獎儀式時的計劃,容嫵說要去購物,趙婷說想再去看看油畫和教堂,寧真說觀察一下那邊酒吧,水兵……
水兵含笑看着她們,一隻手肘撐在池邊,長髮飄在水上。隔着霧氣騰騰,蘇錦詞難過着,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靠近她……
突然腳下一滑,他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進水裡,撲騰着手上趕緊一抓,似乎抓住了水兵的頭髮,然而他還是重力下挫,倒黴地一猛子扎進了水裡。
便聽嘩啦水聲伴隨着一聲驚呼,水兵正陶醉在熱霧中,突然頭上一緊,假髮套就被蘇錦詞扯掉,露出了爽朗利落的短髮。
而蘇錦詞很快站穩了,一手扶着池沿,另一手抓着一頭正在滴水的假髮,就像抓了一團鬼片中的水草。看着手裡黑麻麻的一團,他瞬間傻眼,第一反應——他不會是把水兵的頭皮扯下來了吧!
他趕緊望向水兵,只見她一頭利落短髮,也還沒回神兒,靠在池子邊沿茫然地看着自己。蘇錦詞愣住了,所以說水兵今天來見他,一直是戴的假髮?
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串了起來,假髮、長裙、高跟鞋……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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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心給水兵打造的形象,被蘇錦詞一把扯掉,許盈沫也愣住了,隨即擔心地看向水兵——她可是好不容易給水兵建立起了美女自信,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情形下,因此又坍塌!
見許盈沫臉上露出尷尬神色,水兵也掉了馬甲,謝斯哲打斷這膠着的氣氛,淡淡道:“男女混浴不太方便,沫沫,要不你們去隔壁吧,那邊我之前訂了下來。”
他在解圍讓她們先走,而先前訂了湯屋,大概也是早早存了想讓他們男女分浴的想法。看他這樣周到的安排,許盈沫心下稍安,更不會有意見,挽起水兵走出湯池。服務員過來遞上乾的浴袍浴巾,她們裹上,在夜色裡,穿過鬱鬱蔥蔥的園林,往另一旁的溫泉過去。
路上,許盈沫小心觀察着水兵的臉色,容嫵想問什麼又不明所以,最後是何潤萱問道:“兵兒,沒問題吧?”不知道蘇錦詞這一扯,會不會把水兵的自信,又重新扯掉……
寂靜夜色下,忽然水兵笑了。
她的手搭上許盈沫的肩膀,拍了拍,渾然不在意:“你們怎麼比我還糾結的模樣?不就是個假髮嗎,又不是蛋,扯了就扯了唄,沒了假髮我水兵難道還姓桂不成?”
看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幾個人才放了心。又聽水兵繼續說道:“我本來就是這副模樣,長髮也好,短髮也罷,就算是光頭,人,也還是那個人。他不服就憋着!”
不漂亮又怎樣?我活着,不是爲了求你的認同。我有自己的特色,我自信就是最美!試了連衣裙站在鏡子前,水兵就已經逐漸地樹立着這些想法。
【哇,宿主,兵姐對自己的自信,終於有一定的改變了,通往女神的康莊大道一片坦途!】
許盈沫的肩膀被水兵搭着,有力道,也暖和。她輕輕一笑,水兵,也在改變了,她已經在走出桎梏她的不自信,這是踏上女神道路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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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來到謝斯哲訂好的溫泉裡,這下放得自在了許多,打了陣水仗後,天色已晚,便回到了房間休息。第二天天亮後,她們和蘇錦詞告別,準備返回帝都學校。
闊別兩年,蘇錦詞看着昔日前女友身後站的龐大帥哥美女團體,數了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心裡這個五味雜陳。
好,很好,前女友,你們一往無前地衝吧_(:3ゝ∠)_
我就這樣被你征服……切斷了所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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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學校,學生們說笑着來來往往。過了週末,她們又規律地恢復了上下課作息。
無論再怎麼逃避,臨近開學時,蘇銘也依然沒能把父母的思想工作做通,開學後他不得不回了帝都,登上q-q後,才發現水兵給他的留言。
【要是不想分手的話,就來帝都找我。】留言時間,是很久之前,還在寒假的時候了。
那一瞬間,蘇銘腦海裡紛亂如麻。
驚覺自己錯過了什麼,他頓時坐立難安,又懊悔不已。他慌忙跑去隔壁水兵的學校找她,卻被她的舍友們告知,水兵有事不在。
後來他又來了幾次,巧合的是,水兵要麼是去參賽了,要麼是去做其他事情。
於是,蘇銘和水兵幾次陰差陽錯,始終沒能見一面。
這期間,蘇銘電話也打過多次,但水兵的回覆卻很剋制冷淡,沒怎麼接他的電話,偶爾回覆他長長的短信,歸咎起來只有一箇中心思想:
你當初做了什麼選擇,現在就應該爲此負責,既然選擇了逃避與默認分手,那也沒什麼可挽回的。
沒什麼可挽回的。
水兵向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幾次遇冷之後,蘇銘終於明白,水兵是對他失望了。
他彷徨着,徘徊着,坐在教學樓頂,望着霧霾霾的天空。幾個月前有多開心,如今的蘇銘就有多低落。而這一切,造成這一切的源頭——
不是媽媽,根源在他。
寒假至今發生的事情,他自己也時常輾轉反側,也知道自己有太多不應該。如果是成熟的、理智的做法,他是不是應該和水兵先溝通好?向她解釋誤會、讓她不要傷心、對她做出保障,再去和自己的媽媽做長久的思想周旋……
歸根結底,就算水兵看起來大大咧咧,就算水兵是個果斷堅強的女漢子,她心裡也是有需要安全感的時候,她畢竟,也還是個女孩子啊。
結果呢,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因爲害怕面對水兵的憤怒、失望,害怕未知的不好的結果,而在水兵最需要承諾和安全感的時候,選擇了逃避。
他一廂情願地以爲,只要解決好父母的問題,就能夠解決一切。殊不知,這樣的做法,纔是最大的錯誤,也是讓水兵放棄他的根本所在。
有困難並沒有什麼,人生漫長,道路坎坷,荊棘叢生,除了那些帶着外掛出生的家世顯赫的人,誰不是披荊斬棘歷盡風雨走過一生?可是,面對困難時,相愛卻不能攜手同行,這就沒有了在一起的意義。
於是對水兵來說,蘇銘這個男人,還不如閨蜜來得可靠!至少無論她遇到什麼,閨蜜們都是她的堅實後盾,一個個頑強地擼着袖子頂上,絕不退縮半步。
這段遇冷的時間,蘇銘思前想後,徹夜難眠,自己想通了一部分,他的哥們兒也點醒了他一部分。痛定思痛,他終於決定,他一定要找水兵當面坦承自己的錯誤,無論能否求得她的諒解,無論結局如何,至少,他要讓她看到自己的改變,看到自己的決心。
我願意爲你而改變,爲你而成長,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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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銘被心情折磨着,而蘇銘媽媽這段時間,情緒也同樣不好。開學後她不放心,和單位請了假,又來了帝都,瞞着蘇銘悄悄住在這裡。
更年期的人本來就容易上火,現在的她更是躁鬱不已。前段時間,她本來是抱着優越感,去教訓兒子的女朋友,結果誰想,反而被對方冷嘲熱諷一通。
偏偏水兵那些朋友,都是些能耐人,看着不簡單,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而水兵本身體力也好的嚇人,竟然能夠把她單手拎起來,這讓她想去水兵面前猛吠的想法都滅了三分。
只能說美也是一種強大基因,而在人類的動物天性裡,對於強勢基因從本能上就是畏懼服從的,大部分人跟美女吵架都要難免怵一點,更別說當天,蘇銘媽媽是被一羣美女帥哥圍着撕了。
可是,看到兒子跟家裡一臉決裂的姿態,蘇銘媽媽這心情,又委實不好受。含辛茹苦二十年養大的兒子,有了喜歡的人就轉頭不聽她這個當媽的話了,哪有這樣的道理的?就算那是他媳婦兒吧,媳婦兒給蘇銘把屎把尿了嗎?媳婦兒把蘇銘養大了嗎?媳婦兒給他付出了什麼?又憑什麼攛掇着兒子不聽自己的話?
想到這裡,蘇銘媽媽決定再去勸一下蘇銘,反正現在開學了,蘇銘不可能不返校上課,她去宿舍裡找他,總沒錯的。
抱着這樣的想法,蘇銘媽媽進了兒子大學的校門,她提着給兒子帶的一些健腦補品和家鄉零食,以及給他室友的一點見面禮。
剛要走到樓下,遠遠的,她就看到蘇銘正抱着一個粉紅色的禮物盒子,一邊打電話,一邊往校外走去。
經過樓下時,下意識的,蘇銘媽媽往樹後躲了一下。憑她對蘇銘的瞭解,她直覺兒子是要去見什麼姑娘家的,否則也不會表情有點忐忑,還拿着個包裝挺精美的盒子。
——難道他和水兵,還沒有斷得利索?
水兵那天不是說得一臉槓槓的,要斷乾淨嗎?果然不能相信她,他們倆還在交往呢!
想到這一茬,蘇銘媽媽決定跟上去悄悄看一下。
她跟在蘇銘身後,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擡頭一看,兩個人來到了隔壁帝都體大的校門口——
果不其然,蘇銘真的是來找水兵的!
蘇銘媽媽內心掀起了驚天狂瀾,想通前因後果,又生水兵的氣。她覺得自己是個理智的,現在衝出來,只能是打草驚蛇,又無憑無據,他們肯定會矢口否認。還是等一等,等待會兒他們碰面,自己一定要現場抓個正着,好好說道一番。
蘇銘這頭,一路給水兵發短信打電話的,她總算是同意再見一面,把話說清楚。於是蘇銘捧着禮物,站在校門口等着。
路旁邊停着一輛顯眼到騷包的紫色r8,蘇銘記得曾經在汽車雜誌上看到過這一款車子的性能,被形容爲“輕量型猛獸”,飆車快感如御風飛翔,在沒有人的高速地段是很爽的。當初翻着雜誌,他內心是頗爲嚮往,因此在這裡看到這款跑車,格外多看了兩眼。
便見跑車駕駛席上坐着一個斯文俊美的年輕男人,年歲與他差不多大,衣着低調華貴,似乎正在打電話,準備下車的模樣。
蘇銘沒有在意,他這方面一向是個心性平和的人。他的目光放在校門口,遠遠地看到水兵走出來,他心中一動,臉上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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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詞等在帝都體大的校門口外,心裡猶豫着,是直接去找水兵,還是約她出來。
那天泡過溫泉後,雖然他無意中不小心扯掉了水兵的髮套,但是迴歸了利落短髮的水兵,並沒有露出什麼羞窘神態,而伊人在水汽熱霧騰騰中的風情,仍然是存在蘇錦詞嬸嬸的腦海裡,念念不忘。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當年高中時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校霸,如今會是這樣的驚天逆轉,這驚豔的形象,所謂人世間的斗轉星移,也不過如此罷。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想法,臨回到q市前,蘇銘沒有去看許盈沫,也沒有去看何潤萱,而是決定要去看一下水兵。
……大概是因爲許盈沫的後宮已經不缺帥哥美女,他已經不想自找沒趣。
也大概是因爲何潤萱這個曾經的“曖昧對象”倒戈太快,眼裡再也沒有了他。
總之,大家欣喜重逢,曾經的種種,都在一笑中抿去,他也釋然了。
而水兵那令人驚鴻一瞥的改變,在湯池中不小心扯掉的假髮,那走路不自在的高跟鞋,讓他忍不住竊喜地猜測——
難道,水兵是爲了他,纔打扮成這樣的嗎?
平時在體校,要接受訓練、要外出比賽的水兵,也會是那天的模樣,長髮長裙高跟鞋嗎?顯然,不是的。
所以,蘇錦詞想看看,平時的水兵,和那天見他的水兵,究竟有什麼不同,究竟是不是爲了他才做的這一切。
於是,懷揣着這樣的想法,等他回味過來後,已經驅車來到了帝都體大的校門口。正要給水兵打電話,卻看到水兵已經走出校門,向着一個清秀的男生走過去。
而那個男生手裡捧着一個粉色的禮物盒,一臉忐忑,嬌羞的模樣如同小女生向男神表白。
驚天一個巨雷,在蘇錦詞的腦內轟然炸開……女神,果然有無數的追隨者,無數的忠實擁躉啊!看,這個男生柔弱的模樣,像只純潔無害的小白兔,一看就不是體院的,這絕逼又是一個來表白的!
他正想在車裡等一會兒,情況卻忽然發生了變故。一個衣着嚴肅的中年婦女不知道從哪裡衝了出來,一臉怒氣地衝到了那兩個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