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差要在這個城市待上五天。
陸菲帶來兩套平常穿的舒適衣服,還有一套跟人見面洽談事情穿的正式套裝。進了酒店房間,翻找行李箱內的衣服,發現除非幾件套在一起穿,不然根本不禦寒。
陸菲這房間門開着。
跟紀梵住的是對門,紀梵和她上樓的時候有一個女人過來,三十來歲,自我介紹說是哪裡誰誰的行政助理。陸菲發現自己記性不太好,抱歉的只記得行政助理這四個字。
行政助理在門口等待。
紀梵最先整理好了,過來找她:“下去吃飯。”
行政助理側了側身讓紀梵能走進來。
陸菲套上一件外套,拎了包:“好的。”
紀梵的視線上下打量了一眼陸菲,纖柔的身子,彷彿穿什麼都很好看。
行政助理在前面按電梯,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去。
紀梵站在陸菲身後,問道:“爲什麼突然臉色很冷。”
“有嗎?”陸菲問完便覺得沒必要否認,有任何感受直說就好:“是這樣的,我不太喜歡被你這類男人用眼睛打量,雖然我們只是合作生財的關係。”
紀梵笑了:“你說我是哪類男人?”
陸菲沒回他話。
行政助理像是空氣一樣被無視着。
陸菲在酒店門口四處看了看,什麼都沒有發現,但隱約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這種感覺到底是女人的第六感還是第七感?可是,從第一感到第五感分別都是什麼,陸菲還都不清楚,在心裡標記了一下,回去一定要百度查一查。
紀梵爲她打開車門,她上車。
紀梵在車上的時候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陸菲覺得自己以前很少接觸陌生人,因爲在相處當中總會習慣去遷就別人,而遷就人是很累的一個行爲,這導致她在很累的情況下不願意繼續接觸更多的陌生人,怕遷就太多,把自己的精神給累壞。久而久之,性格變得不太開朗。
江曼阿姨前天跟她講:“切記不要委屈了自己,陸菲,你生得家庭太好,一般的女孩子都跟你比不了。你工作中所遇到的人和事,都不同於我和你夏夏蘇青阿姨二十幾歲的時候遇到過的。你不需要爲了獎金沒日沒夜的忙碌,你不需要爲了升職和降職而一味地忍耐。你有隨心所欲和清高的資本,只要不是不負責任的無理取鬧、只要不是沒有目的的無理取鬧。”
陸菲當然知道自己是什麼性情,這毫無章法的溫順性情就是她身上最糟糕的弱點。
甚至,吳仰都認爲她很聽話,無法理解她心裡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再加上她根本就不會表達愛情方面的不滿,才讓兩人的關係停步不前。
陸菲覺得自己聽話了太多年,是時候改變一下了。
從十六、七歲出國,再到在國外的那幾年,最後到回來之後去京海市的那段時間,她都太過於聽話了,太過於按部就班。
陸菲的心裡也有**,對生活的**。
用晚餐的時候,紀梵盯着陸菲瞧了許久。
“你這樣看我,我不會舒服你知道嗎。”陸菲邊跟江曼阿姨發着微信消息,邊又跟紀梵說:“想必你也不適應我此刻對你纔有的鄙視目光。”
紀梵仍是笑:“照單全收,畢竟是我盯着你看在先。”
陸菲無語,這算是什麼鬼邏輯。
二十八年來,陸菲很少在工作中接觸紀梵這類男性。老爸,去世的大伯,舅舅……等等,這些男性並不完美,但都是她尊敬的。吳仰是她曾討厭至極的,後來習慣有吳仰在身邊陪伴,哪怕是一起走在學校外的樹蔭路上,哪怕是一起吃冰激凌看書。
直到今日,十年多了,陸菲已經對人說不出吳仰的好都好在哪裡,反正他就是另一半,還沒有被法律承認的另一半。
這話是吳仰第二次吻她的時候說過的,他說:“我不知道你到底哪裡好,離開了我,你對誰都表現的那麼內向,但你就是我的另一半,還沒有被法律承認的另一半。”
那是陸菲從澳洲回來不太久,還擁有他,所以感受不到那兩句話的真實意義。
事到如今,吳仰根本就不在她的身邊,她才體會到那兩句話背後那顆心意是有多堅定。當年吳仰在國內一直等一直等,從青澀少年等到變成成年男人,這個過程裡他堅定她是另一半的心理,大概跟她此刻坐在餐廳裡認定他是永遠的另一半是差不多的。
因爲兩個人可能都不確定未來是否真的會牽手一生。
因爲兩個人可能固執的都知道,只需要再努努力,就絕對不會分開。
晚餐之後,陸菲說要一個人走一走。
紀梵擔心道:“陌生地方,你一個人確定可以?”
陸菲點頭:“確定。”
紀梵只好上車離去。
陸菲看到遠處有商場,便走過去,要在這裡待上好幾天,必須添兩件厚衣服才行。
進入商店,買了一件紋理圓領針織衫,接着又買了一件寬鬆的短款長袖套頭毛衣,打包付款,走出商店的時候撥了一個手機號碼。
陸菲站在門口說:“張珩,你先出來。”
張珩在商店裡面按了掛斷鍵,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說,灰溜溜地走了出來。躲得很好,可能只是自以爲躲得很好罷了。
張珩說:“真巧啊,陸菲,我竟然在這裡碰上你。”
陸菲看着面前的老同學,心情複雜。
果然是張珩,這說明在機場的時候並沒看錯,在酒店裡面的時候也沒看錯,此刻在商店裡大活人都站在面前了,更沒看錯!
陸菲不理解的是:“你爲什麼跟蹤我,別否認了,從出發的機場我就看到了你。”
張珩不是其他人,是老同學,重點是,張珩跟吳仰是關係特別好的兄弟,頭腦一熱的爲對方去死,都有可能。
陸菲覺得這很蹊蹺。
難道說,張珩跟吳仰有聯繫?
張珩嘆氣:“這就是巧合遇上,沒有跟蹤……”張珩心虛,不會真的被陸菲瞧見了吧。
陸菲面無表情的搖頭:“你別找藉口了,你說的這些話我都不會相信的。我確定在機場和酒店看到了你,還有現在,你就站在我的面前。張珩,你跟吳仰關係很好,而我跟吳仰是什麼關係你也明白,有話請你直說,你不要替他隱瞞。”
張珩想了想,一時很亂。
話是要說,但是怎麼說才合適是個問題。
陸菲跟張珩去咖啡店裡坐下。
張珩抿了口咖啡,擡頭說道:“吳仰很惦記你,讓我和李偉時刻留意你的動向,比如你身邊有沒有異性,相親沒有。”
陸菲擰眉:“如果有異性呢,他什麼意思。”
張珩繼續說謊,往吳仰身上潑水道:“如果有異性,他讓我們觀察一下你身邊的異性什麼樣子,五官配不配得上你。還有家裡是做什麼的,是不是圖你家裡的錢,最重要的是人私下裡清白不清白,身邊有沒有你不知道的鶯鶯燕燕。吳仰可能是覺得你太單純了,怕你上當受騙。”
陸菲心裡苦澀。
“這次跟蹤我,是因爲我身邊的那個男人?”陸菲這才找到答案。
“對,因爲那個男人。”張珩不否認,手指捏着咖啡杯,轉了轉說:“吳仰讓我跟李偉換班拍你們的照片,拍你們相處的視頻,然後傳過去給他過目。”
陸菲的身體往後一靠,細腿輕輕交疊,稍微有點氣憤的目光望着張珩:“你和李偉真的很聽他話,像唸書的時候一樣。爲他做這些沒用的值得嗎?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張珩看陸菲,可憐地說:“這麼多人拋棄他了,我和李偉,不忍。”那眼神彷彿在說,陸菲,我們不忍,你呢。一個受傷的人在原地躺着,你不朝他靠近,等他痊癒恢復了朝你走過來,要等到何年何月。萬一他養傷的中間意外遇到事情死了,怎麼辦。
陸菲被說得眼淚就在眼圈裡轉着,低頭,用紙巾捂着鼻子吸了吸鼻子。
張珩看着陸菲眼色的,把紙巾遞過去。
吳仰跟陸菲之間到底什麼情況,外人難以知曉,但張珩和李偉明白的是,兩個人彼此其實都放不下,一個在a市生人勿進,一個在這邊相親相的心不在焉。陸菲這麼老實的一個姑娘,居然會爲了逼退相親對象,朝人家不太富有的對象要八位數的手錶。
可見陸菲的心,是有多不歡迎別的異性進去。
陸菲調整好情緒,跟張珩說:“別跟着我了,你回去吧。”
張珩裝的像模像樣,心想不管這一齣戲起沒起到大作用,反正小作用是起到了。讓兩個人中間有了這些事,斷不開了。陸菲是個心軟的忠貞好姑娘。
張珩站起來跟要走的陸菲說道:“陸菲,這事你別告訴吳仰,不然他一生氣準保不會再跟我和李偉聯繫。”
“放心。”陸菲回頭看了一眼張珩,拎着包邁步離開咖啡店。
拎着毛衣購物袋在路邊招手叫車。
上了一輛出租車,陸菲直接回跟紀梵入住的酒店。
抵達上樓。
一出電梯,陸菲就跟出房間的紀梵碰到正面。
陸菲走上前,朝他說:“明天中午我參加完你組織的會議,就先走了,有急事需要去一趟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