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蛋蛋,快撒手,你快把媽媽勒死了。”
看到璃王也在瞪自己,蛋蛋小朋友自然狠狠地瞪了回去,蓮藕胖的小手臂更是箍緊了雨默的脖子,力氣忒大,讓雨默吃不消了。
“伊呀呀呀……”他揮動小胖爪子,雖聽不懂說的是什麼,但看得出他是在表達對璃王的不滿。
璃王道:“這小子佔有慾倒是挺強的。”
“你這麼大個人和孩子鬧騰個什麼勁兒,看把他急的。”雨默將蛋蛋舉高高,逗弄得他咯咯笑,“蛋蛋,我們不鬧了哈,看你這一腦門的汗。我們擦擦,待會兒吃飯飯了。”
璃王自然不會和一個小孩子置氣,又道:“既然要吃飯,那就一起吃吧。”他伸手想去牽雨默的手。
蛋蛋眼尖地發現,頓時嚎了一嗓子,妖氣散開,用妖力包圍住自己和雨默,璃王被阻隔了。
要說那麼小的孩子,出生也沒幾天,卻有如此強大的妖力着實讓璃王愕然,但以他之能要對付他也是極爲容易的,不過真如此做了未免有**份。
蛋蛋擺明了不許他接近雨默,又箍着雨默的脖子不放了。
璃王只好退一步,免得他撒潑。
梨落將煮好的湯羹端了過來,“殿下,可以吃了。”
“嗯,放那吧。”他指了指花園中央的亭子,裡頭有桌椅。
雨默瞧見除了璃王那份,還有一個碗,問道:“這位姑姑,那可是給我家蛋蛋的。”
“正是,正是,姑娘也請來吧。”
蛋蛋聞到了食物的香氣,肚子叫得更厲害了,呀呀地叫了幾聲。
雨默知道他是想吃了,抱着他去了亭子。
“這是什麼呀?”
“蛋羹,小孩子喜歡的。”
“哦!”雨默揭開碗蓋,香氣撲鼻,懷裡的蛋蛋激動地用手去抓,她拍了一下他的手,“燙着呢,等媽媽吹涼了你再吃。”
他撅起小嘴,一臉不高興。
雨默一邊用調羹攪動着蛋羹,一邊用嘴吹,雖說以蛋蛋出生的天數,還不到吃輔食的時候,但他不是人類,有妖的血統,這幾日除了奶,他也吃過米糊和蔬菜羹,胃口大着呢,這蛋羹倒是頭一回,若是好吃,她決定添加到他之後的食譜裡去。
不過……蛋蛋吃蛋羹……她突然覺得很好笑。
蛋蛋見她吹了許久,急了,又扯上了她頭髮,這脾氣急起來也是夠霸道的。
雨默頭皮有點疼,齜了一下嘴,璃王見狀,用手拍了過去,喝道:“你娘正在幫你吹涼,你急什麼?知不知道抓頭髮,你娘會疼。”
小胖爪子被打了一下,並不重,但是蛋蛋是第一次被人打,有點懵,也不知聽懂沒有,看了看被拍到的小手,再看看他,擠着眉毛沉思了一下,然後放了自己抓頭髮的小手,輕輕地摸了摸雨默的頭髮,做完這些後,眼一瞪,小手啪的一聲拍到了璃王的臉上,又狠又準。
這下換璃王懵了。
因爲有啪的一聲,他聽到後,笑個不停,咯咯咯地笑,還仰躺在雨默的懷裡蹬腿,幸災樂禍啊。
璃王:“……”
臉很黑啊!
雨默見璃王僵着一張臉,腦門上盤旋着一朵烏雲,知道他生氣了,趕緊將吹涼的蛋羹餵給兒子吃,省得他笑下去更得罪人。
“蛋蛋,快吃,吃完了,我們回去睡覺。”
蛋蛋被塞了一嘴的蛋羹,沒法笑了,開始認真地吞嚥食物。
梨落很喜歡孩子,瞅見這麼個小金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
當媽的聽到這等話,自然是高興的,“謝謝姑姑讚揚,蛋蛋聽到沒有,姑姑說你好看呢!”
蛋蛋哪懂什麼叫好看不好看,正生猛地吃着蛋羹,一會兒工夫,一碗蛋羹就見底了。
他摸摸小肚皮,滿足地一嘆,蹭着雨默,有了些許睡意。
璃王的臉還黑着呢,她決定趕緊溜。
“姑姑和璃王殿下一定還有事要說吧,那慢聊,我和兒子先回去休息了。”
待她走了,梨落問道,“殿下,這姑娘是誰?”
這疑問可一直盤旋在她的肚子裡。
璃王望着雨默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姑姑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梨落一愕,這意思分明是不想說了,她便沒再問下去,推了推已經涼了的湯羹,“殿下,將湯喝了吧,喝完了早些休息。”
璃王望了一眼湯羹,“姑姑待我倒是始終如一。”
這湯他真是喝了許多年了,每次去蓮火宮,他都會喝上一碗。
湯羹入喉時,他微微怔了怔,這味道怎得與往日不同了,寡淡了些,他不禁皺了皺眉毛。
“殿下,怎麼了,可是涼了,不好入口了?”
“無礙!”
他沒有深究,只當是換了廚房影響了梨落煮湯的手藝。
梨落緊盯着他將羹湯一滴不剩地喝完,等碗空了,心裡也鬆了口氣,這羹裡壓制蠱毒的藥,只要他喝了就好,回去也好向王后交差了。
“殿下,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梨落這就告辭了。”王后必定還在寢殿裡等着她,她得趕緊回去覆命。
他喚了侍衛過來,吩咐道:“送姑姑回去。”
梨落俯了俯,踏着月色與侍衛一同離開。
**
白北冥因緋瞳的疾言厲色氣得堵了心,習慣性地去了檀雅處。
檀雅剛從綠秀口裡知道緋瞳叫罵白北冥滾的事,聽完笑得花枝亂顫,晚膳時不甚好的胃口立刻就好了,見白北冥來了,立刻張羅着侍女們佈菜。
“大王來得真是巧,臣妾這剛要用膳呢。”
“怎得這麼晚?”
她扶了扶額頭,又捂了捂胸口,“今日早上起來便有些不舒服,一直沒什麼胃口,到了這個點才覺得想吃點東西。”
她是寵妃,有自己的小廚房,四個廚娘十二個時辰不分早晚地輪班待命,想吃什麼便有什麼,只看她什麼時候吃罷了。
“可叫阮青看過?”
“不妨事。歲月不饒人罷了。”她挽着白北冥的胳膊與他一同落座,侍女們已經麻利地布好了菜,擺好了碗筷,除了綠秀隨身伺候外,還有一個叫綠芙的侍女,其他人則在綠秀的示意下都出去了。
“大王先喝完熱湯暖暖胃,這幾日不是下雨,就是颳風,怕是要變天了,您可不能損了身子。”她顏真意切,說的話做的事都是一個賢妻的姿態。
這讓白北冥想到了緋瞳,不由地更爲惱恨。
檀雅看出來了,暗笑在心頭,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大王,可還是在氣姐姐?”
“休要提她。”他飲了湯,重重地將湯碗放下。
“姐姐從小就是那般脾氣,大王又不是不知道,等明日您再去,她就又好了……”她表現得一點沒有吃醋的意思,極爲大度。
“去貼她冷臉嗎?他若心中有我,又怎會這麼對我?”
“大王,姐姐從小便是家中的明珠,嬌慣着養大的,許是您去前發生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你看,以前在家,她不也這麼對臣妾嗎?臣妾都習慣了。聽臣妾的,夫妻哪有隔夜的仇,明天一定就好了。”
她看似在勸,可話裡字間都暗示着緋瞳是個跋扈的女人,即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妹妹也不會講什麼情分。
這是老橋段了,當年她便是屢屢用這一招博了白北冥的憐惜,有了憐惜就有了話語權,也有了所謂的噓寒問暖,望穿秋水之舉,久了,白北冥就上鉤了。
但事實上,當年在家中緋瞳從未對她這個妹妹有任何不滿,儘管嫡庶有別,交流不多,但逢年過節或是有賞賜,她哪一次不讓着這個妹妹,總是讓她先挑好東西。
有些人啊,心裡越是不平衡,越是怨念重,實則內心自卑,檀雅便如是,她從小就嫉妒着緋瞳,緋瞳的絕世容顏,緋瞳的嫡女身份,乃至緋瞳的一切。
當一個女人心態出了問題,必然是要耍心機的,搶走那個她嫉妒的人所有的一切。
靳家有很多女兒,但漂亮的也就三個,緋瞳是頂頂漂亮的,若沒有她,檀雅便是這個頂漂亮的,可惜啊,在她前頭永遠有個燕傾郡主擋着。
嫉妒萌芽到一定時候時,她突然發現自己竟長得和緋瞳有七分像,尤其這緋色的眼睛,若不是太過強烈的光線下,幾乎分不出差別,只是身形比較緋瞳圓潤了些。
爲此,她斷食過幾天,堪堪將自己的身形變得和緋瞳一樣。
恰逢這消瘦引起了白北冥的注意,她斷然不可能說自己是在減肥,便說是緋瞳生了氣,不許她吃喝,說得淚眼漣漣。
那時的白北冥沉浸在緋瞳愛慕的是蘇燿光的痛苦裡,終日喝得酩酊大醉,對緋瞳有着怨氣,也就都聽進去了。
貴族女子想要更尊貴,無非就是嫁個更尊貴的丈夫,整個族羣還有比大王更尊貴的男人嗎,檀雅的目的很明確,一開始就瞄準了白北冥,也知曉白北冥愛慘了緋瞳。
可這又有什麼用?
兩人都是情場新手,不懂那些老手的彎彎繞繞,更不懂兩女爭一男的話,那些個陰謀詭計都能譜出一本書來。
緋瞳着了道。
白北冥也同樣。
一個是太傲,傲得如高嶺之花,曉得自己喜歡的是誰,卻礙着自尊沒有明說,以爲對方是能明白的。
一個是太癡,癡得有些膽小,曉得她喜歡的是別人,卻不敢問,非要放在肚子折騰自己,折騰了自己不算,還把喜歡的人也折騰進去了。
白北冥喝了幾杯酒,醉醺醺道,“你哪次不是說她的好話,可她哪次有像你說的那樣。”
“大王喝多了。”她搶了酒杯。
“醉了好,醉了我就不用受她的氣了。”沒有杯子,還有酒壺,他乾脆拿起酒壺猛灌。
檀雅沒阻止,等他喝醉了,讓侍女擡着他往牀上一放就行了。
綠秀確定白北冥醉得不省人事了,虛掩上內殿的門,對着檀雅道,“娘娘,看這樣子王后倒是拎得清的,沒想着利用這次侍寢來個大翻身。”
“呵呵,她敢嗎?兒子的命在我手裡。這是她動作快,不然我還真想找個時間催一下蠱,好讓她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檀雅撥弄着案几上的花草,面色極爲得意。
“要說這催蠱,娘娘也是要大傷元氣的,虧得王后在那一次之後真的怕的避世了,未在敢與娘娘計較,也省了娘娘傷元氣了。”
“璃王是她的心頭肉,只要對他下手,她自然就範。”
“還是娘娘厲害,當年這事說動了老夫人下手,不然呢,按王后那性子,那天還真沒有誰能碰得到璃王。”
“什麼老夫人,不過是個老不死罷了,要不是仗着自己的孃家,她如何能比得不上我母親,不過是父親忌憚她的母族,但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對緋瞳狠心下手,若不是這樣,父親一朝得勢了,還不是會將她廢了,立我母親爲正妻,說到底就是權力,她求之若渴,也就顧不得親生女兒的死活了。”
綠秀捧了茶過去,“娘娘說的對,這人呢終究逃不開一個權字。”
檀雅喝了口茶,用手指繞着杯口劃圈,“如今大王這邊是沒什麼問題了,就看蘇妘那丫頭的本事了,趕緊將那藥下了,讓蘇嫵能死心塌地的跟着璴兒,也能了了我一件心事。”
“這事奴婢會盯着的,娘娘就放心吧。”
“你辦事我放心,但也切忌不能疏忽大意。蘇燿光到底不是一般的人,當年因我的關係氣急了纔會離間那女人和大王的關係,可我看着這幾年,他大概是愧疚了,總有些向着璃王,我是擔心真有那麼一天了,璴兒就有些無力招架了。”她停了劃杯口的手,坐直了身子道,“你明日去一趟靳府,與我父親好好說說這件事。最好能弄個對策出來,免得到時真要發生了來不及籌劃。”
“奴婢,明白!”
**
蘇府。
閨樓裡,蘇嫵挑燈夜讀,還沒有任何睡意,將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卻苦了阿紫,站在邊上,一個勁兒地瞌睡點着頭。
蘇嫵見她快把脖子都要點斷了,喚了一聲,“阿紫!”
“啊!”阿紫一驚,一個踉蹌沒站穩,撲倒在地上。
一旁的小丫頭看了都偷笑起來。
她摸摸腦袋,“小姐,你叫我做什麼?”
“叫你睡覺。站着都能睡,也不怕斷了脖子。”
“那怎麼行,小姐還沒睡,我怎麼能睡,老爺問起來,我也不好交代啊。”她打了個哈氣,見蘇嫵手邊的茶杯空了,立馬叫小丫頭去添茶,“小姐,這都快子時了,您還要看到何時啊,再看下去,天就要亮了。”
“我看我的,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不成,老爺千叮囑萬交代,要我盯着小姐,斷不能爲了看書廢寢忘食。小姐,您要不歇一歇,我讓廚房給您整點夜宵,你吃些再看書,說不定吃飽了,您就有睡意了。”
蘇嫵捲起書敲打她的腦袋,“你當我是你嗎,吃飽了就會想睡。”
“試試啊,說不定真管用呢?”
“好,聽你的,去弄些小點心來吧。”她倒是真有些餓了。
“好咧!”阿紫歡騰了,忙去廚房找沫茱。
到了廚房,她蹦了進去,“沫茱,沫茱,小姐要吃點心,你快準備。”
沫茱站在牆角跟像個木頭人,臉色灰暗。
“沫茱,你怎麼了?”阿紫隨手拿了個蘋果咔嚓咬了一口,推了推她。
“啊!”沫茱一驚,差點將手裡的藥瓶子摔了,好在抓得緊。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傻了嗎?快準備小點心,小姐等着呢。”
“好,我這就準備。”她開了爐竈。
阿紫回去覆命了,廚房裡就沫茱和兩個生火的小丫鬟。
隨着鍋子裡水煮沸了,騰起的熱氣薰紅了沫茱的眼,她抖着手,趁着生火丫頭出去,將藥瓶子裡的粉末了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