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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36 錯算的一點

Part 236 錯算的一點

卜芥下意識地看向蜀都,想問問他堃垚到底是何意思時,蜀都比他快了一步,桌下的腳踢了過去。

卜芥被踢疼了,嘶了一聲,眼裡滿是疑惑,這沒事踢他幹嘛?

蜀都做了個把脈的姿勢,又用嘴朝着堃垚方向撅。

卜芥明白了他是要他給堃垚把脈。

難道這也是堃垚的意思?

莫非這堃垚也對白羽有疑?

卜芥眼珠子轉了一圈,決定按照蜀都的意思做,呵呵笑道:“若是王爺覺得身體還有什麼不爽的,不如在下給您把個脈看看?”

他不確定堃垚是否一定願意,但顯然蜀都判斷對了。

“好啊!”堃垚爽快地將手伸了過去。

針羽藉着用帕巾擦嘴的功夫,對蜀都輕道,“這老王爺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蜀都拈了顆花生丟進嘴裡,回道:“這王爺恐怕是狍妖族最聰明的人了?”

“嗯?”

“別問,吃完飯我們回去再說。”

卜芥料定白羽給的藥一定會有問題,正愁沒機會一查究竟,現在堃垚主動送上門了,用足了精神仔細替他把脈,白羽若有下毒的話,他定能查出來。

但……脈象平和,元丹雖有些孱弱,但無傷大礙,修養得當即可,這脈象不像有中毒的徵兆。

難道他們都猜錯了?

這白羽到底在搞什麼鬼?

卜芥的眉毛擠成了一條線,思索下擡頭紋都擠出來了。

“閣下,如何?”堃垚問道。

“哦,王爺的病的確是大好了,只是還有些虛弱,還需好好調養一番。”他查不出什麼,也只能這麼說了,但心裡仍有些不甘心。

“真的?”堃垚臉色看不出高興,反而和卜芥一樣皺起了眉頭。

卜芥心想,身體好了,不覺得高興,一副愁眉深鎖的模樣,果然是對白羽有疑,不管堃垚是何意思,都給了他機會,“王爺,那治病的藥方可否給在下看看?”

他之前懷疑白羽會有詐,絞盡腦汁想弄到藥方的成分,脈把不出來,藥方或許能看出些什麼,就看堃垚肯不肯了。

針羽算是看出其中的含義來了,正如蜀都說的,堃垚真是狍妖族最聰明的人了,他在懷疑白羽,但身邊的人恐怕都對白羽沒有了戒心,若要知道白羽的藥方是否有問題,就只能靠他人來判斷,而與白羽爲敵的他們就是最適當的人選。

堃垚果真將藥方拿了出來,還有一份藥渣,剛要遞過去,外頭的磊叔就喊了一聲,“三王爺,你怎麼來?”

聽聞,堃垚立刻將藥渣和方子塞到了卜芥的袖中,不慌忙不忙道:“閣下不用現在急着看,不如拿回去好好研究,巫師之能天下罕有,相信定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但願閣下日後遇到與老朽同樣症狀的人,能研製更好的藥方根治,也算老朽積福,做了件好事。”

卜芥想他會這麼做,必定是因爲堃鑫來了,捲了下袖子,將藥方和藥渣收好,舉杯道,“敬王爺!”

“王兄!”

堃鑫進來後未看到先前的事情,只看到卜芥舉杯敬酒,堃垚大方地回禮。

“是三王爺來了,快,一同坐下,我們正和王爺說着貴族中的趣事呢?”蜀都快速反應,沒有給堃鑫細細探究的機會。

堃鑫沒看出什麼異狀,他聽聞堃垚宴請針羽等人,心裡便納悶堃垚爲何要這麼做,知曉後便匆匆趕來了。

“客氣,客氣,本王忙着處理政事,未能敬地主之誼,還請貴客見諒!”

“這是說哪的話,王爺折煞我們了。”

蜀都如此不卑不亢,倒是讓堃垚另眼相看,斷定此人絕不會是針羽說的只是個護衛,按規矩護衛不在宴請的名單裡,但針羽是狼妖貴族,單獨宴請,不讓她的護衛隨侍,她未必肯來,所以就一同宴請了。

堃鑫坐到了堃垚身邊,暗中握住他放在膝蓋的手,以眼詢問,“王兄,您這是何故?”

堃垚抽回自己的手,沒有迴應,依舊熱情地招呼蜀都等人。

一場飯局平靜落幕,散時卻各懷心思。

**

“王兄,你且慢!”

送完了客人,堃垚覺得有些疲累,沒招呼堃鑫便打算回房休息了,堃鑫追了上去。

“王弟,有話要說?”

“王兄,何故要宴請狼妖族一行人,若是他們暗算王兄可如何事好。”

堃垚委託巧延宴請的事,他有過命令不許對堃鑫透露,可顯然巧延沒把嘴封緊,他不怪罪巧延,泄密無非是因爲關心他。

“要暗算怎會在攝政王府暗算我,你想多了。”

“可是他們有意結盟,如今我們斷不可能……”

堃垚回首,“如何不可能?”

“王兄,您這是……”堃鑫愈發不明白他的心思了。

“三弟,我問你……”前頭的花園正好有一個亭子,亭中擺着石桌石椅,堃垚走了過去,坐下後招了招手,“來,你也坐!”

堃鑫坐下後,堃垚道,“若我病重,全族傾盡全力也無法救治,與我病好後,卻因你之故又遭人暗下毒手,哪種你會更覺得愧疚?”

“王兄,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後者!”

“哎,好一個後者。”他嘆息一聲,未在說下去,心中卻已明白,自己最害怕的就是後者之景的出現。

病是他自己生的,無人能救治,只能怪蒼天不垂憐,可遭人毒手,卻是兄弟之故,若然有人以此要挾,眼前的這位王弟必會因爲愧疚答應對方所有的條件,哪怕是苛刻的條件,他也會答應。

雖然這只是他的懷疑,並沒有實際的證據,可隱隱總覺得白羽不會在狼妖族也有意結盟的時候,什麼都不求的將他的病治好,若然此人不是秉性純良,就是城府深不可測。

他現在只希望那位與白羽齊名的卜芥王爺,能從藥方和藥渣中看出些什麼,也好讓他早做準備。

“王兄,您到底是何意啊?恕臣弟愚鈍,實在不明白。”

他臉上盡是關切之意,對這位大哥從小都是掏心挖肺地對待,他對堃垚萬般好,堃垚又怎麼忍心苛責他。

“三弟,時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王兄……”

“回去吧!”

堃鑫看不穿他的心思,又見他不願回答,心裡也起了一些不安。

難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

王府別院中,針羽、蜀都、卜芥圍攏在桌前,三雙眼睛都緊緊盯着桌上藥渣和方子。

“王爺,您可看出什麼了?”

卜芥看了半個時辰了,又是聞,又是嗅的,就是不說話。

“再等等!”卜芥仔細對比着藥方和藥渣。

蜀都打了個哈氣,等得不耐煩了,回頭就躺倒在榻子上,“針羽,口渴了,給我倒杯茶!”

他倒會使喚人,明明離放茶壺的地方就幾步路,也不願自己動手。

針羽倒了一大杯茶遞了過去,“喝了那麼多酒,還口渴?”

“花生吃太多了。”他咕嚕咕嚕地喝盡,將空杯子又遞了過去,“再來一杯。”

針羽重新蓄滿了茶水,問道:“你還沒說,那老王爺到底什麼心思?”

“還能有什麼心思,就是想利用我們知曉這藥方是否有問題唄?”

“就是說他真的對白羽起疑了?”針羽放下茶壺,坐到他身邊,“可爲什麼是我們,就算我們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可難保我們不會使詐啊?”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可聽過?”他把玩着空杯子,好似這杯子是世間最好玩的東西。

針羽將杯子奪了下來放到桌上,“這個道理我明白,可是不是有點冒險了,他怎能篤定我們一定會幫他,他的病不是我們治好的,也該知道我們一定清楚他這病是誰治的,就不許我們小肚雞腸一下,乾脆撒手不管?來個漁翁得利?”

“我們都去赴宴了,看着像是那種會撒手不管的人嗎,至於漁翁得利,一旦白羽得手了,想讓他從嘴裡吐出來,談何容易,這位老王爺必定查過我們,確定我們與白羽的確有嫌隙,如此一來,朋友與敵人就好分清了,相信他也非常自信,認定我們會清楚狍妖族的存在會對與其結盟的一方大有好處,我們要是不笨,就絕不會隨便放棄,必會想盡辦法一爭。”

“有道理!”

“現在藥方和藥渣都在我們手裡了,就看我們這位大巫師王爺能查出些什麼?”他伸直了腿,對着卜芥嚷道,“你看好了沒有,好了就快說。”

“別急!”卜芥專心地滿頭都是汗,都忘了要擦。

多吉跪在椅子上細心地給卜芥擦了擦汗,說道,“狼哥哥,要是那個壞鳥真的下毒要害老王爺,我們爲什麼不想辦法讓老王爺先喝了毛球的血,說不定毒就解了啊。”

“這我也有想過,但是我有一個擔心。”

“什麼擔心?”他乖巧地又給卜芥遞了茶水,像極了一個伺候師父的小徒弟。

“白羽的城府極深,毛球能解毒,你認爲他會不知道?”

多吉懵懂道,“若是知道,他又怎麼會下毒呢?”

“這個……”他剛要說,卜芥突然叫了一聲。

“糟了!”

“怎麼了,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重大發現!”卜芥仰頭喝下茶水,“這藥果真是下了毒的,這白羽好黑的心,他不只要對付老王爺,還想着要對付我們。”

多吉和針羽都是一驚,唯獨蜀都平靜地扯了個嘴角,“那毒是不是喝下毛球的血後,立刻能解,但那位王爺也會當場暴斃!”

卜芥瞪大了眼,“哎,你怎麼知道?”

“腦子想的,你先說是不是吧?”

卜芥沉重地點頭,“是,你猜對了!”

“怎麼回事?什麼叫解毒了,還能當場暴斃?”針羽急切地追問,這毒解了,人也死了,還叫解毒嗎?

毛球從窩裡擡起頭,“藥中是否有名爲叫六月雪的藥草。”

“對!”卜芥挑出那六月雪的藥來,它狀似冰石,剔透至極,對着陣羽好蜀都道:“這藥極爲罕有,我也是從一本古方上知曉的,至於爲什麼會特地去查這六月雪,也是丫頭提起,我纔有了興趣,這藥有個缺陷,一是白澤血,二就是這個……”他又挑了一截絲狀的藥材出來,“此草名爲龍葵,是治療肺病的良藥,但和六月雪相沖,混後便是劇毒,中毒後毒性緩慢,服用者一般不會察覺,脈象也會很正常,毛球的血能解此毒,可偏偏解了,也會着了六月雪的道。”

白澤的血能解毒,說是萬能,卻也有弱點,雨默是學醫的,曾對此十分有興趣,所以研究了一下,沒想到今日正巧用上了。

六月雪,單獨使用,無害,且還是靈藥,可與白澤的血混在一起就成了毒藥,也不能和龍葵相配。

堃垚的會好的那麼快,也是源自六月雪和龍葵各自的效果,本就是能強身健體的藥材,病者服用能增強抵抗力,提高身體機能,使用得當就會用奇效,偏混雜後成爲劇毒。

這也證明了但凡擅長使毒的人,對藥理也必定精通,白羽的大巫師之名卻是實至名歸,卜芥也不差,但若沒有雨默的好奇,那麼這次他們就着了道了。

針羽道:“難道狍妖族的人看不出這門道?”

“他們不識得六月雪,怎麼可能看的出來,且這六月雪在下藥前應該僞裝過,浸泡在紅米水中,紅米和龍葵是絕配,白羽就是利用了這點,避過了巧延的眼睛,六月雪染了紅米的顏色就會縮小一點,與紅米會頗爲相似,除非是知曉六月雪的人,否則必定辨認不出,而且紅米有個習性,熬過藥後,若是用它染色了,也要過上一定時日纔會褪色,我想巧延肯定也看過藥渣,但時間沒等夠,所以沒有看出來。堃垚這藥方,應該也是瞞着人偷偷撿回來的,這藥相信廢棄了一些時日,這才讓我看了出來。”

“這麼說這老王爺果真中毒了?”

“是,我估摸着再過七日他就會出現整張,但有症狀了便已晚了。”

“若真如你所說,我就不明白了,我們不知道六月雪不稀奇,可是毛球肯定會知道,白羽既然知道毛球能解毒,也必定會清楚它也會知道自己的血有剋星,它要是沒跟着我們,也就算了,現在跟着我們,白羽還用這招,豈不是根本沒效用了。”

白羽爲人那麼精明,一定對他們有監視,毛球也在狍郡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蜀都道:“不,他應該料到我們一定能查出六月雪,他的目的是要我們沒法向堃垚證明他的藥有毒,只要沒法證明,我們說的一切都會是假的。”蜀都對着毛球道,“這六月雪的效力可能解除?”

“一旦入了身體,便無法解開。”

“果然!”

針羽見他那麼知曉地通透訝異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何時那麼動藥理了?”

“我哪懂什麼藥理,只是按照白羽行事作風,絕不可能讓我們有機可趁,只會將計就計。”

卜芥急道,“現在怎麼辦,老王爺已中毒,七日內若是解不了毒,必死無疑,白羽肯定會以此要挾,至於我們就是發現了這個陰謀,也沒辦法證明。”

毛球的血雖然能解六月雪和龍葵混雜形成的毒,卻會在解毒後重新與六月雪混合,一樣會產生毒,且是當場暴斃的劇毒。

多吉道,“怎麼沒法證明了,不是有藥渣,拿藥渣給他們看啊?”

蜀都摸了摸他的腦袋,“傻小子,你以爲堃垚爲何要瞞着自己人給我們藥渣,就是清楚身邊的人都認爲白羽是恩人,他們篤定了白羽能救他,先入爲主是最可怕的東西,如今這藥渣到了我們手裡,他們可以說是我們換過了,就那紅米不就是嗎,巧延斷過藥渣,時日短,六月雪還是紅米的樣子,紅米成了六月雪,只會認爲是我們換的。”

“那……那……可以用新藥熬好後的藥渣,讓他們自己拿在手裡等上些時日,看着它褪色啊。”

“傻小子,藥早就吃完了,還有什麼新藥,白羽是不可能留這個把柄的。”

白羽的目的就是要他們知道了,也救不了堃垚,更苦於無法說明。

但……蜀都覺得他可能漏算了一點。

“那王爺未必不信我們。”

漏算的就是堃垚的判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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