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快到不過是抽兩根菸,外加能多說幾句話。不過對於一號審判廳中的記者們來說,這半個小時倒是很忙活。各樣各樣的資料要發回自家的報社、電視臺,要是帶着攝像師的,還必須然記者對着攝像機加上一些自己的預測和情況介紹。
不管在做什麼,當法務人員再次出現時,整個審判廳中只是微微騷動之後,就再次恢復了平靜。
和正常開庭時一樣,等待審判長等主要成員出現,當然還有作爲被告的那個俊美男人。起立、致敬等等,流程化的程序完成時,上了年紀的審判長,據說也是首都地方法院中資格最老,平時已經很少出現的審判長目光望向了趙永齊,揚聲說道:“被告,在宣讀判決書之前,你還有什麼話想要說嗎?”
從來沒在華夏的法院裡待過的趙永齊,本來還以爲自己只是來這裡做個泥塑,沒想到最後的最後,竟然還會給自己一個說話的機會。抓着亂髮的男人,想了想之後微微點頭,從那小小的被告席上站了起來。
一瞬間,全場的各種攝錄設備對準了眼前這個一臉沉肅,僅從那張俊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的男人,就連忙活了很久的律師們,似乎也想聽聽在這個時候他想說些什麼。
“感謝審判長給我這個機會。”微微對着審判長鞠躬,在對方微微點頭像是鼓勵般的目光中,趙永齊揚聲說道:“我這個人,沒什麼太高的學歷。爲人處世的知識,都是從身邊的親友和可敬的父輩們身上學來的。家鄉的伍老爺子,也可以算是我的養父,他是一個老軍人,從小就喜歡和我說一些當年的事情。經常能夠從他口中聽到一句話‘當年,咱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
看似與案件無關的言語,以及那平緩的語調,卻吸引住了每個人的目光。
“小時候不懂,覺得‘人海戰術’這個名詞,真的很酷,好像超級厲害的樣子。慢慢長大了,學的多了,懂的多了,瞭解多了,才知道,這四個字的背後意味着什麼。”抓了抓自己那頭亂髮,趙永齊像是整頓思緒般,頓了頓繼續說道:“朝鮮戰爭爆發的時候,咱們纔剛剛建國。說實話,國內就是個百廢待興的爛攤子,拿着過時的武器,沒有飛機,沒有坦克,一個軍級單位才幾十輛汽車,就這樣,幾十萬咱華夏的好兒女,懷着必勝的信心上了前線。就像是老爺子說過的,咱什麼都沒有,難道就不行了嗎?咱有人!有千千萬萬不怕死的華夏人!”
揮了揮拳頭,像是個自己打氣似的吼了一句之後,趙永齊的聲音更深沉了幾分:“說這句話多容易,可真的要做的時候,這句話背後就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聯合國軍司令李奇微,給咱們的攻擊能力取了個新名稱‘一週攻勢’。意思就是說,咱們的後勤能力,只能夠打一週的仗。超過了,前線的部隊就打光了彈藥,吃光了糧食。美國人穿着棉衣,厭惡的吃着他們不喜歡的午餐肉的時候,咱們啃着雪,就連炒米都得數着吃。就這樣,付出了幾十萬人的代價,咱們打贏了。”
“現在有很多人不明白,也想不通。這怎麼能打贏的?美國人也想不通,甚至覺着是不是你們華夏人開掛了!其實他們都不明白,不是咱們的軍人是神,而是他們每個人的心中有一種信念,一種精神!不怕死,不怕犧牲,爲了祖國同胞,就算是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精神!”重重的話音落下時,整個審判廳中落針可聞。
星目掃視四周,沉吟片刻的趙永齊再度開口:“現在,有個雜碎,是的,就是個連人都不配的雜碎,一條吃着咱們華夏米,喝着咱們華夏水的白眼狼,卻打着什麼還原歷史的名號,想要顛覆激勵了我們數代人,甚至可以說是咱們華夏軍人代代相傳的精神。我不知道,別人面對這樣的白眼狼時,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但是我,卻只能記起小時候第一首會唱的歌中那句話‘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他的有獵槍!’獵槍我沒有,可我有拳頭!對一條白眼狼,我就是讓他恐懼的暴徒!對一個敢在我面前噴糞的黃皮白心香蕉人,我的嘴就是讓他顫抖的噴子!無論旁人如何看我,不論是否會身陷牢獄,我都會做出,每個人華夏人在此刻都會做的事!對此,我沒有半點後悔!謝謝,我的話說完了。”
啪啪啪……
滿場的掌聲中,趙永齊又對審判長微微鞠躬之後,這才神色不動的坐下。
沉默許久的審判長並沒有因爲長時間不停的掌聲而去敲響庭審錘,只是用他的目光始終落在眼前這個和自己的孫子差不多大的英俊容顏上,許久許久之後,這才慢慢站起。
看着審判長已經拿起了判決書,掌聲慢慢停下,小包子等人已經捧着小手放在胸口,滿臉緊張的等待這最後的判決。
“x年x月x日,被告趙永齊故意傷害一案,本庭綜合考量各方面證據,判決如下:被告趙永齊故意傷害罪成立,判決有期徒刑一年,緩行一年,並處罰金一百五十萬。介於被告爲著名影視演員,造成社會影響極大,判決即日起執行二十日公開社會服務。”
審判長的聲音落下時,會場中一陣微微的騷動傳來,本來還有些期待可以無罪的律師們,此刻也在微微搖頭,嘆息着關上了手邊的文件袋。然而,上了年紀的審判長,卻沒有轉身離去,又或者是用那庭審錘制止騷動,反而放下了審判書,對着趙永齊柔聲說道:“這是我從事這個職業,作爲審判長三十年以來,第一次在宣讀判決書之後感覺愧疚。孩子,打人,導致別人受到嚴重傷害,這是錯誤的。但是,你的正直和勇氣,我會爲你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