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樣,酒店經理的手中提着微微發亮的燈,邁着不急不緩的步子,緩緩向前走去。走廊中一片黑暗,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唯一能夠看到的,只有身旁被微弱光線照亮的牆紙。
氣氛壓抑,安靜的令人心驚
幾人寂寂無聲地跟在酒店經理的身後,隨着他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前進。
一切都和上次沒有什麼區別,但是,由於剛剛酒店經理的言論,空氣之中瀰漫着一股異樣的緊繃。
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這無疑是在變相地告訴他們,整個副本的最後時刻馬上就要來臨。
溫簡言收緊手指,堅硬封皮的本子被他捏在手中,上面似乎還殘存着一點潮溼粘膩的觸感。他在腦海之中一點點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緒。
到了現在這個時刻,整個副本的脈絡已經被梳理得七七八八了。
那個面目模糊的白衣女人是被某種“高維存在”選擇的宿主,或者說,傀儡,她被操縱着殺害了小學之中所有的孩子,將它們的靈魂製作成了餵給鬼的“食物”。而此刻,這個最爲關鍵的,在曾經的原始副本之中,雨果大費周章也要搞到的關鍵性任務道具,此刻正老老實實地待在他的口袋裡。
不過……
溫簡言垂下眼,視線落在自己的腳尖處,眉頭不由自主地微微蹙着。總感覺有什麼地方,自己還沒有徹底看清楚。
在他沉思之際,酒店經理已經引着他們,來到了電梯處。
電梯像是等待已久,叮的一聲敞開了。
猩紅如血的光線流瀉下來,像是某種粘稠的液體一樣,溢出了電梯之外。
酒店經理率先邁步走入其中。
其他幾人緊隨而上。
電梯再一次緩緩地運行起來。
氣氛壓抑緊張,令人幾乎無法呼吸。
隨着漫長的寂靜過去,電梯再次發出“叮”的一聲響,緩緩向着兩側敞開。
和上次不同,這一次,酒店的走廊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亮着微微昏暗的頂燈,清楚地照亮了所有的一切。
微微發紅的燈光,整潔的牆紙,暗淡的,沾滿灰塵的地毯。以及兩側緊閉着的,亮着【請勿打擾】小燈的客房。
……
跟在酒店經理身後的幾人都是一怔,和彼此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要知道,他們之前所在的酒店,已經面目全非了。
牆壁地毯上密佈着蝴蝶網般的裂痕,雨水無窮無盡地順着裂縫中涌來,設備老化,燈光閃爍,甚至能夠因道具的作用而熄滅,簡直就像是正在走向崩毀一樣但是,在酒店經理的帶領之下,他們現在卻……來到了一開始的酒店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溫簡言先是一怔,然後很快冷靜下來。
作爲所有人中唯一進入過原始副本的人,他對現在的情況是最瞭解的。
他原先以爲,鏡像的興旺酒店開始就毀,是因爲受到了原始副體的人侵,所以正在逐漸顯露出原本的優態,但是,隨着他進入箱庭,見識到了真正的【興旺酒店】時,才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苦真正的興旺酒店之中是沒有雨的,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入侵”不“入侵”了。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性。
鏡像世界的崩毀,只是因爲副本已經進行到接近尾聲,夢魘已經沒有任何維持它的必要了,所以,它纔會在最後呈現出那個樣子。而他們現在所在的,是真正的【興旺酒店】。
時天他上他們講入這裡的時候,走前是他手不取而培的湊裡,因爲當時,直下的興旺酒店還是一個老師,一切苦可能發生,埋藏着無聲可影生的箱蓮,是一個被彎了一個被天下來的節點
而隨着溫簡言的進入,整個節點開始重新被觀測,箱庭消失,它也就無法再次被稱爲黑盒了。
所以,這一次,他們進入的,就是完完整整的,亮着燈光的真實副本。【興旺酒店】。
很快,酒店經理在一條走廊前停下了步伐。
雖然走廊之中的燈已經亮起來了,但是,他的手中卻仍然憐着那盞燈,微黃的光線落在他慘白僵硬的臉上,照亮了他高上揚的嘴角∶就是這裡了。
溫簡言順着他的身後看去。
雖然燈光亮了,但是,他還是能夠分辨出,這裡就是他們昨天晚上來的那條走廊。正式員工宿舍。
也是副本暫時的安全區。
――至少在昨天晚上是這樣的。
“請您回到自己的房間稍事休息,整理着裝,”酒店經理的臉上帶分毫不變的微笑,“等待宴會準備好之後,我會來通知您的。”說完,他轉過身,像是來時一樣,施施然離開了。
注視着酒店經理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雲碧藍扭過頭,直勾勾地看向溫簡言∶“你認真的嗎?”她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
“你有哪些小孩的靈魂?”
溫簡言點點頭。
顯然,這就是黑匣子內裝着的東西了。
走吧,一邊走一邊說,雲碧藍打了個手勢,邁開步伐。
ωwш☢Tтkǎ n☢¢〇
一旁的陳默似乎也總算是從這個衝擊性的消息之中緩過神來,他扭頭看向溫簡言,臉上的神情是罕見的嚴肅∶
“隊長,你知道這東西意味着什麼嗎?”
溫簡言再次點點頭。
在這個副本之中,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道具意味着什麼了。
――勝利。
黑色的匣子躺在口袋之中,沉甸甸的,隔着半溼的布料顯得尤爲硌人。
黑方佔據的優勢,在原始副本之中就存在着的獻祭道具面前,幾乎毫無意義。
畢竟,它一開始就是爲了餵飽聽有的厲鬼而製造出來的,所以,即使黑方被用來獻祭的實習員工數量更多,也絕對不及這些已經被準備好的,現成的餌料,溫簡言甚至在原始副本的【箱庭】之中,親眼見證過“副本應該如何順勢終結”。
根據畫中白衣女人的指引,雨果就是憑藉一己之力,進入裱畫店得到道具,然後開啓監牢的。既然曾經成功過一次,那麼,他們這次沒有理由不成功。
某種意義上說,這個盒子內的道具,可以說是他們此次贏得對抗本,獲得白金成就的直通車票。
小隊之中,即使衆人竭力壓制,但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絲激動之情。實在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剛剛他們還在隊長缺席的陰影之下,和黑方周旋,艱難作戰,但是,隨着溫簡言帶着關鍵性道具的出現,情形直接峰迴路轉。簡直就是送到手中的勝利。
溫簡言掃了一眼衆人,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說話。
雖然整個副本已經像是亮起燈光的屋子一樣無所通形,在遠離“副本真相”、“對抗賽勝負”的地方,還殘存着幾個有點,幾個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搭案的問題無聲無息,無關緊要。但是……
不知道爲什麼,溫簡言就是沒辦法徹底忽視它們。
“先不要太高興了,”陳默很快冷靜下來,他告誡道,“既然我們知道它的重要性,那麼,黑方也知道。”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凝重的神情∶
“這是決勝的道具,黑方是絕不可能善罷甘休,將勝利拱手相讓的。”
“接下來,從現在到宴會的這段時間內,我們一定要加倍謹慎。”陳默說。
聽着他的話,衆人的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
“那其他幾個紅方小隊呢”黃毛小聲問道。
之前在走廊和黑方混凝時,他們分散開來,在走廊的不同方向堵截,在遇到溫簡吉之後,酒店隨即熄燈,酒店經理出現,也就是說,自從剛剛的混凝過後,他們就還沒有來得及和其他的紅方小隊相遇
衆人對視一眼。
雖然,無論紅方哪支隊伍激活道具,完成晚宴,都算得上紅方陣營勝利,但是,對於不同隊伍而言,區別就大得多了。畢竟,【白金成就】的獎勵是以單支小隊爲單位發放的。沒人敢保證,其他的紅方小隊會不會因此產生二心。
“道具的事先不必共享,一切等宴會開始之後再說。”陳默想了想,回答。
溫簡言始終一言不發。他低垂着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黃毛走在最前方,他擡手按在了面前的門把手上,正準備向下按去。正在這時,背後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會死。”
?!
黃毛心下一悸,下意識地扭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髮色膚色蒼白如紙的少年擡着頭,用那雙深不見底,毫無光亮的黑色雙眼注視着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溫簡言一怔,從自己的思緒中抽身出來。
什麼?
雲碧藍臉上的神情一凝“什麼意思現在的員工休息區已經不安全了嗎?”
……
白雪仍舊維持着面無表情的模樣,沒有回答。
溫簡言知道原因。
由於其天賦的特殊性,雖然白雪能夠準確地得知某件事發生的概率,但是,至於原因是什麼,以及這樣的結果是如何發生的,他一概不知
“先後退。”溫簡言當機立斷道。
衆人紛紛遠離房門,背靠背站在一起,極度謹慎地注意着周圍的環境。
一切都似乎和剛剛毫無區別。
平靜的走廊,昏暗的燈光,緊閉的房門。
和記憶之中完全沒有任何區別,也沒有流露出絲毫致命危險的跡象。但是,沒人能夠將白雪的警告拋在腦後。
在之前的整個副本之中,他們都親身體驗過他準的近乎可怕的“預言”。
幾人緊繃地站在原地,四下打量着。
走廊之中仍然毫無異樣。
“隊長,試試這個,”說着,陳默打開揹包,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看上去十分老舊的中式瓷瓶,上面還隱約能夠看到細細的裂紋,他將瓷瓶遞給了溫簡言。
“這是我在一箇中式副本中得到的道具,牛眼淚,在眼皮上抹兩滴,可以看清周圍潛藏着的危險。”
這是消耗型,而並非激活類道具,一瓶之中的朋淚數量本就不多,更何況還被陳默在其他國本之中使用過幾次,所以,現在也就只剩下了四五滴了,絕無可能給全認之中的每個人使用在這種情形之下,自然是把次數讓給隊伍之中能力最強,判斷力和執行力最高的人。
溫簡言也不推辭。
他接過瓷瓶,依照陳默的提示,在指腹上滴了兩滴冰冷的液體,在眼皮上輕輕一抹。
溫簡言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走廊仍然是之前的走廊,但卻好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空氣是紅色的。
和先前的電梯之中一樣,冰冷猩紅的燈光像是流動着的鮮血,將身邊牢牢籠罩,幾乎令人喘不上氣來。
在這一片濃郁的紅之中,面前緊閉的房門前,【請勿打擾】的燈微微亮着,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粘稠的,猶如鮮血般的光線從門縫之下流淌出來,僅僅只是看着,都令人脊背發涼,背後汗毛直豎。
……
溫簡言愣了一下,視線停留在了【請勿打擾】的燈上。
――這不是“員工休息區”,而是住客們的臥房!
可問題是,他們剛纔的的的確確是走向員工休息區的。
霎時間,一陣涼意襲來,順着脊背攀上。
看樣子,他們是在某種無形的誘導之下,走向了錯誤的道路。
根據溫簡言對副本的瞭解,無論是原始副本,還是鏡像副本之中,都沒有類似的機制,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性。
黑方。
而且,恐怕在酒店經理離開的瞬間,他們就被中招了。溫簡言猛地扭過頭來,向着身邊的隊友看去,壓低聲音,急促地說∶“在我們來的時候,黑方就已經等在這裡了,快――”
但是,他剛剛轉過身,剩下的話語就被卡在了喉嚨之中。
……
溫簡言臉色一白,露出張口結舌的神情。
其他人緊張地注視着他怎麼了?
他們不知道,在血色的燈光之下,他們的眼上都蒙着一層隱隱約約的黑霧,看上去……好像是一隻手。
隨着時間推移,那隻手的形狀逐漸變得凝實,正牢牢地捂在他們的眼前。
這是……鬼遮眼嗎?
噠、噠、噠,”
背後傳來規律的腳步聲。
溫簡言眸光一凝。
他壓低聲音,對自己的隊友說道∶“拉住手,等下聽我的命令。”
緊接着,溫簡言將牛眼淚塞到了黃毛手裡,低語道∶
“到隊伍後面,找到回員工休息區的路。”
說完,沒有等人迴應,溫簡言直接轉過身,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紳士和阿尼斯的身形出現在了不遠處。
阿尼斯臉上的神情格外冰冷,在他的肩膀上,環繞着一個朦朦朧朧的虛影,他用那雙微微突出的眼球盯着溫簡言,像是在看一個死人。顯然,他現在還對溫簡言剛剛的所作所爲耿耿於懷。
一旁,紳士雖然仍然維持着表面上的彬彬有禮,但是,在那張端正的臉上,溫簡言卻仍然看到了他平靜表象下的冷意。顯然,他也並不是沒有對溫簡言剛剛的舉動懷恨在心。
晚上好,他碰了碰帽檐,說。
紳士漠無感情的視線挪到了一旁的寂寂無聲的白雪身上,嘴角揚起∶看樣子,是我們的老熟人避免了你們直接曝屍走廊。他的聲音之中帶上了一點遺憾。
沒想到,你們居然還在一起行動。
紳士擡眼看向溫簡言,聲音之中帶上了一點玩味∶“看樣子,你們隊伍裡還沒有真正開始死人啊。”
“怎麼,我們可愛的小白雪這次居然轉性了”紳士笑吟吟地說∶不忍心下手了嗎
――下手?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一旁的白雪。
……
白雪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似乎並沒有因紳士的話語而受到任何觸動。
“心軟一次兩次就足夠了,”紳士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好像十分關切似的,“您不會忘記,自己以前心軟的代價了吧?”
……
像是沒有感情的木雕泥偶,白雪一言不發,毫無反應。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那雪白的,一塵不染的睫毛,似乎微微地動了一下。
“代價?”
溫簡言上前一步。
他扭頭掃了一眼白雪,恍然大悟:
“啊,難不成你說的是那個傳聞中的“詛咒’?”
身材修長的青年眯起雙眼,淺色的眼珠在睫毛的縫隙間閃着光,脣邊帶着漫不經心的微笑。他擡起手,懶洋洋地將胳膊搭在了白雪的肩膀上。
白雪的身體震了一下,反射性地想要後退,但卻被溫簡言強硬地拽了回來。
“連這種傳聞裡的詛咒都沒能力承擔的話,那麼,反正也會遲早死在夢魘裡別的什麼地方,不是嗎?”
青年半靠在比自己小上半頭的少年身上,他稍微叫了嘶牙,玩世不恭的情懶之外,似乎還藏着某種不容置疑的,強大而超然的傲慢,
紳士的視線再次落在了溫簡言的身上。
我這個人,命硬,很難死的。
溫簡言歪了歪頭,微笑着∶“什麼詛咒不詛咒……儘管嘗試一下好了。”
白雪似乎怔了一下,他無聲的擡起了眼,視線在溫簡言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這一點,”
溫簡言看向不遠處的黑方小隊,聲音中帶着一絲意味深長的譏誚∶
“我以爲你們在這個副本之中發現了纔對。”
紳士的神情微微一暗。
他那始終彬彬有禮,毫無波動的外殼似乎裂開了一條細細的裂縫,笑容假面的一角剝落下來。
可以了,沒用的話就不必多說了。不像紳士,阿尼斯似乎並不準備這些彎彎繞。他上前一步,帶着殺意的冰冷視線落在溫簡言身上∶“我想,你拿走了什麼屬於我的東西。”
“是嗎”
溫簡言聳聳肩,漫不經心地說“那你們或許得看牢一點。”“而且,我拿走了什麼呢”溫簡言微微笑着,神情無辜而欠揍∶鑰匙不還是好好地留在你們的口袋裡面嗎
“我建議你不要在這種情況下說大話。”
阿尼斯的臉抽搐了一瞬,嘴角緩緩揚起,露出一個飽含怒意的微笑。
他陰森森地說∶
這次可是我們捉到你了。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兩個人邁着僵硬的步伐,緩緩地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
溫簡言的臉上雖然依舊不動聲色,但卻仍不由一驚。
他認出了那兩人的面孔。
成爲正式員工的紅方小隊一共三隊,而出現在阿尼斯身後的,正是另外兩隻小隊的隊長。他們二人眼睛大睜,神情木然,以一種被操控般的僵硬姿態,定定地站在了阿尼斯的身後。
……
溫簡言心下微震。
他清楚黑方小隊實力很強,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識到對方的強大程度。
從他病到明匙之後的那麼短時間內,黑方居然不僅能夠發現他所做的手腳,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前後脈絡,然後發起反制,控制住紅方的其他兩支小似的認長,並且在紅方小以到來之前佈下陷阱無論哪一點,細想起來都很恐怖。
看樣子,黑方這是真的認真了。
硬拼起來,紅方小隊的實力遠不如黑方,這一點雙方都心知肚明。所以,無論是之前哪次,溫簡言都刻意避免和對方正面交鋒。
之前的多次“勝利”,都是在他弄虛作假,掩人耳目,通過利用信息之間的不對等耍手段,才達成的。
如果嚴格較真起來,黑方在整個副本之中,其實都是謹慎的,收着手的狀態。
在國體的前半截,所以,即使和溫簡言他們獲路細逢,甚至被坑,險些進入到值路之外,他們也沒有將“殺死溫簡言小隊”作爲自己的第一目標,因爲,他們的主要目的是“尋找回家之中留下自己的肖像畫,爲在夢魘之中的其他副本留後手,而非將紅方趕盡殺絕。
在副本的後半截,溫簡言身陷箱庭,雲碧藍和陳默負責帶隊。
這段時間內,紅方組織了更多的隊員,但是,人數遠少於己方的黑方小隊,卻仍然沒有因此造成任何有效的減員,這其實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在這段時間內,面對紅方的挑釁,他們雖然多次落於下風,但卻也並沒有動真格的。
因爲,在徹底瞭解這個副本機制之後,黑方其實已經穩操勝券,他們清楚,沒有控制犧牲品數量的紅隊,在晚宴之上,是沒有競爭力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因爲他們清楚,對方利用鑰匙打開了匣子,得到了整個副本之中最爲關鍵的,甚至可以決勝的道具。黑方小隊第一次失去了對勝利的掌控。所以,他們總算開始動真格的了。
壓箱底的道具,天賦……等等資源,都開始不要錢地往外丟。
溫簡言進入夢魘時間還很短,在這種方面和他們比起來,甚至可以算得上捉襟見肘。如果是在副本之中的其他地方預見的話,他的勝算還是有的。
但問題是,最後的“宴會”,徹底砍掉了溫簡言賴以爲生的機動性和靈活性。
每一支小隊都必須由酒店經理帶領,才能從鏡像副本來到原始副本,所以,這也是第一次,溫簡言的【位置】和【身份】都被固定了。耍詐失去了環境。
溫簡言被迫放到了一個和對方硬拼實力的境地之下。他可不是什麼和人搏鬥的好料子。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
在這場對話發生之前,溫簡言就已經預計到了這種情形發生的可能性,也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阿尼斯伸出手:
“給我。”
他陰森森地笑了兩聲“否則的話,你們都要死。”
溫簡言眨眨眼,衝着不遠處的阿尼斯露出了一個靦腆的微笑∶“你們不會真的覺得,我會被你的這種話騙到吧?”
……阿尼斯的眉頭一跳。
溫簡言擡起眼,脣邊帶着微微的笑意,十分冷靜地說道。
以你們的實力,實在是沒有必要讓鬼遮住我們的眼睛,讓我們主動來到住客的房門前,引誘我們進去,不是嗎?
黑方有着絕對強大的硬實力,也第一次佔據了時間和位置的先機,不僅僅鎖定了溫簡言小隊出現的地方,而且還有了佈置埋伏的機會。但是,他們做的,僅僅是利用鬼遮眼,誘使他們推門進入,即使是在被揭穿之後,依舊十分“禮貌”地讓溫簡言主動將道具交出來,這並不合理。
“在宴會開始前的這個區域,正式員工是不能互相廝殺的,不是嗎?”溫簡言狡黠地眨眨眼。
被酒店經理引到酒店,到宴會開始前的這段時間,會出現無法控制的混戰,而且,根據到來順序的不同,主播們會得到絕對的優勢,而這一切全靠運氣。這種事情在高級別的副本之中是不會發生的。那麼,唯一的合乎邏輯的解釋就是……
在這片區域之中,只有鬼才能殺人,而人和人之間,是不能內鬥的。
前方的紳士和阿尼斯臉上微陰。
不過,讓我交出來也不是不行,除非……溫簡言笑眯眯地拖長語調。下一秒,他神色一正,低語道∶
“跑。”
說完,他一手捉住旁邊的白雪,然後毫無預兆地轉過身,像是兔子一樣猛地衝了出去。
有了溫簡言之前的提示,其他人也早就已經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黃毛在隊伍的後方,利用自己過人的視力以及陳默的道具,趁着溫簡言在前方吸引黑方的注意力,拖延時間的功夫,尋找確認着回到員工休息區的道路隨着溫簡言的一聲令下,其他幾人也飛快而默契地拉住手,在黃毛的帶領之下,順着走廊一路狂奔!
【誠信至上】直播間∶
“草。”
“草。”
“打不過就跑,不愧是你!”
笑死,慫逼主播的基本操作了。
在他的身後,紳士和阿尼斯都是一怔,似乎都沒有料到溫簡言會腳底抹油,開溜的如此迅速。但是,隨着溫簡言一行人的背景逐漸遠離,但是,他們兩個似乎並沒有立刻追上去的打算。
紳士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又是逃跑吧。”
讓他跑。
阿尼斯嗤笑一聲,眼底帶着森森冷意∶“他們跑不了多久了。”
說着,他們彼此對視一眼,臉上同時泛起了微笑。
空蕩蕩的走廊之中,阿尼斯紳士一行人邁開步伐,不緊不慢地向着溫簡言消失的地方走去。彷彿穩操勝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