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空隨口應對着，心底裡卻翻騰不已，一個又一個讓人有些難以接受的事實不斷的衝擊着許行空的神經，原本以爲自己的神經已經足夠堅硬的許行空也不由得有些動搖了。
真相背後竟然還有真相！
原來，普通人只不過是修行者以及妖魔所飼養的羊羣？！
方徽熾笑得越發燦爛了，許行空的表現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充分的滿足，人們在看着比自己笨或者僅僅是比自己無知的人，總會激發出滿滿的優越感，哪怕別人的無知僅僅是因爲來的比較遲，跟智商或者本人努力毫無關係也一樣。
“是不是很震驚？”
許行空對方徽熾充滿優越感的問題感覺有些好笑，不過還是很配合的點了點頭道：
“確實很震驚。”
“其實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你...你因爲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所以不知道罷了，我們跟普通人的關係有些像是食物鏈的上下關係，是不是聽着有些不舒服？”
“這...是吧。”
方徽熾扭回頭繼續讓電瓶車沿着巡邏道飛馳，在這種狹窄的地方開出這樣速度有些嚇人，更何況近在咫尺的還有那恐怖的元靈洪流。
“其實這也很正常，生物的社會結構都是金字塔形的，我們作爲人類的金字塔尖，原本就是站在普通人肩膀上的，當然，也站在其他生物的腦袋上，不是麼？”
許行空點了點頭沒有出聲，這個發現讓他腦袋有些亂，他甚至有些懷疑人們聚集在一起形成城市，到底是爲了聚集以自保，還是因爲有修行者的存在，誘使人類聚集在一起成爲供養他們的羊羣。
不過很快許行空就明白過來，其實這個問題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經形成的事實，再說了，普通人對於現狀也不是毫無反抗之力，如今的普通人都是有國家和政府管理的，是一個相對團結的整體，在統治階層的領導下實質上成爲了對抗修行者羣體，使社會結構達成了如今微妙的平衡。
如今社會表面和諧的形態和現實，正是這兩者不斷鬥爭妥協的結果，自己認爲修行者凌駕於普通人頭上予取予求顯然是大錯特錯的，也完全不符合現實，更沒有資格和立場因爲修行者與普通人之間的冷酷關係而傷春悲秋，這不但在觀念上是嚴重錯誤的，在指導實際行動中更是有害無益。
心思冷靜下來，許行空不由得對提起這話題的方徽熾的用心警惕起來。
“這個事實還真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方師兄也知道，不久之前我還是個普通人呢，如果知道自己也許只是被人圈養的一隻羊，心裡確實會很難接受的。”
方徽熾點了點頭，同情的嘆了口氣道：“就如同仇富一樣，這都是客觀現實，光是仇恨或者不甘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們確實榨取了普通人的價值，但是我們不是也保護着普通人們所期待的和平與幸福麼，事實上，跟普通人比起來，我們這羣人的非自然死亡率要大得多，不是麼？”
“也是，這也算是一種付出和回報吧。”
方徽熾用力一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許行空瞥了他一眼，這人剛纔如果是故意誤導自己的觀念的話，此刻及時的打住只能說明此人心思十分深沉，如果他是無意談起的話當然另算。
“方師兄，剛纔小劉跟我說不能越過這個保護欄，說是十分危險，扔過去的東西會以光速倒射回來，是真的麼？”
“呵呵...光速....”
方徽熾很自然的笑着，不過這笑聲裡並沒有嘲笑小劉的意思，而是純粹覺得好笑。
“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那個說法只是以訛傳訛罷了，不過...怎麼說呢，越過護欄的確十分危險，甬道里流淌的是高密度高量能的元靈，元靈對物質的作用關係你知道麼？”
許行空搖頭，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看着方徽熾。
“元靈與物質的作用關係跟物質的溫度和質量有關，還跟元靈的量能有關，物質的溫度越高，質量越小，越容易被元靈影響，而元靈的量能越高，則越能對物質產生影響。所以，這裡匯聚的是一個一千五百萬人口的巨大城市所產生的遊離元靈，可想而知這股元靈量能有多麼強大了，這股洪流對物質的影響能力自然不容小覷。”
“嗯，然後呢？”
“如果你丟一個質量很小的東西過去，這東西很可能會被元靈洪流影響，產生強大的作用力，因此彈射回來是有可能的，但是更大的可能是順着洪流流動的方向彈射，這個質量閥值點是兩百克，超過兩百克的東西則不怎麼受影響。”
許行空恍然點頭：“原來如此，那麼質量比較大的東西其實沒什麼危險？”
“危險肯定有，人並不是單純的物質，人是有元神的，一旦人掉進這個甬道里，下場嗎..呵呵...”
這個下場不用方徽熾說許行空也能想到，元神如果被這股恐怖洪流直接衝擊，下場只有魂飛魄散，剩下一具軀殼而已。
“哦...這麼看人確實不能翻越護欄，可是也沒必要有這麼嚴格的規定，掉個東西下去也沒什麼要緊吧。”
“這個你就不懂了，掉下去的東西很難清理的，我們這裡人手又不足，哪裡還有工夫去搞清潔，所以纔會設置這麼嚴格的規定。”
“原來是這麼回事。”
方徽熾側頭衝許行空咧嘴一笑，半真半假的笑道：“那什麼光速的都是傳聞，就算有人懷疑，但是卻沒人敢去嘗試，呵呵...”
“那是，誰沒事去以身試法啊，不過這裡這麼重要，怎麼還會人手不足。”
“人手永遠都是不足的，獵妖者不是光靠練就能練出來的，還需要實戰，實戰的淘汰率你恐怕也已經聽說了，我們肯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像只地老鼠一樣的過日子，其實也是厭倦了戰爭而已，你也知道的，那些年輕人，哪一個不是熱血沸騰的想要去獵妖滅魔呢。”
許行空眨了眨眼睛沒有接這個茬，這個方徽熾的論調跟林曉楓的明顯不大一樣啊，怎麼聽着像是一羣反戰者似的，這跟林曉楓所說的那些獵妖者的形象顯然有些不同。
方徽熾深深的看了許行空一眼，沒有再往下說，他是一個知道分寸的人，同時，也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
“到了，這裡是第七號昇華陣，我平時負責管理第七號到第十二號這六個昇華陣。”
隨着方徽熾的話，許行空看到巡邏道上出現了一些明顯的熒光標誌，除了一個大大的七字之外，還有緩行、岔道的信號標誌。
原本的巡邏道在這裡構架了一個小小的封閉式跨線橋，橋頭則是岔道，順着一個分叉的甬道拐向右側。
電瓶車減速拐彎，許行空面前出現了一個球形的空間，這個空間直徑大概有四五十米，中心是一個甬道擴張形成的空間，地面是平的，頂則是穹頂，周圍有略窄的人行架空通道環繞一圈。
圓形空間的地面上不知道用什麼材料佈置了一個大型的八卦圖，中間有兩個兩米左右的柱子，柱子的位置應該是太極魚的陰陽眼，柱子高度剛好是整個空間高度的一半，柱子頂端是兩個球狀琉璃，散發着青紅二色元靈光暈。
從周圍的架空通道上向中心方向建造了八條只容一人通行的走廊，像是一張蛛網似的，走廊上有扶手，這些走廊並不交聯，在走廊的盡頭，則是一個圓形的平臺，平臺上有一個半人高的圓形多層架子，這架子上則放置着一塊塊形狀統一的條塊狀物體。
這些條塊狀物體跟紅磚差不多大小，但是更厚一些，磚塊一塊塊整齊緊密的放置在架子上，架子一共有五層，一層大概能放下三十多塊的樣子。
方徽熾停好了車子，施施然走到廊道邊上，指着走廊盡頭的圓形架子道：
“你的工作就是從中找出已經完成昇華的材料塊，將之取下換上新的，取下來的送回倉庫即可。”
許行空驚訝的看着架子上的磚塊，這就是材料？
“這些是什麼材料啊？”
“什麼都有，不過我管理的這個區域是屬木的，所以主要是木材和複合木材，也有些高分子合成的材料。”
“高分子合成？”
許行空不知道該怎麼吐槽，這是修行呢還是玩高科技呢？這不是同一條線吧？
方徽熾似乎很清楚許行空的想法，呵呵一笑道：“就是高分子合成材料，事實上，外面的那些科技什麼的，都是從我們這裡發源的，這點應該不難理解吧？我們纔是金字塔尖端的人呀。”
許行空苦笑着點頭，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科技就是玩不了修煉的人玩的東西，也是修煉者研究成果的一些邊角料。
“這些材料都用來做什麼？用作靈器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呵呵，你這話如果讓那些老傢伙聽到肯定要被罵的，這些材料不是太多而是太少！靈器...你可不要以爲靈器就是我們戰鬥護身才用得上，靈器幾乎無所不在，包括建造這個龐大的歸元陣所用的材料，還有你所不知道的城市計算中心，還有輔助修煉的消耗品等等...我們的發展根本離不開這些材料，材料的消耗也是極爲龐大的。”
“計算中心？什麼來着？”
“就是你想的那個，我們有自己的智能網絡，你覺得會沒有自己的計算中心？而且，那裡的臨界計算機比純物質的計算機要強悍很多。”
許行空心裡一陣無力，這一開始，許行空還以爲自己發現了一個高武世界，這裡是法寶飛來飛去、術法轟來轟去的世界，但是現在他卻又發現，自己好像是穿越到了一個高科技的世界，這裡都是超越地球科技的宇宙天頂星科技，甩地球科技十萬八千里。
但是，現在要將兩者合起來嘛...怎麼都覺得很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