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千年延續——目前看來是萬年甚至十萬年的延續,是因爲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人類的內心中總會有着希望。讓人類絕望,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而作爲飽受世人爭議與白眼的旒,不論說是心智堅毅也好,內心麻木也罷,想讓他們絕望,更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但現在地韓風絕望了。他躺在韓遷的實驗室中,陰影中焦急的韓遷在他染血的眼睛中,化爲了一道猩紅的光;謝靈策的身體如破麻袋般靠在桌腳,一口一口的鮮血從嘴中噴出,順着他的身體滴落在韓風的身旁。韓風眯起了一隻眼睛,心如搖光戰區接近絕對零度的寒風吹入柔嫩草種的絕望。
……
蕭飛羽的身影倏然消失,再出現時已是在韓風面前。百公里提速只需要零點三秒的反物質引擎,在突然出現在蕭飛羽背後的潔白光翼面前黯然失色。
強勁的加速度,讓蕭離出現了一瞬間的眩暈感。她感覺到韓風掰開了她環着他腰的雙手,一套作戰服憑空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然後她就被韓風從摩托車上扔了下去。作戰服感應到強烈的失重感,在距地面三十米處展開了滑翼,將蕭離的身體安全地送下了地面。
韓風很是慶幸,他慶幸他在手機殼上的空間儲存裝置中設置的,是優先穿戴給蕭離,這是他在回學校的路上就設置好的。如果在和蕭鵻以及蕭飛羽的戰鬥中蕭離在場,他寧願作戰服去保護蕭離。
韓風不再去考慮蕭離,他相信亞當的科技,也相信韓遷博士。只要蕭離穿上了作戰服,那麼區區一百米的高空肯定沒問題。
當前的問題是,背生雙翼的蕭飛羽就在他的面前,保持着和摩托車同樣的速度,一柄被片片光羽覆蓋的光劍正架在韓風的脖子上。
“我不喜歡離姐。”蕭飛羽的聲音冷如冰霜。曾經的他,聲音就如二八佳人輕撫落雪的柔和;而背生雙翼的他,從聲音到氣質,都如兩塊萬年的玄冰相互摩擦,卻濺起了冰冷的火花。
“她對所有人都很好,所以我不喜歡她。”蕭飛羽手中劍慢慢向前抵去,逼迫着韓風漸漸減速停了下來。“世人皆罪,衆生皆苦,罪人需要淨化,而非憐憫。”
韓風恍惚了一下,他彷彿看到了一尊神祇立於他面前,淡淡宣告着自己對世界的看法,使他有種恨不得跪倒在地,痛哭着祈求神靈寬恕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很快褪去,蕭飛羽還是那個蕭飛羽,那個想要他命的蕭飛羽。
“但她是一個高貴的人類,更是鵻哥的妹妹,所以我尊敬她。甚至,我可以忍受如此高貴的人類,和如此骯髒的你成爲朋友。”
“但你們越過了衆神爲世間定下的底線,你們妄圖相愛,就像骯髒的豬玀爬上了女神的牀榻。嘔……”
蕭飛羽竟就這樣在空中嘔吐了起來,但從他口中落下的卻是片片光雨,融入風中後,讓韓風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清新了起來。
“所以,以至高的神的名義,我宣判你,火刑!”蕭飛羽吐完了,揚起手中的光劍,一道太陽光直射在他的劍尖,點燃了一朵熾白色的火焰,輕輕飄向了韓風。
韓風想發動引擎。如此緩慢的火焰,他相信座下的摩托車肯定能跑掉。但周圍的光線,此刻如同無形的繩索一般,將他禁錮在半空中,他只能看着火焰安靜地燃燒,安靜地接近。
“哧哧”聲中,火焰在韓風面前熄滅了。那常年瀰漫在城市上空的霧霾,竟如同活物般蠕動而來,在韓風面前聚成了一堵灰黑色的牆壁,硬生生撲滅了蕭飛羽的火焰。
“聽說軍部派人回地球搜尋鏡花間諜,沒想到啊,你們軍部派來的人裡,竟然就有鏡花星的人。”牆壁崩裂,一名身着褐色西裝,面如刀斧在大理石上劈出的中年人從牆壁中走出。
蕭飛羽面色變得凝重起來,手中光劍上偏偏羽毛開開合合,如同在呼吸一般。“天樞戰區鵬軍第一師,破鏡特戰團,蕭鵻上校親衛,蕭飛羽。閣下是什麼人?”
中年人揮手散去了身邊的塵煙,讓它們重新變成了籠罩整個城市的霧霾。“在我們亞當的地盤上動用‘虛’級的力量,也不先打聽打聽我盧卡斯·道爾的名號?”
蕭飛羽笑了:“原來是道爾先生。據說蕭鵻上校去你們亞當登門拜訪的時候,就是被你攔住的。上校是看在聯邦**的面子上不想與你們爲難,但我只是個小小親衛,可不用顧慮這麼多。”
話音未落,蕭飛羽的光劍上片片羽毛紛飛而去,畫着弧線繞過盧卡斯·道爾,直擊韓風而去。
盧卡斯·道爾一聲輕笑,身邊的灰塵重新聚集,包裹住了韓風的身體。蕭飛羽的光羽擊打在那一層薄薄灰塵上,竟是紛紛無功而返。
“你們這些背棄了信仰,願意供奉人類爲真神的鏡花星叛教者,倒是有意思得很。一向以光明爲準則的天使,竟然也會偷襲了。”不見盧卡斯道爾如何動作,蕭飛羽周圍的灰塵驟然匯聚,無數石塊憑空生成,將蕭飛羽的羽翼砸成了片片光點消散。
蕭飛羽身體晃動了一下,一口金色的鮮血噴出,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方落去。
一隻手從虛空中伸出,拽住了蕭飛羽的衣領,將他拎在手中重新飛回和盧卡斯·道爾持平的高度。隨後,虛空中漸漸浮現出了這隻手所屬身體的其他部分。
一臉微笑的蕭鵻站在半空,隨手把蕭飛羽扔到身邊。蕭飛羽有了蕭鵻幫忙緩衝,已經回過一口氣,重新站穩在了空中。
蕭鵻隨手抽出香菸,蕭飛羽飛過來恭敬地拿出被蕭離扔飛的打火機幫蕭鵻點燃,然後重新退回一旁。
“道爾先生,以‘仙’級的力量欺負一個才‘虛’級的小子,有意思麼?”蕭鵻如以往一般,一口吸盡香菸,掏出了另一支,蕭飛羽趕忙再幫他點上。
盧卡斯·道爾面對蕭鵻的態度比面對蕭飛羽時好上無數,他向蕭鵻微鞠了一躬:“蕭鵻上校,日安。代主人向閣下致以問候。剛纔的事很清楚,是您的親衛先欺負這個可憐的‘丹’級都不到的小傢伙的。”
蕭鵻從蕭飛羽手中接過打火機,沒有理盧卡斯·道爾,對蕭飛羽說道:“你先回去吧,接下來的事不是你的級別能插手的。”
盧卡斯·道爾被無視也不生氣,繼續說道:“蕭鵻上校若是沒事了,我便先回了。”說着招手帶着被灰塵裹挾的韓風就要離開。
蕭鵻一邊點菸一邊伸手虛攔一下,本來跟着盧卡斯·道爾移動的灰球當即停在了半空。“道爾先生沒聽明白了?我說了這的事不是飛羽能插手的,那就是說,這還有事要發生。”
盧卡斯·道爾手上漸漸冒起了黃光,裹挾着韓風的灰球重新回到了他的控制中。“蕭鵻上校,那日主人讓我轉達的意思很明確了,我們亞當不會有你要找的人,請不要再打擾我們的人了。”
蕭鵻呵呵冷笑幾聲:“在下可是連你主人的面都沒見着,就被你這個管家打發了。這讓我回去怎麼跟軍部交代。挑明瞭說吧,這個旒。”他指了指盧卡斯·道爾身後的韓風。“既然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了我家,那,按照你們道家的說法,就是順其自然,自然而然。緣分到了,怪不得我要用他打聽點你們的情報了。”
盧卡斯·道爾指了指韓風脖子上剛剛被蕭飛羽的光劍壓出的血痕說道:“且不說我們亞當不會同意你這種無理的要求,就說剛剛依我所見,您的屬下可不是準備留下這孩子的命幫忙打探情報的吧。”
“啊,這個啊。”蕭鵻很是苦惱地抓抓頭髮:“這混蛋小子想睡我妹妹,飛羽一個沒忍住就差點幹掉他……您要理解,一個人類至上主義的叛教者,對這種褻瀆人類的事情是無法忍受的。我會好好跟他說清楚,讓他留下這個混蛋小子一條命的。是吧飛羽?”
“遵命,鵻哥。”剛剛明明飛向地面的蕭飛羽,不知何時又飛了回來,手中一條光制鎖鏈將騎在摩托上的韓風困得結結實實。盧卡斯·道爾回頭看去,自己的灰球中不知什麼時候已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