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玲金偷聽了很久,那個男人跟黑人小男孩的對話,只不過一句都沒聽懂…
男人的聲音很熟悉,楚玲金越聽心中越確認,他可能是楚漢陽。
果不其然,後來男人轉頭,柵欄上掛着的燈泡打亮了他的臉。
就那麼猝不及防的,楚玲金與他對上視線。
他有些錯愕,楚玲金也有些驚慌。
她侷促的站在角落,沒有後退,也沒上前,看着不是想逃的樣子。
於是,楚漢陽伸手招她。
他沒說話,只用這麼一個動作,把楚玲金叫了過去。
楚玲金幾步走到他身邊,跟他在柵欄邊一起蹲下,她先開口,“你在幹嘛?”
“交朋友。”
楚漢陽說着,下巴一擡,示意向柵欄對面的黑人男孩,“他跟我說,有人偷看我。所以你在做什麼?”
“我……正好起來上廁所,無意間看到你們。”楚玲金小聲解釋。
她看了一眼柵欄對面的黑人小男孩,小男孩正在吃楚漢陽遞給他的零食。
男孩狼吞虎嚥,吃的滿臉是沫,擡頭,還不忘朝楚玲金友好露笑。
楚玲金也勾了勾脣,回了個笑容,她跟小男孩語言不通,沒法交流。
楚漢陽跟小男孩來來回回又聊了幾句,說的是非常奇怪的T國話。
楚玲金全程一臉懵的聽他們說話,她參與不進去,也聽不懂。
終於,在他們倆聊了很久之後,楚漢陽才照顧到她,用中文與她說,“他說你很漂亮。”
“啊?”楚玲金愕然。
“他說,你是他見過的女人裡,最漂亮的一個。”
楚漢陽嘴角淺淺揚起,眼神看着小男孩,與楚玲金說,“還問我,你是不是明星。”
“真的假的…”
楚玲金不敢相信,看起來年齡這麼小的黑人男孩會說這種話。
孩子的童真彷彿都退了不少,那道白晃晃的笑容看起來有幾分猥瑣。
“很正常。黑人文化比本國文化要更開放,孩子的觀念也相對較成熟。”楚漢陽爲此解釋。
解釋完後,楚漢陽又跟那黑人小男孩,用楚玲金聽不懂的語言聊了一會兒。
之後,小男孩提着零食轉身離開,臨走前跟他們揮手告別,笑容十分燦爛。
兩人送給小男孩以後,也沒有那麼快分別散開,而是繼續蹲在地上,小聊了一會。
“那孩子告訴我,被隔絕在難民區的他們並沒有得病。只是因爲他們是流民,沒身份,在這國家算黑戶,所以不被接納。”
楚漢陽開始講解小男孩剛纔告訴他的一些事,“這層柵欄把他們隔絕在外,也不是硬性設備。部隊不在這裡紮營之前,他們都可以翻過柵欄偷偷出去,到其他地區玩玩。”
他手裡拿着一根長長的草,在地上隨意擺弄,語氣也很是淡然,“部隊到來以後,他們就被當做傳染病人一樣隔離在這裡。不允許他們過來,也不允許他們到處走。那孩子希望部隊趕緊搬走,不然他們只能每天吃土,吃草。”
楚玲金聽着眉頭一皺,“只是流民而已,就算沒有身份,好歹也是命吧。怎麼就這麼對着他們?”
“在這個國家,種族歧視嚴重,部隊歧視也嚴重,與我們國家不能比。”
楚漢陽說,“一些小國的邊境地區發生戰亂,總會有些難民四處投奔。某個國家不接受難民,所以,就會有這種情況。況且,T國本國就亂,本國之間的部落戰爭,反恐分子就囂張。自己國家都自顧不暇,哪還有閒心接待外來流民。”
楚玲金默默點頭,陷入一種沉默之中。
若不是聽他說,若不是出國這一趟,見實如此。她還從未想到過,原來國內如此安全,原來本國制度如此友好。
“這裡的兵不會給流民分一點食物,還將流民當傳染病人隔離。同種情況,若是發生在國內,怕是這樣一羣人,已經得到救助了吧。”說完,楚漢陽輕嘆一聲。
其實,楚玲金之前,是聽信了一些這邊士兵的話,是也有決定,儘量少跟隔離區的人交流。
不過,在楚漢陽說了這些話之後,她心中的想法已經有了大改變。
她看着楚漢陽那張被燈光打的若隱若現的側臉,目光灼灼,彷彿看到了他周身散發出的光輝。
他真的很有魅力…
他就算不撩她,不談感情方面的事兒,也還是她眼中的星辰,還是遮不住那一身致命的吸引力。
楚玲金一直都在被他吸引,以前到現在,失憶前到失憶後,從未改變過。
“行了,要回去睡覺麼?”
楚漢陽側頭,忽然看她一眼。
有那麼一瞬間,二人眼神對上。
也僅僅只是一瞬間,因爲他一回頭,她就下意識的也轉過了頭,避開他。
楚漢陽自然也要看到她躲避的動作,知道她在偷看他,他嘴角輕揚起笑容,“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嗯。”
楚玲金點頭,答應了。
兩人一起起身,邁着不大的步子,在微弱路燈下,慢慢散步。
爲防止氣氛尷尬,楚玲金也找了話題聊。
“我沒想到,我們組長說的那個很有經驗的人是你。”楚玲金說。
“是覺得失望?還是尷尬?”
楚漢陽不遮不掩,直白問她,“還是不想見到我?怕我讓你爲難?”
其實,這場任務,楚漢陽依然是毛遂自薦,既然主動向司令提出,由他過來指揮任務。
不過他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打算告訴她。
“你可以放寬心,今後,我不會讓你爲難。在你沒有下定結論以前,我只是一個首長,僅此身份。”楚漢陽說道。
他給了她順着往下走的臺階,也給了自己面子。
因爲之前死纏爛打的太過,惹她爲難,叫她厭煩。
楚漢陽最怕就是她會討厭自己。
比起恨……討厭這兩個字更可怕。
她對葉遠坤也只是這兩個字,但這兩個字,卻讓葉遠坤永遠得不到她。
這場感情,楚漢陽還是在小心翼翼對待。
不過,他不會再展露出來,他會把所有情緒都藏在自己心裡。
楚玲金聽着他的話,只默默點頭。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說。
兩人之間,又維持了半分鐘的沉默後,換楚漢陽開口,“明天就會出發,前面動亂地區。T國的規矩你多少懂一些,必要時刻,可以動手殺人。但只能殺反動分子,不能殺平民。盡最大的能力保護自己,在保證自己性命的條件下,再去做危險的事。”
“我知道。”
楚玲金點頭。
“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有魄力……加油。”
可能是無話可說了吧,所以,在停頓很久之後,楚漢陽最後說了‘加油’。
“嗯。”
楚玲金脆生生點頭,回他一個字。
尷尬,還是存在在兩人之間,可能需要時間來化解吧…
就這樣,楚漢陽將她送到女生宿舍。
她回到自己牀上,楚漢陽也轉身離開,這一路不長,但這一路,彷彿卻很是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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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爲兩人之間的關係處在尷尬階段吧,可能是各自小心,各自保護。
總而言之,他們都知道,他們之間有着一層還沒捅開的膜。
楚玲金沒有進一步表現的話,他也不敢再激進。
躺在牀上,楚玲金睜着眼睛看着上鋪的木板,她後半夜睡不着了,一直出神。
在她的腦海裡,魔怔一般地回放着剛纔在柵欄邊,楚漢陽的側臉。
那個渾身透着魅力的他,深深印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
楚玲金才知道,原來喜歡他,真的是一件不能控制的事。
不論以前還是現在,只要是他,只要他沒變,他就是她楚玲金會喜歡的人。
這樣的男人,世上,僅此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