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陽射出第一縷陽光,伴着一天內最清爽的氣息,天空飛掠過幾只小鳥,清脆的鳥鳴迴盪在遼闊的天空上。
聶雲眼眸輕顫了兩下,意識迴歸到自己的腦中,一股沉重之感令他險些再次昏迷過去,身軀急劇的顫抖掙扎,幾個呼吸過後,他終於平靜了下來,雙眼隨之緩緩地睜開。
一個藍色的牀頂,華美卻不失風雅,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靜靜的看着藍色牀頂,聶雲黑漆的眼眸中泛起迷茫之色,沉重的腦袋一動,剛準備坐起身來。
“唔~~”
撕心般的疼痛自全身各個地方傳來,頓時令聶雲悶哼一聲,一層刺身的細汗覆蓋全身各處,呼吸隨着胸口大幅度的起伏上下,變得粗重了起來。
靜靜地躺在牀上,聶雲的呼吸漸漸平緩,黑眸中的迷茫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烙印在眸中的堅毅,他也不去想自己身在何處,腦中卻是不斷回想之前的事。
不願意回聶家,是因爲從他修爲莫名消散,父親與祖父失蹤後,聶家對他的所作所爲,已經讓他徹底的看清了一切,什麼家族第一天才,以及曾經那些人的恭維,全都是狗屁!
以前的他是聶家年輕一輩天資最好子弟,被尊稱爲聶家第一天才,他父親也是上一輩聶家子弟公認的第一天才,祖父更是族中掌權三長老之一,天之驕子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但所有的一切,在三個月前的一天午後,修爲突然消散全無開始,他的世界就如同一面鏡子,咯咯的破碎成虛。
這也讓他真正的看清了什麼是人心,什麼是沒有實力就是廢物的事實。
他忍着身體各處的劇痛,最終慢慢的坐了起來,滿身大汗,氣喘吁吁,就連身體也不受他控制的微微顫抖。
“截靈印……”
聶雲摸了摸眉心,口中自語呢喃的同時,腦中慢慢浮現出在那似夢非夢中,行走在無盡恐怖裡的那道身影。
然而就在此時,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打斷了聶雲的思緒,擡眼看去時,就見之前與聶長空對峙的老者,一臉輕笑的走了進來,正是方家老祖方清道。
聶雲眉目一動,心中瞬間知曉前因後果,抱拳施禮道:“晚輩聶雲,多謝前輩之恩!”
方清道擺了擺手,示意聶雲不要動,隨即說道:“想來你應該也知道老夫的身份,你身體的傷勢沒好,這些虛禮也就不用了。”
“前輩之恩,晚輩如今雖不能報,但這一拜是晚輩新生以來第一拜!”
說完,聶雲一下子跪在牀上,體內的劇痛雖讓他顫抖起來,但卻沒有絲毫在意,一臉肅然的對着方清道深深一拜。
看着聶雲如此,方清道輕嘆的搖了搖頭,看向聶雲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欣慰之色。
“罷了罷了……”
方清道又搖了搖頭,在聶雲擡頭的瞬間,就見他雙指並凝,對着聶雲虛空輕點,赤色芒光一閃間,沒入進聶雲的眉心之中,一抹赤色霞光亮起,如一顆星辰般璀璨奪目。
接着,其眉心處的霞光一個暴漲,就將他整個人淹沒在其中,房間內也被赤色光芒所充斥。
看着被霞光包裹住的聶雲,方清道臉色略顯蒼白,脣邊花白的鬍鬚顫了顫,自語道:“老夫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咳咳~~”
說完,方清道轉身化作一道流光飛出房間,大門隨着他的離開自動關上,只留下被赤色霞光包裹的聶雲。
方家主殿大廳內。
一衆身影全都左右互相對坐,至於大殿最上方則坐着一個錦袍中年男子。
這男子面色威嚴剛毅,正襟危坐在最上方,雙眼緊閉,氣定神閒,沒有理會下方那些人的議論聲,只是其眉宇間不時閃過疑惑之色。
良久過後,議論漸漸沒了聲,大殿內也陷入了一片死寂,大多數的目光全都看向上方閉眼的中年男子,只有少部分人滿臉思索的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中年男子驀然的睜開雙眼,銳利如鋒的眼眸中閃過一道精芒,目光所及之處,下方原本看向他的目光全都退縮收回,沒有一人敢與他對視,放佛若是與他四目相對,他們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會被看穿。
死寂的大殿內沒有一點聲響,就連衆人的呼吸聲,在中年男子睜開雙眼的那一刻,全都盡力的放慢,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
這中年男子就是方家當代家主方業,也是三禾城方圓百里勢力內,公認的啓靈境大圓滿修士第一人!
方業掃望了眼下方衆人,淡淡的說道:“不知各位長老對聶雲一事怎麼看?”
聲音不是很大,也沒有蘊含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卻讓人感覺異常的洪亮,打破了大殿內死寂氛圍的同時,又令衆人面面相覷了番。
隨後,大殿內幾乎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某個方向,又或者說是看向某個坐着的人。
這人是一名老者,身着青衣的坐在衆人之中,只是當所有人的目光朝他看來時,他微微低首的臉色一片鐵青。
見下方衆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到青衣老者身上,方業略皺了下眉,眼中隨即又浮現出釋然之色。
“不知凌元長老怎麼看?”方業開口道。
果然!
青衣老者心中咯噔一聲,輕嘆之間又滿是憤恨,擡眼掃了一圈大殿內坐着的其他人,眼中恨不得噴出火來。
他們這些方家長老們,私下裡就說好了,每當家族這麼議會時,就該有一個人帶頭回答方業的話,正好這一次輪到了青衣老者。
以往的事雖說有些棘手,但對於他們這些人老成精的老傢伙來說也算不得什麼,稍微轉動下心思,也就能順利的應對上方業的話,只是這一次情況太特殊了,並且還關係到方家主方業,若是有一字一句說得不好,可就有的他受了。
青衣老者越想越是不忿,起身看了一眼上方的方業,心中驀然一動,說道:“我等在沒有得到家主的看法前,不敢輕易評說此事,還請家主見諒,畢竟......”
方業目光微微一凝,看向青衣老者的眼神不由深邃起來,這令青衣老者身軀輕顫了下,渾身頓生出一層細汗,慌亂間連忙將後面的話說完。
“不管聶雲如今怎麼樣,但畢竟此子曾是聶家第一天才,一切全聽家主抉擇!”
青衣老者說完後,立馬坐下身來,看也沒看方業的神色,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手心裡滿是大汗。
至於其他人在看向青衣老者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些許同情之色。
大殿上的方業雖說是他們的晚輩,但身爲家主的他卻讓方家長老們全都畏懼,每一次看到方業的時候,當年他當上家主的情景就浮現在每個人的腦中。
加上方業恐怖的修爲實力,就算是整個長老會聯合起來,恐怕都蓋不過他一個人的話。
至於聶雲一事爲什麼與方業有關,此事還得從他與聶雲的父親聶兮風說起。
方家與聶家歷來不和,但聶兮風與方業在年少時,卻是打破了兩家之間的隔閡,成爲莫逆之交,僅僅這點就讓方家衆長老不敢胡言亂語,因爲他們還記得當年方家內反對那些人的下場,真的是......
不過,方家長老們也深知方業的性格,他是一個顧大局的人,交情歸交情,若是方家與聶家之間發生鬥爭,他可是沒有絲毫的惻隱之心。
正是因爲如此,在兩種情況之下,他們實在難以揣度方業到底會怎麼選,萬一他們說錯了,可就是會惹來方業的怒火,到那時可就太冤枉了。
至於青衣老者的一番話,可以說很有技巧,直接把方業與聶兮風的關係側面的說出來,將問題全都推給方業的同時,他自己也置身事外,對於這一招,在場的一些長老看向青衣老者的眼光中,不由流露出佩服之意。
大殿內再一次沉默,當方業的目光從青衣老者身上移開時,青衣老者緊握的雙拳頓時一鬆,跟着也不由的鬆了口氣。
“我知道諸位長老的想法,聶雲之事雖有我方業個人的因素在裡面,但聶雲是老祖他老人家親自帶回,並且傳話下來讓他暫且留在我們方家,至於他想走還是想留,則全都是他自己的事,就算是老祖也都無法干預。”
什麼!?
此言一出,大殿內坐着的所有方家長老全都面色一驚,他們沒有想到聶雲來到方家,竟是他們方家老祖所爲,心中暗道自己沒有主動說話。
不過,要說最值得慶幸的人,那就是青衣老者了,心中暗暗爲自己的機智感到歡喜,剛剛若是沒有說對話,不僅得罪了方業,恐怕就連方家老祖也都會爲此不滿。
事情若是發展成那一步,他實在不敢想象他今後在方家內是否還有好日子過,那將是後半輩子的悲哀。
“好了,此事到此爲止,至於聶雲來我方家不可宣揚出去,家族中的那些小輩若是問起來也不可提起。”方業眸光頓時銳利起來。
頓時,在場所有方家長老心中一緊,對着方業連連稱是後,擡眼看去時,方業已不知何時離開了大殿,衆人對眼間也相繼的離開了大殿。
不知過了多久,盤膝坐在牀上的聶雲只覺全身一鬆,意識迴歸,雙眼睜開的瞬間,就見一個身穿錦袍的男子背對着他。
“你醒了~~”
錦袍男子驀然的轉過身來,帶着一抹輕笑的看着他,赫然便是方家家主方業!
瞬間,聶雲的臉色一下子驚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