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着淚看那個東西,看了很久,才緩緩地把它拿起來,輕輕拍了拍上面的土,然後裝進口袋裡,緊緊地攥着。
良久,我深吸一口氣。情緒波動太大對身體不好,肚子裡的孩子本就飽經苦難。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再讓他出什麼事。我得穩定好自己的情緒。
不然,怎麼跟沈世林交代。
可是要做到哪有那麼容易。
我閉了一會眼,再睜開的時候腦子已經清明瞭很多,我說,“再找,繼續找,不把這地下的所有地方都翻遍,就不能放棄希望。”
秦助理很久才哽咽的“嗯”了一聲,不住的點頭。
一個下午,我一直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他們拿着儀器到處勘測生命跡象,秦助理就站在一旁陪着我。站的久了,腿腳都開始漸漸地發脹發疼,我不敢再站下去,連忙回了車裡。
一直到晚上,秦助理打了電話叫人送飯過來。自己卻一口沒吃,在那些人吃飯的時候,一個人拿着手電筒和儀器不住的走動。
看着面前的飯菜,能看出來秦助理是用了心的,沒有孕婦不能吃的寒涼東西,就連小米粥,剛打開的時候也是滾燙的,兩葷一素,營養搭配的極好,我卻沒有絲毫的胃口。
可是爲了孩子我也得吃。
半晌,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進嘴裡,嘗不出半點味道,嘴裡滿滿的都是苦澀。
可我還是把三個菜一碗粥全吃光了。
中午就沒怎麼吃東西,其實胃裡一點都不餓,卻一直隱隱作痛,我不敢胡鬧,生怕牽連到肚子裡的孩子。
外面那些人已經吃完了重新開始工作,秦助理走到車前,敲了敲車窗,我把車窗緩緩的放下來。看着他。
秦助理說,“嫂子,要不然你先回去吧,這個地方夜裡溫度很低。你穿的不厚,別再凍着,不然等沈總回來,我怎麼跟他交代。”
確實是冷,剛剛關着窗戶不覺得,現在一打開窗戶,外頭的冷風就慢慢的灌了進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說,“沒事,關上窗戶開開空調就好了。我現在也沒心情回去,你就讓我在這看着吧,至少在這裡,我還能安心一些。”
秦助理頓了一下,突然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遞給我,說,“嫂子,你別嫌髒,先穿着,這邊的溫度真的挺低的,我真怕你身體吃不消。”
我搖搖頭遞還給他。說,“你穿着吧,我沒事。外頭那麼冷,你不穿外套更受不了。”
秦助理的聲音有些哽咽,說,“嫂子,你就穿着吧,我是男人。沒那麼怕冷。而且,我這條命都是沈總給的,就算是挨點凍又有什麼。”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裡的歉疚和不安,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
正要說話,那邊突然傳來一陣歡呼,“找到了!找到了!”
我心裡一緊,連忙打開車門下車,腳踩在地上都覺得軟綿綿的,好不真實。
秦助理也是一臉的驚喜,一邊幫我係緊來不及系的大衣釦子,一邊朝着那邊問,“找到什麼了?快點說!”
那邊的人回道。“秦先生,您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我連忙就要往那邊走,秦助理連忙扶住我,說,“天?,嫂子你注意點腳下,別摔着。”
心裡滿滿的期待,久違的希望涌上心頭,走到那裡看到只有一個坑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又揪緊了起來。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似乎是人工挖出來的大坑。
像是所有的希望都被打回了原型,我身形不穩差點摔倒。秦助理連忙扶住我,死死地盯着那個大坑,過了一會兒,蹲下身撿起一堆?乎乎的東西。
然後他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沈總……還活着!”
我愣了好一會,聽到秦助理在一旁跟我解釋,“嫂子,這是小型的防空洞,應該是楚老爲了地下室儲存彈藥,怕出意外才修建的,你看這是沈總的,這裡還有一個人影的痕跡,沈總一定是最後一秒躲進了這裡,躲過了一劫!”
我看着那攤?乎乎的東西,依稀能看出來是沈世林常用的,底下的大坑裡確實也有一處痕跡。心裡漸漸有驚喜冒了出來,可是……
“他沒出事,那他去哪了?”
我問。
秦助理沉?了一下,說,“也許,已經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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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們誰都知道那不可能。自從出事後,秦助理就一直待在這裡,沈世林如果出來過,秦助理一定會看到的。可是卻沒有一絲身影出現過。
過了一會兒,我勉強的笑了笑,說,“不管怎麼樣。總還是有收穫的,至少,我們知道他還活着……總不會出什麼事了,人再慢慢找吧。”
秦助理點點頭,聲音艱澀,說,“好。”
那晚我們回去之後,那些人不眠不休的又找了幾天幾夜,幾乎把每一點土壤沫沫都找過了,卻再也沒有找到半點痕跡。
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即使從始到終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着身體,可那夜給我的衝擊還是把我擊倒了,我感冒了,而且發燒,燒到三十八度,因爲懷孕,一點藥都不能吃,只能生生的扛着,王姐一直用涼毛巾一遍一遍的給我擦拭身子,不眠不休的照顧了我好幾天,燒才退下去。
病好之後,我在家裡休養了兩天,沈世林的事我不再去想,知道他還活着,已經足夠讓我安心,我知道秦助理他們還在尋找,可我不敢再去問他們任何消息。
秦助理倒是常來,每天都來,跟我報告沈氏的事,有一些重要的事也會讓我拿主意,只是再也看不出當初那個風華正茂來去如風的模樣。
沈世林出事,受衝擊的不止是我。
過了那幾天,我把當初沈世林跟我公證的時候那些複印件和材料拿出來,全面接手了他所有的事務。我不能爲他做更多,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看好他的東西,不讓這一切出亂子,等到他回來,能把一個井井有條的事業交給他。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