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十分想念遠在歐洲的女兒,雖然不久前纔打了電話,但是隔着電話,始終沒有面對面來的親切。電話溝通,就好像是隔着衣服撓癢一樣。
有時候覺得自己十分孤獨,好好想要有個人陪伴,自家兒子忙於工作,又對自己這麼冷淡。
歐洲某公寓
“女兒啊,我可跟你說,下次你外婆打電話來啊,你得跟她多說兩句,知道麼?”溫純邊切着菜,邊說着。
“媽,你要我說什麼啊?”語氣中滿滿的都是不耐煩。
“你這死丫頭,別看電影了額,過來幫媽做飯,快點。”
宋美寶滿臉不樂意的走向廚房,鞋子在木質地板上拖着走,每走一步,都發出不情願的聲音。
“嘴角外婆給咱們打電話的次數,可越來越多了,美寶,你沒發現麼?”她像是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寶藏,眼裡裡閃耀着巨大的光芒。
宋美寶,將一棵剛摘好的蔬菜,重重的扔進了盆子裡。
“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我所有儲備好的詞語啊,句子啊,都說完了。”
“這可是件好事啊。”
“啊?我詞窮也是件好事?”
“笨丫頭,當然不是說你詞窮是件好事啦,是說你外婆,越來越頻繁的給我們打電話,是一件好事。”她用手推了一下自家女兒那不開竅的腦袋。
“媽,你在切菜誒,幹嘛碰我的頭,很髒誒。”她的五官都快要糾結到一起了,滿臉的都是嫌棄。
“那說明,你外婆。是想着我們的。並且這種需求越來越明顯,咱們回中國,可能有望了誒。”
語氣中又難以抑制的喜悅。
宋美寶有些不能理解自家母親的喜悅從何而來:“回國有什麼好的,還不得看那個冰塊久久的臉色,再說了,我們在這裡挺好的,幹嘛老想着回去啊?”
溫純微微嘆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家女兒是不會明白的,外面再好,卻始終沒有溫家那種歸屬感,自己從小在那裡長大,有太多回憶。
再說了只要回到國內,而且溫炎不會打壓自己,經濟上,她就有絕對的信心,會比現在好太多倍。
還有自家母親年紀也是越來越大,作爲女兒的,還是想要陪伴在母親身邊的。
她看着自家女兒,心裡有些迷茫,她不知道當自己老了的那一天,自己的女兒,會怎樣對待自己,不免有些擔憂。
當天開始微微泛起魚肚白的時候,王麗清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夜。她感到十分疲倦,四肢無力,頭很暈。眼睛開始模糊,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物,似乎又清晰了一些。
顫巍巍的站起來,試圖朝牀那邊走去,突然感覺,眼皮越來越重,四肢輕飄飄的,一下子便摔倒在地,試圖從地上爬起來,然而卻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覺。
她醒來時,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牀單,一個個穿着白色制服的人。一時間她以爲自己來到了天堂。
耳邊熟悉的聲音將她喚醒。
“媽,你醒了?”富有磁性的聲音裡,滿滿的都是喜悅。
一回頭,便看到自家兒子。她有些錯愕。
“我這是在哪呢?”聲音微弱而飄渺,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般。
“媽,你在醫院呢,今天早上你暈倒在房間裡了。”他本來是想着,跟自家母親說一下晚上有應酬,不回來吃飯的,在門外敲了好久都沒有動靜。
一拉門把手,才發現房門並沒有鎖。快走到陽臺的時候,纔看到倒在地上的母親。那一刻,他的靈魂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好像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重要。
立馬跟公司打了個電話請假,想要等到自家母親醒過來。
在母親昏迷的時候,醫生說她是因爲受了寒氣,並且一直以來心情鬱結,太多心事埋在心底,當積壓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病倒了。並且這次的病還有些嚴重,即使醒過來,也要起碼在醫院住院觀察一個月左右。
期間不能給她帶來任何情緒上的壓力,儘量讓她開心一點。
溫炎突然感到十分懊悔,自己一直忙於工作和一些自己的私事,而忽略了母親的感受。
他覺得自己作爲兒子是失敗的。
“媽,你想吃什麼?我去幫你買?”
很久都沒有見到自家兒子如此溫柔,如此熱情的跟自己說話了。她笑着說:“沒事,媽什麼都不想吃,就想要好好的看看你。”
他坐到了自家母親的身邊,雙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原本關係緊張的母子,因爲這次突如其來的生病,有了緩和,原本結滿冰塊的湖面,開始有了消融的跡象。
王麗清是有些感謝這次生病的,如果不是因爲這次的生病,她怎麼可能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和自己的兒子手握着手。
突然,溫炎的手機響了起來。
“溫總,請問你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是公司有什麼事麼?”
“是的,有幾個新的項目,需要溫總裁批准,各項目負責人,已經在等着了。”
溫炎溫柔的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自家母親,心裡十分無奈。
“好的,我儘快回。”
掛掉電話後他,一直緊鎖着眉頭,滿臉愁容。
王麗清看出了自家兒子的心事,心疼的問道:“是不是公司又有什麼事,必須要你回去處理啊?”
他遲疑了許久,點了點頭:“是的,確實有些事情要處理,但是母親你這裡……”
“不要擔心我,你去吧。醫院裡有這麼多醫生,護士都看着呢,不會有事的。”她大度的搖了搖頭。
“那行,我會盡快回來的,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打電話。”縱然滿臉的焦慮,有許多的不放心,但是也有許多無奈。
他走以後,諾大的病房,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微微的嘆了口氣:“唉,又只剩下我了。”即使那麼不願意自己的兒子離開,但是也不想讓自家兒子如此爲難。
此刻的秦喬和蘇行文,正在投入緊張的工作中,關於新項目的選址,兩人的意見各不相同,有了些爭執。
秦喬認爲新項目的選址,應該以交通爲主要元素,他則認爲應該以原料爲主要元素。兩人互不相讓,經過一番爭論後決定,選擇一個同時具備這兩個因素的地區。
但是這樣一塊好地,哪有那麼容易得到。
兩個人走訪了許多地方,都不符合要求。
秦喬用手裡的文件不斷的扇着風,汗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一瓶礦泉水,從不遠處衝她砸過來,還好她反應快,不然就被砸到了。
“蘇行文,你是不是誠心報復我呢。想砸死我,是不是?”說着她擰開瓶蓋,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
他一臉的無辜,雙手攤開,聳了聳肩:“我纔沒有那種想法呢。”雖然因爲她堅持要找到更好的地方,一直對之前的地址不滿意,所以才導致,他們不得不繼續找下去。但是,這也是他對她又一次刮目相看的原因。
看起來那麼瘦小,那麼柔弱的她,卻有着男人般的堅韌。
一棵叫作秦喬的種子,早已深深的種在了他的心中,如今已經長出了藤蔓,在和她朝夕相處的時間裡,這株藤蔓,越來越茂盛,一直到佔據他的整顆心。
他看着正在認真研究圖紙的她,嘴角微微上揚,喃喃道:“你哪裡來的那麼多魅力呢?讓我如此着迷,不能自拔。”
那次受到蘇行文打擊後,秦薇並沒有失去鬥志,她依然每天按時吃飯,按時回家,按時跟她心中的他打電話。
然而今天晚上九點,她卻一直沒有打通那個電話。
大約在晚上十點的時候,溫炎終於接起了電話。
“你在做什麼?爲什麼不接我的電話?”話語中帶着些哭腔。
“我在醫院呢。”溫炎有些疲倦的回答道。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沒事,你別急。”他並不是十分想跟她說起自家母親在醫院的事,自從上次蘇行文跟自己說起那件事之後,他的心裡是有些不太高興的,但是礙於秦薇的病情,一直都不曾說起。
“那是誰?怎麼了?”
她緊追不捨的提問,他有些煩,索性就告訴她了:“是我母親,她生病了。”
聽到是他母親,而不是別的什麼人生病,而他在醫院陪同,她長長的鬆了口氣。
“還有什麼事麼?”他問道。
“沒……沒事了。”
掛掉電話後的他,直接閉上了眼睛,太陽穴一陣疼痛,修長的手指,不停的按摩着。
自從上次機場過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秦喬了,甚至電話都幾乎沒有。從前他們一個在中國,一個在美國,至少還有電話聯繫。
而現在,雖然在一座城市,卻毫無聯繫。
近來這幾天,他是公司醫院兩頭跑,連家都很少回去,比如今天,下午一下班,他就立馬回家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立馬趕到了醫院。此時的他像一個幾乎不停轉動的鐘表。
“兒子啊,媽跟你商量個事,好麼?”王麗清看着疲憊的自家兒子,滿眼都是心疼。
“媽,你說。”
她猶豫了許久,還是選擇了說出來:“媽看你最近是公司,醫院兩頭跑,我也不忍心看你這麼辛苦,你看可以叫你姐姐回來麼?”
他的臉上微微有些擔憂的神色,久久沒有回答母親的問題。
“如果覺得太爲難,就算了吧,我也只是說說而已。”
“不,媽,我同意,叫她們回來吧。”
“真的?你是真的答應了麼?”王麗清有些難以置信。
他鄭重的點了點頭:“是的,叫她們回來吧。”然後走出了病房。
她立刻將這個消息通過電話,告訴了遠在歐洲的女兒。
“啊,媽,你是說真的麼?弟弟他真的同意了?”電話那頭的人同樣的激動着,自己盼望了那麼久的事情,終於要實現了,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的麼?
“是的,他同意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呢?”
“我交代一下這邊的事情,應該會盡快回來……”
溫純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一掛掉電話,就將手機扔到了一邊,緊緊的抱住了在旁邊看電視看的正入迷的女兒。
“女兒,女兒,你聽到了麼?我們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家了哦。”
“媽,我……我知道了,你輕點,我被你……抱的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她趕緊鬆開了女兒,一臉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是太激動了。”然後唱着歌,旋轉着,進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