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遺願?
如果是一般人的三個遺願,爲了麒麟甲,聶雲會毫不猶豫答應,可是一個曾經站在大荒天地巔峰強者的遺願,他自問還沒有能力辦得到。
別說是三個,就算是半個,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恐怕都難如登天。
發下心魔之誓,才能真正讓麒麟甲認主,才能真正的煉化它。
要是千年內沒有完成的話,聶雲最終的結果,必定會心魔反噬而亡,就算是他千年後修爲比當年的邪月天君強,結果還是一樣。
心魔之誓無關修爲高低,只在於心,可以看成修士自己種下的願念。
順則生,逆則亡。
兩種結果,沒有第三種。
聶雲沉默良久,不知道該怎麼辦,心中放棄麒麟甲之念,也逐漸強烈了起來,隨即擡眼的剎那,洞府之靈的聲音又傳入他耳中。
“主人知道此事有些強人所難,不過小友可否聽吾說上三個遺願後,再做出答覆如何?”
“可以。”聶雲點頭道。
話落,周遭洞府的景象開始扭曲起來,濛濛的混沌霧氣瀰漫整個空間,聶雲四處觀望,眼神恍惚了一下,回過神來時,就見四周的景象開始不斷變換。
最開始是一個小嬰孩,遺落在一個農家的田埂上,被一對年近半百的夫妻撿到。
夫妻二人一生務農,膝下也無子嗣,就將小嬰孩抱回家,當做親生兒子餵養。
隨着時間的流逝,短短兩年的時間,小嬰孩就長得與六七歲的孩子一般,聰明伶俐,又生得靈動無邪。
老農夫找來村裡的老秀才,花了半袋穀子,爲小嬰孩求得一名,謝月!
老農夫一生無名,卻也知道祖上姓謝,農婦年輕時,在縣城一個大戶人家當過丫鬟,名字叫做小月。
於是乎,那老秀才看在半袋穀子的份兒上,就取了謝月這個名字。
聽起來像女子的名字,但村裡人無論是誰,就連老秀才自己,都不得不承認的是,謝月長得比女子都要俊秀,活脫脫就是個瓷娃娃。
隨着謝月一天天的長大,聰明伶俐與出塵之氣,深得老秀才喜歡。
在謝月五歲那年,村裡有名的鐵公雞老秀才,竟不收一分錢的教謝月讀書寫字,這可讓老夫妻二人喜得合不攏嘴,村裡人也都十分羨慕,奈何那些小孩子老秀才看都不看,直接拒之門外。
從那之後,謝月一直在老秀才的教導下,慢慢長大成人,晃眼不覺到了弱冠之年。
成年後,謝月身上的出塵氣息,更是濃郁得宛若仙人,凡看過他一眼的人,都終生難忘那長俊美的臉,以及那靈動純淨,不含絲毫塵囂的黑眸。
謝月也沒讓老秀才失望,才學品德,俱佳如賢,深得村裡人的喜歡,每每談起謝月,老農夫婦都笑得合不攏嘴。
漸漸地,謝月名聲也慢慢傳了開,甚至有一些官僚富貴大家,親自到謝月家提親,想納他入贅,不過通通被老秀才轟走,言稱謝月乃鳳凰之資,豈是凡夫俗子所能配。
那些大家由此懷恨在心,暗中派出人暗殺老秀才,卻每每碰見謝月時,被其出塵氣息所攝,紛紛放下屠刀,輕嘆離去。
二十三歲那年,謝月高中狀元,滿朝文武乃至當今聖上,都震驚於謝月才氣驚天,直接將公主許配給他。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謝月雖然聰穎,卻也免不了俗,高興的回到家鄉,歡喜之餘,卻驟聞老秀才慘死家中,一切都是當年那些被他轟走的大家所爲。
謝月沒有說話,人言大怒無言,他連家門都還沒來得及踏入,不顧所有人的阻攔,轉身離去。
半天后他回到村裡,滿身紅袍的他,鮮血淋漓,嚇壞了老農夫婦與村裡的人,在確定他身上沒有半點傷勢後,老農夫婦才鬆了口氣。
只是,無論誰問他,他也沒有說話,而是一臉冷色的面對。
可以說這是謝月出生以來,第一次顯露出可怕的冷漠,渾身出塵的氣息,也轉變爲無盡的冷漠。
第二天,縣城裡就傳來了消息,那些曾經向謝月提過親的大家,全都被人滅了滿門,始作俑者正是一身狀元紅袍的謝月。
幾天後,官府派人來緝拿謝月,卻礙於他狀元與準駙馬的身份,不敢妄動,只得上報朝廷,惹得皇帝龍顏大怒,派兵緝拿謝月。
只是面對數千人馬,謝月仍舊冷漠以對,無形的氣質,讓他具備了某種氣勢僅僅,一個人就震懾所有人,讓千人兵馬不敢動身分毫。
他們似乎有種錯覺,那就是他們面對不是文弱書生,而是一個俯仰天地蒼生主宰,一雙冷漠的黑眸,更是讓他們靈魂都感到戰慄,一下子丟盔棄甲跑掉了。
半個月後,皇帝親自駕臨,面對冷漠的謝月,也顫顫驚慌,感覺謝月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置他與死地。
最後,皇帝輕嘆一聲,帶着所有人離去,並下令任何人都不得再找謝月麻煩,違者株連九族!
此事過後,老農夫婦連連受到驚嚇,相繼病倒,謝月一直照顧二老左右,卻抵不過天命註定,半年後,二老相繼病死離去。
看到這裡,聶雲心中一嘆,他隱約體會得到謝月的冷與痛,然而,這世間本是如此,世事難料,豈盡順人意。
聶雲擡眼再看去時,謝月一身紅袍白帶,跪在三座墳頭前,這一跪就是三天。
三天後,當破曉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三座墳頭上時,謝月站了起來,恢復了以往的出塵氣息,嘴角輕含淡笑,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眸。
不知何時,那雙黑眸變成了紫色,深邃如淵,與他臉上的淡然氣息完全不同,他的眼他的眸,如萬年不化的寒冰,刺骨寒魄,冷漠得讓人心顫。
最後,謝月在三座墳前叩了三拜,帶着一種執着,轉身離去,紅袍背影漸漸遠去,呢喃着無人聽得懂的話。
“塵世紛擾,繁華終落,怒馬鮮衣,竟不過水中月,鏡中花,凡人一世,旦夕禍福,生死無常,唯力量與長生……”
之後,謝月踏上了修煉一途,從小宗門的小修士,逐漸成爲宗門天驕,慢慢踏上強者之路。
陰陽轉,大荒顛,從此再也沒有人記得他的名字,若真要說有,只有叱吒大荒天地的巔峰強者,邪月天君!
畫面一轉,周圍的景象再次回到山洞內,除了聶雲的呼吸聲,其他一切都死寂無聲。
沉默良久,聶雲才擡眼道:“敢問前輩,可是邪月天君?”
聶雲說的話很輕,但若是一舍子與黑冥在此,定會驚恐他問的這話。
洞府之靈沉默,沒有說話,聶雲站在原地,靜等它的迴應。
良久,一聲嘆息幽幽傳出,如笛鳴壎音,流露出歲月滄桑中,無盡落寞的嘆息與無奈。
“吾乃主人一縷殘魂,天君縱橫一生,難遇一敵手,卻不知坐井觀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天君遺願,一者尋回其血脈後人,二者爲天君清理門戶,斬殺靈寵血紋蛇與霧冥兩個叛徒,三者走出大荒天地世界,擊敗域外強者玄肆!”
“什麼!?”
震驚聲響起,卻不是聶雲發出,而是在他腦海中,一道神秘的聲音迴盪起。
下一刻,截靈印在聶雲眉心處浮現而出,閃動了一下後,又歸於沉寂。
聶雲臉色陰沉了下去,他聽出了失聲驚呼的聲音,正是之前在山谷前,面對冰火兩極罡風時,那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神秘聲音。
罡風淬體後,那聲音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聶雲雖然感到驚疑不定,卻急於趕路,也就沒有深究下去,只是沒有想到,那神秘聲音……
如今看來,神秘聲音的存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潛伏在他的體內,這令他如何不驚。
“你到底是什麼人?”聶雲心中低喝道。
“小子,如今沒有時間與你做過多解釋,你只需要明白,老夫不會害你,不然在冰火兩極罡風中,你早就粉身碎骨,哪裡還有命在此?”
“還有,你與那魯子升分身相鬥,最後若不是老夫出手鎮壓你體內暴亂的靈力,你小子早就爆體而亡。”
“若不是老夫接引邪月陰陽洞內,積累不知多少年的萬靈髓液,爲你治療傷勢,恐怕你現在還躺在黑暗的通道中。”
神秘聲音一連串的話,讓聶雲瞬間明白了一些事,神色略顯呆滯的看着前方,心中不知道該說什麼。
“前輩,你……”
“好了,你小子也別墨跡了,快答應那傢伙,老夫自會助你完成那三個遺願。”
與此同時,邪月天君的殘魂的聲音,再一次的傳入聶雲耳中。
“小友考慮得如何?”
“我……”
“好,晚輩願意發下心魔之誓!”
聶雲目光一閃,流露出無比堅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