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早餐,賞臉起來吃兩口?”他問。
很稀奇…
楚玲金沒想到,睜開眼後,竟會看到一臉慈眉目善的葉遠坤。
他說話的語氣也與以前不同。
今天的葉遠坤比往昔要溫柔,好像還更開朗了一些,眉頭竟然沒有皺起來。
平常凶神惡煞的神色,今天在他臉上一絲絲蹤跡都看不到。
楚玲金被子往上一拉,蓋出自己的半張臉,嘴巴微微啓動,在被褥裡傳出悶悶的聲音,“不想吃,想躺着。”
“確定不吃?我做的三明治,裡頭夾的東西可豐盛了。”
葉遠坤看似真的心情很好。
他還從托盤上端了三明治的小盤子過來,送到楚玲金跟前,舉着讓她看。
這要是擱以前的楚玲金,看到食物,二話沒說,肯定會吃了再說。
但是今天的楚玲金,真的沒有胃口吃東西。
她滿心都裝着楚漢陽,很想楚漢陽。
不知道楚漢陽是生是死,她心裡擔心得沒一點胃口。
可偏偏,這個理由又不被自己承認。
所以,她心情很不好,卻什麼也不能說。
只能用失落的態度,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你出去吧,我再躺一會。讓我再好好想想,我等會還有話想跟你說。”她道。
“想說什麼?”
葉遠坤笑問,“我就在這等着,等你想好了,我洗耳恭聽。”
“我想,我想…離開。”
楚玲金本來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葉遠坤,她是時候離開了。
她雖然不跟楚漢陽在一起,可她的心裡裝滿楚漢陽。
這樣的她,也不可能會跟他在一起。
所以她想離開,想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想重新開始過她的人生。
沒有葉遠坤,沒有楚漢陽,沒有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任何人事。
這是她苦思冥想了一夜的打算。
“想去哪兒?”
葉遠坤問,“不過去哪兒都行,你確實得出去散散心。要我陪嗎?反正,我現在時間空的很,只要你需要,我一定陪你。”
葉遠坤早就把他道上的事全部都交給他的助手。
他現在,就想一門心思放下,好好追她。
他已經給自己鼓勵過,讓自己放下所有脾氣,認認真真,好好待她。
所以現在,不管她說什麼?不管她做什麼決定,他都會隨她。
縱然,他自己心裡可能會不舒服。
“不用你陪。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事…”
楚玲金低垂下眸子,避開了與葉遠坤對視的視線。
“我想,去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告別過去的所有,重新開始。當然,也想告別你,想跟你說再見。”
最後一聲再見說出口後,楚玲金方纔大膽擡眸,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葉遠坤的臉色。
很明顯,她看到葉遠坤的臉色在那當下黑了一片。
此前,還帶着好心情的一張臉,就在這短短一瞬之間,忽然蓋上一層陰雲。
如若是平常,葉遠坤接下來怕是要生氣了。
楚玲金怕是又得很苦惱,又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他的脾氣。
但這天,他雖然臉色差了,卻並沒有發脾氣。
他只是沉默了半晌,在這片刻沉默後,他用細若蚊蠅的聲音開口道,“一定要……連我都排斥?”
“不是排斥你。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的感情。”
楚玲金乾脆便毫無遮掩,大膽的說了,“我不愛你,我的心裡,一直以來都對你有愧。我不知道該怎麼償還你的救命之恩,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的感情。所以我想走,起碼離開一段時間,好好整理整理心緒。可能十年後,或者20年後,我會回來看看你。但那個時候,我想我們是朋友…”
“那麼久?”
葉遠坤終究沒忍住,皺了皺眉頭,重新戴上那副苦瓜臉。
她不知道,在她輕飄飄的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葉遠坤的心聽了一上一下的,總覺得他救不回來了,他也要被她排斥了。
他還想趁着楚漢陽跟她鬧矛盾的這段時間,努力追求她,讓她看到自己的真心。
可他沒想到,她竟然已經開始盤算着要離開。
離開他…
十年或者20年…
他葉遠坤已經這個年紀了,哪還有十年,20年可以等。
“你……我對不起你,我這輩子,怕是要永遠負你了。”
楚玲金認真的看着他,儘量想用傷害最小的方式告訴他,“我想,你放棄我之後,一定能找到個更好的女人。你早點結婚,早點過好自己的人生。我怕是……不值得你等,不值得你愛。”
到此刻,楚玲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
她拒絕葉遠坤的話,總是如此清晰,總是不留一點餘地。
這就像她平時的處事態度一般。
她不會該沒有結果的人留希望,她會很果決的處理任何事,包括感情。
葉遠坤對她的付出,她這輩子怕是還不了了。
下輩子也許諾不了他。
只能說,未來有需要到她的地方,她可以幫他的,她一定會用力去幫。
“我想,如果跟你做朋友的話,我們或許可以維持一輩子的友誼。如果是朋友,你有什麼地方需要我,我一個電話就能來。”
她說着,“可也僅僅只能是朋友,只能如此。”
她把話說得這麼幹淨,一下子絕了葉遠坤想挽留的餘地。
一時之間,葉遠坤身子一陣怔,老半天的時間裡,整個人麻木呆滯,沒做出任何反應。
楚玲金靜靜看着他,靜靜看着。
良久後,她輕嘆一聲,又道,“知道我以前爲什麼不會喜歡你嗎?”
“爲什麼?”葉遠坤問。
“我救了你的那天晚上,其實對你有點好感。因爲你長得挺好看,因爲你……靠着我,說了一夜夢話,挺可愛的。”
楚玲金其實也想起了,曾經跟葉遠坤之間經歷的一些事情。
說起他們相遇的那天晚上,她其實對他並不反感。
“可是後來,因爲我救了你,也因爲你在道上亂說,所以我在學校裡,又或者是在學校外,都受了很多欺辱。”
楚玲金靜靜說着,“當時很多社會上的小太妹都看我不爽,她們說我勾引了道上最有名的男人,說我是狐狸精。所以她們三番四次堵我,在校園裡欺負我,在校園外打我。很多次,我被她們堵在小巷裡時,不僅被勒索錢財,還被打了好幾次。那時候,我心裡在恨你…很後悔,那天晚上,爲什麼要救你。”
這些話,楚玲金從來沒跟葉遠坤說過。
直到她現在說出後,葉遠坤才知道,原來他當初給她惹了這麼多麻煩。
其實那夜之後,他回到自家以後,確實是在道上很多人都宣佈了他看上楚玲金的事。шшш▪ttκд n▪¢O
所有人都知道,他把目標定在了撒玲兒身上,他看中撒家。
他以爲,這種謠言散播得越遠,她越是能夠預先知道,她未來的老公是誰,可以先做好心理準備。
可他沒想到,竟會給她惹來這麼多麻煩,竟會是她討厭他的最初源頭。
若早知如此,他當初便絕不會這麼做。
現今回想起來,葉遠坤心裡挺難受的。
“我被欺負的最狠的那一次,那個小太妹讓人扒了我的衣服,扇我耳光,扯我頭髮,她們踩我踢我,還拍下了我很羞辱的照片。是那一次,楚漢陽突然出現在我的世界。他打了那些女人,他把那些人的手機搶過來給我,他還把我從巷子裡抱出來……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心裡種下了他。”
楚玲金回憶着過去的事,回憶起三人之間曾經的糾葛。
歲月,曾經在各自的人生中劃下過交錯的痕跡。
倘若不是如今倒錯回想,怕是不會有人知道,她跟楚漢陽的起始,竟還是葉遠坤的幫忙。
“所以,我那時候討厭你,喜歡他。”楚玲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