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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狼羣(上)

二十六 狼羣(上)

地宮裡的時間走得無形,陳、樊住在這處僻靜的小屋裡,絕少聽得到聲響,只是默數着不知什麼時候再次敲響的鐘聲,在長時間地寂靜裡,他們果然很快就聽出了晨、午、暮、夜四次鐘聲的不同,當然每日索月都會派兩個婢女來問安,問他們過得可好,是否還需要什麼,但陳陽總是很不耐煩地打發她們離開。五六天就這樣過去了,陳陽感到了乏味,儘管身旁的樊馨柔情婉轉、千依百順,但他還是顯得悶悶不樂。

這天兩個婢女帶來了一個消息,令陳陽不禁激動起來。原來,索月幾經斟酌的書信終於寫好了,同時前往***的路也都探清了,爲了穩妥正式起見,索月命令了一支使者隊伍帶着他的信前往***,這日便要啓程。陳陽當即來了興致,樊馨見陳陽的臉上有了笑容,自己的眉頭也跟着舒展了開來。陳陽忙叫婢女帶着他和樊馨去見索月,索月很高興地迎接了他們,連連問道:“這幾日住得可好?”

陳陽說了些違心的話,重點卻是他想要和樊馨跟着使者隊伍前往***。索月稍稍猶豫了一下,卻笑着詢問樊馨的意見。樊馨當然是顧及陳陽的感受了,只道她也很想去***看看,其實她也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只是想到她和陳陽剛剛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這麼快就得拋下,心中有些不捨。

索月最後到底答應了他們的請求,最後他跟樊馨道:“這樣也好,你們先去***到處看看,反正我和我的族人近日內就會遷回三城,只是希望到時候,兩位還能賞臉多來舍下做客,已盡索月地主之誼。”

“這個當然。”陳陽連連答應着,樊馨看着他激動的樣子,會心地笑了。

索月告訴他們隊伍已經改在明天打過晨鐘後出發,他們可以在隱地再住一晚,並表示今晚要設宴爲他們餞行。陳陽本來要答應,但聽說了這次是單獨爲他們踐行,因爲前面隊伍的踐行宴已經在今早擺過了。陳陽爲索月的好客所感動,卻不想太麻煩他,當即舉起酒樽向索月遲行,這時候陳陽已經穿上了地宮男子特有的長袍,顯得英姿勃發,索月心上讚賞,當即扶起酒樽與陳陽共飲一盅。

末了,索月突然跪起身子,向樊馨和陳陽長揖到地,說道:“臨別之前,索月懇請兩位答應在下一個請求。”陳、樊嚇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是這樣,光之淚在樊姑娘身上的事還請兩位暫時不要向任何人透露,甚至是大長老本人,事關重大,其中的原委索月只能在日後向兩位細細說明,這不僅對地宮人民也對兩位的安危至關重要,還請兩位能夠答應在下的請求,還請兩位能夠答應在下的請求……”索月的話甚是誠懇,陳、樊感到事情重大,當即立誓答應了。

本來這晚應該帶着些許激動平安地度過,可就在陳陽預備入睡時,聽到了屋後傳來許多人衆的吆喝聲,起身看時,只見林子後面隱約閃着好些火光,陳陽吃了一驚,想到地宮民衆可不常點火把,匆忙套上了件衣服,就向屋後走去。這時樊馨也醒了,打開門來,見到陳陽,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留在屋裡別出來!”陳陽一邊說道,見樊馨只穿着單衣,顯出柔美的身形來,因爲剛被驚醒,臉上尚泛着潮紅,分外動人,陳陽有心上來親熱她一下,但樊馨立即紅着臉避開了,嬌嗔道:“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了嗎?”

“不敢忘。”陳陽似笑非笑。所謂約定就是陳、樊都覺得他們在真正正式住到一起前,還差了一個儀式,那就是地宮裡的婚禮,他們約定在他們找到紅瓣的長情花後,就在花前宣誓結爲夫妻。現在他們還只是戀人,於是他們分房而睡。其實這條約定對於兩情相悅的他們似乎並沒有太大的約束力,尤其是在這同一個屋檐下,而且只有他們兩個。就在昨晚,陳陽答應樊馨到她的房間來和她說話,不知怎的,陳陽就留了下來,歡愛過後,樊馨暗暗氣惱爲什麼只三言兩語就再次投入了他的懷抱。現在她不得不嚴守底線,儘量避免與陳陽有任何太過親密的接觸,否則她害怕自己又會控制不住自己,只是她不知道感情越是這樣刻意壓抑着,一旦爆發出來就更加難以遏制了,剛纔她還在夢中見到了陳陽,夢到了一些難以啓齒的事情。

陳陽正要開門出去,樊馨叫住了他,低聲道:“你小心點。”

陳陽答應着,向着屋後的林子走去,這時候舉火把的人羣隊伍漸漸遠去了,他隱隱聽到他們像是在搜捕什麼,林子四周隨即恢復了之前的寧靜,但陳陽繼續向前走去,他確信自己看到了什麼,他握緊了手上的劍,但並未出鞘,作爲外來者,他並不習慣用劍,他不明白爲什麼地宮裡每家每戶都放着各樣的兵器,甚至在那天宴席上,十五六歲的青菱看來都能夠熟練地使劍。

隨着他的走近,眼前的那個身影漸漸地明晰起來,很快他就發現了這是一個女孩的背影,好像有些熟悉似的,她扶着身前的一根林木站着,因爲她只是緊張地注視着前方,卻沒有發現身後有人已經走近,她的身子在顫抖。等到她終於感覺到背後有人走近,驚嚇地轉過身來時,陳陽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

陳陽心頭一緊,盯着她血紅色的瞳仁,正是那個在山坡石場逃走的女孩。女孩的臉上充滿了惶恐與絕望,頓時跪下了身子,爬上前來抱住了陳陽的一隻腳,仰頭呆呆望着他,像是在祈求他的憐憫。陳陽見她臉色蒼白,幾近虛脫,知道她應該是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心中一痛,當即抓住了她的一隻手腕,拉着她向屋子走去。女孩開始時有些抗拒,但如何掙脫得了陳陽的手,只得隨着他走出了林子,走進了屋後的一座小亭子。陳陽抓住女孩手腕的時候,感覺觸手細膩、柔軟,讓他不由地想到了樊馨。

他將女孩安置在亭子裡的石凳上坐下,叫她在這裡等他一會兒,但想到女孩一路上一聲不吭,疑心她不會說人話,也聽不懂他說的話,只得又向她比劃了好幾遍,還是怕女孩跑了,只得拿手上的劍嚇了嚇她,女孩終於點了點頭。陳陽不想驚動樊馨,匆匆走進廚房,將還有餘溫的麪條、饅頭一股腦地擰了來,一齊擺到了女孩面前的石桌上,叫她吃。

女孩顯然是餓壞了,看到了吃的,只顧着大口地吃起來,叫陳陽吃驚的是這個紅眼睛的女孩竟然懂得用筷子吃麪條,筷子是他剛纔一併抓過來的,他本以爲會用不上。女孩雖然大口地吃着麪條和饅頭,但一雙眼睛卻一直盯着陳陽,好像生怕他會突然加害於她似的。陳陽看着這個可憐的女孩,心裡再次承認她真的很漂亮,只是女孩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叫他感到了些不適,他背轉過身去,嘆道:“你現在儘可能地多吃點,只可惜明日我就要走了,以後應該再也幫不了你,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話剛說完,後屋的門突然打開了,樊馨走了出來,因爲陳陽去了好一會兒沒有回來,她有些擔心,正要埋怨他,卻一眼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女孩,頓時心上一驚,她認得是之前跑掉的那個女孩,一雙紅瞳的眼睛令她一時怔住,陳陽見到樊馨,正要向她解釋,卻看到女孩撒了筷子,捧了幾個饅頭就往林子密處跑了。樊馨想要叫住她,但見她進了林子,轉眼就沒了影子,只得側過頭來有些不解地看着陳陽。

陳陽告訴了她事情的經過,不禁爲女孩以後的日子感到擔憂,樊馨想了想,說道:“既然遇上了,就盡我們所能吧。”

“哦?”

“我再去做些吃的,待會你把它放到之前遇見她的地方,說不定她還會再回來的。”樊馨說道。

陳陽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便笑道:“我去廚房幫你。”

晨鐘剛剛敲過,隱地從沉睡中甦醒過來,家家戶戶亮起了燈光。在城外,出使***的隊伍已經列隊而站,與家人做最後的道別,索月與司馬大人親自前來爲隊伍送行。隊伍主要由一名方袍的使者和一支護衛隊組成,使者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一雙眼晴炯炯有神,護衛隊的隊長則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顯得沉穩而有精神。除了使者老頭外,其他的人都乘馬,老者的坐騎是一隻看起來有些古怪的大鳥,比狗兒的“小五子”還要大許多。陳陽和樊馨也在隊伍之列,因爲樊馨不會騎馬,陳陽與她共乘一騎,這匹馬是索月專門爲他們挑選的,健碩而溫馴。狗兒一家也來了,來爲他們送行,陳、樊不禁感動。突然,狗兒掙脫了孃的手,徑直跑上前來,對着陳、樊笑了笑,便向樊馨出示了手心的一塊圓玉,這塊玉不曾經過人工的雕琢,竟然通體晶瑩,絕少瑕疵,花紋也很漂亮,樊馨怔了一下,狗兒說道:“這塊玉是我在小河谷玩的時候揀到的,只有這一塊,現在送給你,你會記得狗兒嗎?”樊馨呆了呆,見狗兒一臉真誠地望着她,只得伸手接了,感激道:“謝謝你啊。我一定會記得狗兒的,狗兒是個聰明又勇敢的孩子。”說着,俯下身來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狗兒滿臉通紅地跑向了他的娘。

索月對着老者叮囑一陣,目光不時地停在陳、樊的身上,看來他是要老者一定要照顧好兩人。這時候,索月向着行人隊伍做出了一個“送”的手勢,護送的士兵一齊舉起了手中的長矛,低沉地叫了一聲,便調轉馬頭,隨着老者向着看不見的遠方走去。陳、樊不禁向索月和狗兒他們揮了揮手,跟着調轉馬頭,隨行而去。走了一段距離後,只聽索月遠遠地叫喊道:“索月拜託諸位了!”

一路上,老者讓陳、樊騎馬走在隊伍的中間,由衛兵護着,自己則在最前面爲後面的人探路,這樣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大概是覺得放心了,便來到了陳、樊的身邊,跟他們說會兒話,主要是向他們介紹***的規模和樣子。陳陽疑心他的話有誇張的成分,也沒有放在心上,卻對他身下的坐騎感到好奇:“您這隻大鳥是怎麼得來的?”

老者似乎很喜歡這頭坐騎,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怎麼來的?當然是我自己抓來的嘍!”說着,輕輕拍了拍大鳥的腦袋,低聲叫了它的名字“迎風”,大鳥“咕咕”叫了兩聲,作爲迴應。

“抓來的,怎麼抓?”陳陽連忙問道。

“在地海之上滿天飛的都是這樣的翼獸,你要想抓住一隻作自己的坐騎,首先你得降服它。”

“怎麼降服?”

“你看到它頭上的長羽毛沒有,每隻翼獸頭上都生着兩支長長的羽毛,那是它們的心愛之物,你只要能夠拔下其中的一支來,留在身上,那麼它就會形影不離地跟着你。等到你跟它漸漸地熟了,即使沒有羽毛,它也會聽你的話。”

“就這麼簡單?”陳陽激動道。

老者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回話。

不知走了多久,年輕的隊長在前面吆喝了一聲:“停下休息!”一行人便下了馬來,在山石地上鋪了幾塊皮革,士兵背對着坐下來,將長矛抱在懷中,兩個士兵提着食物和水在人羣之間走動,詢問是否有人需要,因爲在出來的時候,每人都自己備帶了,所以沒有人上去拿。樊馨從馬背上取下之前準備的乾糧和水,和陳陽坐在一起,兩人都不怎麼覺得餓,只是進了些水。這時,作爲隊長的那個小夥子走了過來,提醒他們道:“你們不能夠這樣坐,要背對着坐下。”

“哦?”陳、樊有些不解。

巡視回來的老者走上前來,跟小夥子道:“由着他們吧,沒事的。”

小夥子向老者恭敬地行了個禮,便走開了。老者道:“你們別見怪,他也只是爲了小心起見。但凡身處野地,停下休息時,行人都得以背相靠,避免遭受來自背後的攻擊。”

“誰會攻擊我們?”樊馨心上稍緊,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身後遠處,只見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長明花微冷的光點。

“放心吧,有我們在,你們會安全地到達***。”老者的表情顯得輕鬆。

休息了一會兒後,他們繼續上路,其間又休息了兩次,陳、樊稍稍感到了睏意,心想都走了一天的路程了吧,當然隊伍沒有在野外留宿的意思。這時候,前面的小夥子再次向身後的人吆喝道:“停下休息!”

陳、樊不禁感到奇怪,這次的休息時刻似乎大大地提前了,他們看到衆人的臉色稍稍顯得緊張,沒有一個人下馬,正想問:“發生什麼事了嗎?”但是老者不知什麼時候又走到前面去了,只見前方狹窄的山谷裡跑出一騎,是前面探路的士兵回來了。士兵向老者和隊長稟報道:“前方安全,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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