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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晚會(上)

十九 晚會(上)

這天兩人依然早起,很難相信他們奔波了一天竟只睡了四個鐘頭。他們趕到學校的時候,就見整個校園已經佈置一新,煥發出節日的喜慶。特別是校門口早已安排妥當,預備着迎候領導的蒞臨。處處可見忙碌、奔走的身影。

這時幾個學生會的幹事面色慌張地朝這邊走過來,像是被什麼嚇住了。陳陽大概認得他們,上前叫住了,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們的神情有些木然,哆哆嗦嗦着:“湖——邊死人了,兩個——學生!”

“什麼——”陳陽嚇了一跳,樊馨甚至用手捂住了臉。

太陽還沒有出來,湖邊瀰漫着厚重的霧氣,草叢間的露水打溼了走過學生的鞋襪,湖面很靜,緩緩盪漾着細小的漣漪。那兩個殉情的學生是剛剛發現的,他們牽着手,躺在一起,像是睡着了。四周圍滿了學生,卻都一聲不吭,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

陳陽的心頓時受到了重擊,無力地蹲下身來,喘着氣,那個男生正是之前找過他的孫文傑。樊馨躬身握住了他的手,安慰他,想到他們自己,心中不免又是一聲無奈。良久,陳陽擡起頭來,眼眶紅了,深深地看着樊馨,像在說:“馨兒啊馨兒,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樊馨淡淡一笑,儘量裝出無所畏懼的樣子。

這時候,保衛處的人趕了過來,驅散了圍觀的學生,拿白布覆蓋了兩個學生的遺體,不一會兒,又把遺體擡上了一輛救護車運走了。人羣散了,湖水依舊那麼平靜地盪漾着,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末了,陳陽苦笑一聲,道:“我還記得之前你跟我講過的大地之城,它在哪兒,是什麼樣的,你是否還能再講些給我聽!我突然想起,何瑩也曾跟我說過,她說如果人活着的時候不做壞事,就可以上天堂。我從來都不信這些,可是我是真心地希望老天能夠給他們一個天堂。他們都是極好的學生!”

“不管是生是死,我們都會在一起,是嗎?”樊馨側過頭去,幽幽說道。

“什麼?”陳陽有些意外地看着樊馨,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意思。

“我——我要去參加彩排了。晚上見!”說着,親吻了一下陳陽的臉頰,轉身離開了。

陳陽怔怔地望着平靜的湖面,對以後的日子,他感到茫然而無措。

一對學生戀人的死去在這天早上對學校的領導層產生了巨大的震撼,連他們都感到害怕了,因爲今天是中央領導視察的日子,經過了短暫的沉默,他們決定除了極力封鎖相關消息外,一切照舊。

中午,視察組的車隊駛到了,校長、書記及有關領導一齊到校門前迎接。寒暄幾句後,校長便邀視察組人員去用飯,好爲他們接風洗塵。校長表示,學生們在今晚組織了文藝演出慶祝“五四”青年節,希望李部長可以蒞臨觀看,並作指導。

李致遠在這幾天聽得類似的話已不下三次,哈哈一笑道:“你們都知道我是幹文藝的出身,沒錯,我在宣傳部工作的時候,親自組織的大小晚會沒有百場,也有數十場,要說指導呢,倒也說得過去。可是你們不知道的是,我讀大學的時候,學的是會計,就是專門給人家管賬的。大學真好啊,年輕,朝氣,充滿熱情和活力,說實話,我還真的懷戀那時候的日子。今天是青年節,是年輕人的節日,已經不適合我們嘍——不過,青年是祖國的棟樑,民族的希望。中央與地方在這點上都是完全認同的,所以這次出來我專門邀請了宣傳部文藝界的行家——趙玉女士代我傳達中央對各高校學生節日的祝賀,貴校的學生既然在今晚組織了文藝晚會,就讓她代我出席吧,與學生同樂,學生歡樂了,那我就不虛此行了!”

在其他學校領導們面面相覷,默然揣摩李致遠一行人來意時,蘇副書記忙陪笑道:“趙老師是國舞大家,我校師生有幸得蒙指教,定然是受益匪淺。”

“您何必過謙!我曾在網上看到一段貴校的教學舞蹈——燕子十式,十分精彩,不知編舞的老師是哪位,我很想向他求教一二。”清脆嬌潤的聲音從後排趙玉的身邊傳來,衆人循聲望去,見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頎長清秀,一襲白裙,顯得超凡脫俗。

趙玉忙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亂說話,並向周圍的人介紹道:“這是我最喜愛的學生——清露,年紀小,沒見過世面,這次就是帶她出來看看。大家不要見怪!”

周圍有藝術系的老師,多少聽過她的名字,都不禁讚許地點了點頭。這時年輕的藝術系王副主任告訴她道:“不瞞你說,編出“燕子十式”的其實是我校的一個學生,叫樊馨。”副主任有心想炫耀一下,所以說話聲音很大,多數人都聽到了。

李致遠怔了一下,側過頭來,臉上微微變色,看着王副主任,詢問道:“是個學生麼?”

“是的,名叫樊馨。”王副主任小心地告訴他。

“樊——”李致遠含糊地叨唸了一下,便回過了頭去,不知爲何,一時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聽說部長大人不會來了,衆人倒是鬆了一口氣,現在是6:30,距離晚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禮堂裡早已坐滿了各院的學生,加上開場前各種忙碌的工作者,顯得十分嘈雜。陳陽在舞臺後面來來回回的走動,不時地詢問聽取這個組長那個組長的報告,確保萬無一失。

這時候,李巖匆匆向他走了過來,湊到他耳邊說道:“現在要臨時加上一個節目。”

“亂彈琴!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誰的命令?”陳陽很是不滿。

李巖無奈地指了指身後,只見幾個老師陪同着趙玉、清露向這邊走過來,其中一個正是陳陽之前的頂頭上司學生會劉主席。劉主席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剛碩士畢業參加工作,笑起來時兩個甜甜的酒窩,沒辦法,今天她都陪着笑了一天了。

“陳陽,這裡誰負責?”劉主席匆匆走上前來,拉住陳陽的手問道,顯然她一忙一緊張把親自定的人事安排都忘了。

“是我!”陳陽微微側過頭去,避開劉主席的直視。

“哦,是啊!”劉主席怔了一下,隨即道:“清露要在這裡給我校的同學們表演節目,你快安排一下,還有給趙老師準備一臺鋼琴。記住,要把她的節目排在最前面!”

“我知道。”陳陽應了一聲,隨即吩咐李巖道:“帶各位老師和客人到休息室稍候。”說着便要離開,趙玉卻突然叫住了他:“請等一下,我們還沒有相互介紹認識,不是嗎,不然你怎麼知道該爲我們做些什麼呢?”

這天早上發生的事令陳陽痛苦,直到現在他的面色都是沉重的,但在趙玉看來這就顯得少了幾分熱情了,於是她要刁難他一下。

“哦,是!請問有何吩咐?”陳陽笑得有些勉強。

趙玉輕哼了一聲,沒有回話。便顯得有些冷場了,劉主席忙插話道:“陳陽,這位是視察組的趙老師,趙老師是當今國舞大家,旁邊這位是清露,趙老師的得意學生,擅長各種舞蹈。”又向面有得色的趙玉和清露介紹道:“他是陳陽,是本次——”

趙玉卻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好了,是陳陽——他不會自己介紹嗎,你們這兒習慣老師給學生做介紹嗎?”

趙玉的話明顯充滿了嘲諷味道,劉主席的臉刷地漲紅了。陳陽走到劉主席的身前,向趙玉和清露伸出了手,微笑道:“學生叫陳陽!您好,當今——舞蹈大家,你好,擅長各種——舞蹈的清露,歡迎您們蒞臨我們的晚會。不勝榮幸,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

身後的幾個老師臉上露出微笑,趙玉的臉青紅了,清露則微笑着輕輕拉了一下陳陽的手,自我介紹道:“我叫清露,給你們添麻煩了。”清露的話倒叫陳陽有些難堪,於是真誠道:“剛纔我有些失禮,現在真心向你們道歉,歡迎你們的到來!”

“劉老師,剛纔多有得罪,請別見怪!”趙玉勉強道,爲自己打了個不錯的圓場,氣氛便又活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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