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簡言單膝跪地,胸腔抵在膝蓋上,艱難地喘着氣。
他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好像自己的意識被從身體中剝離出來一樣,周邊的一切都顯得遙遠而不真實。
胸口處的印記燒的滾燙,像是要燒穿皮肉,溶爛骨頭,刻入靈魂裡一樣。
過了不知多久,那陣突如其來的恐怖副作用一點點消散了。
溫簡言感到擋在自己眼前的黑暗漸漸散去,呼吸似乎也漸漸變得順暢了起來。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一滴汗珠順着睫毛,“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暈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圓印。
溫簡言的心情有些凝重。
徽章的後遺症之前也發作過幾次,但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嚴重。
看來,這恐怕是很難再瞞住其他人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正準備着如何跟自己的隊友結束自己剛纔的失態,但是,剛剛擡起頭,溫簡言就愣住了。
頭頂太陽正盛,落在身上卻沒什麼溫度。
周圍的人羣依舊熙熙攘攘。
但是,剛剛還和自己一同行動的隊友們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身邊空空蕩蕩,看不見半個人影。
“”
溫簡言站在原地,冷風一吹,本就沒完全乾透的衣服貼在身上,令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這什麼情況
其他人呢
正當溫簡言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他的餘光裡捕捉到了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
溫簡言一頓,下意識地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面容蒼白的女學生,正搖搖晃晃地走近過來,那身形體態格外熟悉。
即便早已有所猜測,但是,在看清了對方臉孔的瞬間,溫簡言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窒。
那張臉溫簡言可是太熟了。
自從進入到這個副本開始,他總在電影鑑賞課上每每看到這張臉天真,可愛,但卻是整個影片中唯一一個不會被死亡的主播所替換掉的臉孔。
那是楚楚的臉。
不,或者說,是王妮
馬上就要到食堂的門口了,王妮擡起頭,有些恍惚地擡頭看了一眼,視線輕飄飄地從溫簡言的身上劃過。
在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間,溫簡言猛地一震,他繃緊了身軀,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的視線只是輕飄飄地從自己的身上掠過,很快又收了回去。
溫簡言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麼。
也對。
他們現在可是在“記憶”中。
這也就意味着,即使溫簡言被留了下來,但是,這也依舊無法改變他“旁觀者”的身份。
這讓溫簡言稍稍鬆了口氣。
對他來說,這倒是好事一樁,至少不用再多耗心力來編謊話了。
王妮仍在慢慢悠悠往前走,溫簡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率先進了食堂。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沒和其他人一起被傳送出去,但被留下來也算是正中下懷他也是真的很好奇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之前在食堂廚房裡所經歷的幻境結束之際,溫簡言就曾來到過食堂,只不過,那段場景是在太短,幾乎還沒等溫簡言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就已經結束了。
不過,也多虧了有上次的記憶,他幾乎立刻就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要去哪裡才能獲得更多的情報。
溫簡言輕車熟路地摸到了進入廚房後臺的位置。
他小心翼翼地用肩膀頂開了那扇沉重的鐵門,越過騰騰的白色蒸汽,向着後廚內看去。
咕嘟咕嘟沸騰的鍋前,一個人影背對着他,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
是王妮。
不,或者說,是楚楚王妮的鏡像。
周圍的廚師忙忙碌碌,像是根本沒看到她一樣,在四周穿梭着。
那人影緩緩伸出手,摸到了案板上的刀。
溫簡言的心臟提了起來。
他大概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刀刃靠近後頸,緩慢地向着左右拉動,摩擦,切開皮膚,割斷喉管,再一點點地撬動骨頭,最終就只剩下前方喉嚨的一點皮膚還連着。
血液四濺,但周圍的其他人對此熟視無睹,像是如此異常的情形並不存在似的。
“”
溫簡言的臉色有些發白。
根據先前在幻境中看到的慘狀,他已經猜到了自己會看到這一幕,但是,在親眼目睹時候,他還是感受到了生理的反胃。
最終,刀刃劃開最後一小片皮膚。
下一秒,只聽“咕咚”一聲,那顆頭顱墜入了沸騰的大鍋中。
溫簡言強壓下反胃的情緒,緩緩收回了力道,任憑沉重的後門緩緩地合了回去。
他現在大概知道,王妮碗裡的眼球來自於何方了。
但問題是爲什麼
爲什麼鏡像要自己割斷自己的脖子呢
這和他先前瞭解的規則似乎有些不太一樣,畢竟,鏡像雖然頭顱落地,可王妮卻並沒有跟着死去。
這多少有點奇怪了。
溫簡言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擡起眼向着不遠處看去。
失魂落魄的王妮已經接近了窗口。
鮮血淋漓的勺子在窗口後上下揮動,給她打了一碗渾濁的湯。
接下來發生的事,溫簡言已經看過了。
王妮懨懨地將食物向着自己的嘴裡扒去,筷子在湯汁中攪動,最終
戳入了一顆柔軟的眼球之中。
柔軟多汁、充滿水分的組織,被噗滋一聲戳穿,然而被筷子帶離了湯麪,擴散的漆黑瞳孔緊緊注視着面前的女孩。
在短暫的呆愣過後,一聲淒厲的慘叫從王妮的喉嚨中爆發出來,她丟開筷子,桌子椅子全部跌倒,她雙腿踢蹬,一個勁地往後退去。
這一切都和溫簡言先前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樣,簡直就像是把一部完全相同的影片再放一遍似的。
不過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電影不再是隻有主人公,而是被填補了所有的空白。
也正因如此,溫簡言發現了異常。
他本以爲,王妮的歇斯底里和恐慌發作,會讓食堂裡的其他學生變得十分驚愕,他們大概率會停止交談,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在不解中竊竊私語。
溫簡言擡起眼,視線落在一旁的人羣上。
人羣熙熙攘攘,毫無異樣。
“”
一點模糊的猜測開始在溫簡言心中誕生。
地面上,王妮停止了尖叫。
她摸索着撿起來自己的書包,轉過身,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食堂。
但這一次,這段劇情並未結束。
這段“回憶”仍在播放。
於是,溫簡言想都沒想,追了出去。
王妮在前面狂奔着,不知道是不是恐懼催生出了力量,她跑的速度像旋風一樣快,就算溫簡言使出全力,也不過僅僅只是勉強不跟丟罷了。
但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她的步伐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像是被什麼無形的重量拖垮。
她被絆了一跤,跌倒在地。
溫簡言這才終於追上了她。
他彎下腰,氣喘吁吁,眼前發黑。
這可太能跑了,他都快拼了老命了。
過了老半天,溫簡言才終於稍稍緩過來點,他喘着氣站直起身,向着王妮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她的瞬間,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溫簡言的視線下移,落在了少女的腹部。
對方那原本纖細的腰身,此刻卻帶着和記憶中不符的圓潤,腹部微微向前突出着,帶着一種和周遭現格格不入的怪異氣息。
王妮的肚子,之前就有這麼大嗎
不。
問題剛剛冒出,就立刻被溫簡言否定了。
在他的注視下,對方的肚子似乎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隆起、將原本合身的衣服高高撐開,發出刺耳的布料撕裂聲。
王妮臉色慘白難看,眼神驚恐至極。
她顫抖着向着周圍的路人伸出手,似乎想要求助,但是,周圍的學生們卻對她熟視無睹他們目不斜視地和她擦身而過,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腳邊還躺着一個可憐的人。
即便知道這只是一段無法被篡改的記憶,溫簡言還是忍不住向前一步。
但是,在邁出那一步的瞬間,記憶中的一幕忽然在腦海中閃過。
溫簡言站在原地,忽的愣住了。
他記得
在他和橘子糖一起去食堂內完成電影鑑賞作業的時候,曾見過的、似曾相識的一幕。
低矮的長餐桌上一片狼藉,佈滿了黑色腐臭的污水,污水上躺着一具開膛破肚的人類屍體。
雖然只合作了短短不到數個消失,但是溫簡言還記得,她的名字叫做江玉。
而在桌子前,坐着一個低矮的人影。
一個女生。
她低着頭,頭髮遮擋着臉孔,前後搖晃着,“嘎吱嘎吱”地咀嚼着面前的屍體,像是在吞吃着一頓美味的大餐。
餐桌下,溫簡言看到對方高高隆起的腹部。
就像是現在一樣。
“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將溫簡言從回憶中拖回現實。
他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王妮躺在地上,肚子和他記憶中一樣高高鼓起,超出常理的高度已經將衣服漲裂開來,透過撕裂的縫隙,可以看到下方青紫色的肚皮。
人類的皮膚已經被拉扯到了機制,呈現出一種可怕的透明質地,好像只要再被輕輕一戳就能破掉似的。
注視着眼前着異常的一幕,溫簡言感到頭皮發麻,掌心裡一陣陣地往外冒汗。
肚皮下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刺啦”
肚皮上崩開一條血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慘叫聲變得越發淒厲恐懼,像是尖銳的指甲一樣用力地撓着耳膜,像是錐子一樣刺入腦海。
順着那道裂開的血痕,溫簡言看到幾根血淋淋的指頭,那指頭從肚皮下方蠕動着,緩緩地扯住了傷口的兩邊裂縫,然後用力地向着兩側拉扯。
慘叫消失了。
溫簡言的耳朵嗡嗡作響,只感到四下裡好像變得極其安靜,靜到只能聽到自己急促而紊亂的呼吸聲。
空氣中飄蕩着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甜膩,血腥。
他強迫自己移動視線,落在了王妮的身上。
或者說
那個曾經被稱之爲“王妮”的人形物件上。
剛剛還豐潤健康的少女軀體就這樣乾癟了下去就像是這個副本之中,每一個被殺死的社團成員、學生會成員一樣。
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個扁扁的人皮口袋。
一道人影緩緩地從這個人皮口袋肚子上的裂縫中爬了出來,然後有些不熟練地,一點點地站直起身子。
她的臉上還殘留着血跡,但是,在陽光的照耀下,那五官仍舊清晰可見,十分熟悉。
熟悉到溫簡言好像一閉眼就能描繪出來。
是王妮的臉。
像是被按下了開關鍵,周邊的學生們似乎這才終於看到了她。
他們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同學,你怎麼了”
像是沒看到地面上殘餘的黑紅色血跡,和那乾癟的人皮口袋一樣,他們關切地詢問着“王妮”的狀態。
“同學你還好吧需要去醫務室嗎”
“王妮”站在原地,眼珠滾動。
忽然,她揚起了微笑,那微笑和王妮本人的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以一種十分正常,幾乎挑不出錯誤的語氣說道
“不,不用了。”
“王妮”擡起手,一擦掉了臉上殘餘的血跡,她有些靦腆地微笑道“謝謝你,同學。”
食堂外。
雨果和隊伍中的其他幾人站在空氣牆外,靜靜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雲碧藍有些沉不住氣。
她扭頭看向雨果,問“距離空氣牆消失還剩多久”
雨果低頭看了眼時間“一分鐘。”
在發現溫簡言沒有和他們一起離開空氣牆時,他們就立刻給對方發去了消息,但是,發出去的消息卻像是石沉大海,沒有收到任何回覆。
不過,雨果說,空氣牆維持的時間不久,尤其是食堂這邊的,大概只要二十分鐘左右纔會消失,所以,他們決定在原地等待。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最後一分鐘變得格外磨人。
他們一遍遍地低頭看時間,終於,秒針一格一格地指向了最上方
二十分鐘的時限到了。
蘇成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擡起手
手指並沒有觸碰到記憶中的空氣牆,而是直接穿了過去。
他鬆了口氣“空氣牆消失了。”
學生們在他們的四周穿梭,衆人站在原地翹首四望,但卻並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從食堂中離開。
“”
幾人對視一眼,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進去瞧瞧。”蘇成說。
雲碧藍“我也去。”
雨果點點頭,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包乾燥的煙,取了一支含在脣上
“走吧。”
一行人走入了食堂,四下分散開來尋找觀察。
十分鐘後,他們一無所獲地在食堂門口碰頭。
“沒找到”衛城問。
其他幾人搖搖頭。
他們的臉色都有些陰沉。
雨果看向蘇成“他回你消息了嗎”
蘇成掏出手機掃了一眼,神色沮喪“還沒有。”
雨果點點頭“走吧。”
“走”一旁的田野愣了兩秒,追了上去,“等等,可人不是還沒有找到”
“找不到了。”
雨果瞥了他一眼,說。
“就像我之前沒辦法和你們聯繫上一樣,他現在應該也是如此。”
聽着雨果的結論,幾人心中都是一沉。
實際上,在發現溫簡言消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猜到了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只不過是不願意就這樣相信罷了。
雨果收回視線,繼續往外走去“別浪費時間了。”
“我們還有圖書館要去。”
另外一邊。
溫簡言遠遠跟在“王妮”的身後,眉頭緊鎖,心亂如麻。
從好的方面來講,經過了剛剛發生的事,他現在已經多多少少已經猜到了許多謎題的答案。
比如
爲什麼明明是王妮找到了解題的關鍵,但最後卻是李察燒了體育館。
因爲在那之前,王妮就已經死去了。
以及,爲什麼鏡像要在廚房裡“自殺”,讓自己被王妮吃下去、
從先前食堂裡廚師的反應來看,王妮的鏡像對現實的入侵實際上並不完全,它應該只能被王妮本人最多再加上李察看到。
而通過了這一儀式,王妮本人開始漸漸無法被周圍的人看到了,鏡像破腹而出,徹底地取代了王妮本人,這纔算作是入侵到了現實世界之中。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另外一個好消息。
“鏡像”的入侵的複雜程度,要比溫簡言先前瞭解的要高的多。
這也就意味着,橘子糖一定沒有死。
雖然之前溫簡言已經有想到,之所以橘子糖沒有使用天賦,就是因爲沒有別逼到最後時刻。
因此,他才推測橘子糖的性命應該暫時無虞。
但是,直到現在,溫簡言才終於有了切實的證據,證明橘子糖還活着。
這屬實是讓他鬆了口氣。
不過
壞消息同樣也有。
溫簡言低下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熟練地打開屏幕。
自從和隊友分開以來,對面的幾個人就像是徹底消失了一樣,再沒回他一條消息但是,根據溫簡言對於他們現在所處情況的掌控來看,和他分開之後應該還不至於立刻陷入到了危險之中,這樣的消失沒有任何道理。
溫簡言長嘆口氣,將手機收回了口袋裡。
他不覺得是自己的隊友出了問題,恰恰相反,出問題的應該是他自己纔對。
至少從已知的信息來看,是他被迫和其他所有人分開了。
但是,溫簡言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一情況。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入空氣牆的,自然就更不知道自己改如何離開這裡了。
溫簡言擡起眼,落在了不遠處的“王妮”身上,眸光微微閃動。
無論如何,他現在所能做的,也就只能跟上這個“鏡像”、看看它究竟是準備去哪裡了。
溫簡言跟着“王妮”,一路在校園內穿行。
它七拐八拐,忽然停下了步伐。
“”
溫簡言擡起眼,視線向上擡。
出現在面前的,是熟悉的三層低矮建築物。
行政樓。
“嗡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響起。
溫簡言被嚇了一跳,他以爲是自己的,但往口袋裡一摸才發現,那聲音居然是從“王妮”揹包內傳來的。
但是,“王妮”卻好像沒聽到一樣,它步伐未停,一路向着行政樓內走了進去。
震動聲消失了。
溫簡言的心臟忽然砰砰跳了起來。
他急忙加快幾步,跟了上去。
“王妮”在教學樓內穿行,如入無人之境,像是對這裡十分熟悉似的,竟然直接向着行政樓三樓走去。
三樓,兩扇相對的門緊閉着。
一邊副校長辦公室,對面則是尚未被隱藏起來的校長辦公室。
王妮把手放在校長室的門上。
下一秒,只聽“嘎吱”一聲響,校長室的門被推開了。
它走了進去。
溫簡言的心臟跳的更快了,他的掌心裡汗津津的,心臟猶如擂鼓,像是要衝破胸膛。
潛意識告訴他,有什麼關鍵的東西即將要來了,
他用力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後邁開步伐,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探頭向着門內看去。
校長門沒關牢。
透過窄窄的一道縫隙,溫簡言看到,“王妮”徑直向前走去,然後在辦公桌前站定。
但是,由於視角的問題,他看不到“王妮”身後有些什麼。
溫簡言呼出一口氣,再次向前一步。
側過身,指尖小心地推着半敞的門,讓它繼續向內滑動。
越過“王妮”的肩頭,溫簡言的目光向着遠處延伸
“”
溫簡言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窒。
和他想象中不同的是,辦公室的後方,站在一個“人”。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道影子。
一道全黑的影子。
從身軀,到臉孔,全部被凌亂的黑色線條覆蓋,像是一大塊髒污的印子,被塗抹在看似正常的背景之中,看的人後背發麻。
溫簡言瞳孔收縮,呼吸微微急促。
所以,那影子是誰
是這個副本之中那名始終未出現過的神秘角色嗎校長“張雲生”嗎
如果真的是的話,他又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溫簡言下意識地向前一步,但是,步子纔剛剛邁出去,不遠處,那“影子”的臉孔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霎時間,溫簡言感到一股可怕的寒意從脊背後直竄而起。
雖然那面孔被漆黑的線條覆蓋,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知道,對方正在“看”。
穿透名爲“記憶”的屏障,直直地向這邊。
看向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