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語
人這一生很是短暫。若是不能突破到命盤期，便只能等到百年歸天，而命盤的初期、中期、後期分別增加三十年左右的壽元，若是不能在百年突破到造化境也是枉然。
林風追求修爲自然也有他的道理，畢竟人各有志。而且家中便有命盤中期的修士，自己想要突破又是什麼難事？林風很清楚自己的路，家主之位不如讓給比較熱衷於權勢的林傲，自己無須做事反而落得輕鬆。
林傲顯然有些詫異，也或許是意料之中，上次對林雨出手的時候他便是知道這家主之位沒人與他爭奪，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以後你們兩個多幫幫他，其他的也不多說了。今天就這樣吧，都回去吧。”
“可是，父親，這死關？”林森突然開口道，雖然對於林炎他始終感覺一般，可畢竟是自己的父親，他總不能看着他死吧？
“沒事，反正沒幾年好活，還不如拼了！”林炎毅然決然道。
林森沉吟了片刻，緩緩道：“父親，這轉陰陽講究吸陰納陽，陰之極便是陽！你切不可大量吞噬陽氣，不然……。”
林炎微微一愣，喃喃道：“陰之極便是陽？”
忽的猛拍腦門，高聲笑道：“哈哈，我輩只知納陽境便是納陽，沒想到竟然是這樣，這三十年算是白過了！”
“修煉一途轉陰陽，最爲講究，每個人的路也許都不同，一朝頓悟便一日千里。”林森道。
“森兒不用安慰，我們三個都已經是枉然！癡迷修煉卻反而自陷其中，殊不知這修煉一途乃是光怪陸離之事。”
聽得此話林森猛的回想起當年自己突破納陽境，“若不是柔兒提點，只怕自己也是一般，一輩子止步吸陰境了吧？”整個大陸上修煉者何止千萬，可真的突破到納陽境的卻是半成不到。
“有你的指點已經夠了，今後家中護衛工作便給你了。”林炎說完便往門外走去，蒼老的身形顯得格外滄桑，這個男人曾經的一切似乎已經不重要了。其實林森心裡是不怎麼喜歡林家的，林家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林炎也沒有給他一個父親應有的疼愛。反觀現在，家的溫暖才姍姍而來。
自從柔兒離開之後，林森的心便死了。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理由便是林雨，這是他和柔兒的孩子，他不能不管的。此時看着林炎的身形，林森心中的疙瘩終於是解開了。到了這種快生離死別的境地，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雨兒，你隨我來。”林森淡淡的說了一句，跟着出了門。
林雨的臉上寫滿的認真，如果說族比第一是他的目標，那知道母親的事便是他的夢想了。多少個林森不在的夜裡，多少來自同齡人的譏笑，多少人鄙夷的眼神，心中有多少對於一個母親的期盼！
林雨默默的跟着林森，沒有說話，氣氛幾乎凝固。
此時已然是傍晚，二人在林雨屋中已然坐了半個時辰！
林雨眼巴巴的看着林森，想要從後者的眼睛裡看出些什麼，可林森空洞的瞳孔裡竟然看不出任何的顏色，麪皮上沒有一絲表情。房間裡滿是肅殺的氣息，林雨坐的筆直！這個時刻他等了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林森依舊沒有開口。
“咕咕。”
林雨的肚子忽然叫了一聲，打破了屋中的死寂。
“哎……。”林森一聲長嘆，林雨則是盯着林森一動不動。
沉吟片刻，林森終於是打開了話匣子！
“雨兒，你的母親名叫葉柔！當年我不堪你二伯的擠兌毅然離家自謀生路，二十歲不到的年紀便在整個大陸上闖蕩，後來與人結伴又碰巧獲得了一些傳承，一舉突破到吸陰境！再後來便遇見了你的母親。”
林森頓了頓，看着林雨的眼睛道：“你的眼睛很像她，一樣的水靈透着機敏。”
“我當年年輕氣盛與人爭鬥，重傷逃至深山，爲了躲避敵人我在山裡住下了，身上的傷卻越來越重，不料禍不單行。一頭青冥白虎卻在這時發現了我，那時我重傷垂死，眼看要被它吞噬，就在我閉眼等死的時候，你娘救了我。”
“那時候的她像白衣天使一般，後來……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那頭青冥白虎也是你娘養的，後來就有了你。”
“山中歲月雖然艱苦，可你娘一點也不在意，只是好景不長，一年的相處本來很是愉快，可有一天你娘忽然消失了，對，消失了。”
林森神色黯然，這些事他也不知道怎麼啓齒，說自己的妻子消失了，不是很荒唐麼？
“那時候你才滿月，我打獵回來，你娘和那頭青冥白虎一起消失了。”
“後來，後來我揹着你尋遍大陸，可意外得知這雷鳴大陸只是這個位面小小的一塊大地罷了。要尋找你娘猶如海里撈針。三年，整整三年了無音訊。”
“後來在卡薩帝都，我再一次遇見我的仇人，我拋下你與他決鬥，最後兩敗俱傷，我回了林家而你也跟着回來了。你想知道你母親的事大概就是這樣了。”
忽的兩行清淚緩緩流下，林森終於是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他也想一家團圓，只是，只是無從談起！
林森緩緩將手伸入懷中，摸了摸，一塊金黃色的令牌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金黃色的令牌顯得很是別緻，三個大字很是古樸，林雨一個字也不認識，只是這個圓形的令牌讓林雨愣在了原地！——尋龍令！
又是一塊尋龍令！
小兵沒有說謊！
林雨盯着尋龍令說不出話來，畢竟小兵的存在還是不讓人知道的好，就算讓林森知道也不見得有好處。
“這是你媽媽最後留給我的東西！我不知道它是什麼，可是自從我把它放在懷裡便能感受到天地的能量一般，修爲也是在十年間恢復。但近兩年卻沒有絲毫的進步，估計當年一戰的舊傷還在，我之所以騙你爺爺說是當年造化境跌落下來到命盤中期，便是想讓他們知難而退，不過問你母親的事。現在它跟着我也沒什麼用了，你拿去吧，隨身帶着。”
林森掩着頭，似乎不願再說。林雨也是漸漸的明白了，雖然林森的話顯得有些亂，可他懂了。
林雨接過尋龍令，看着那三個大字，或者這三個字就是尋龍令吧？
林雨忽然想起小兵來，不知這塊令牌又是哪一塊？
觸手溫熱，一股奇異的能量自令牌傳出滋養着林雨的血肉。讓林雨彷彿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林森走了，悄無聲息。
這個男人揹負了太多，十五年。
房間之中，林雨靜靜的躺在牀上，懷中兩塊令牌似乎有些熟悉，這種感覺很是奇妙，讓林雨有些感同身受。
“前魄？幺妹？”小兵的聲音忽然自林雨心間響起，淡藍色的身影也是漸漸的顯現在林雨的面前。
“它就是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裡面的前魄麼？”林雨看着小兵緩緩道。
“對，是他！怎麼沒動靜啊？”小兵有些疑惑。
“莫不是死了？”知道小兵有愛睡覺的習慣，林雨大膽猜測道。
“我們九個兵魄天難滅、地難葬！不會死的。”小兵橫眉道。
林雨跟着呼喊了一陣皆是沒有動靜。
此時已經是深夜，林雨不想進食，他只想睡覺！
原本想要的答案竟然是這樣，他又怎麼高興呢？一天的打鬥也讓他有些乏力。
畢竟他還是個孩子。
“母親，不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我發誓！”
林雨漸漸的進入了夢鄉，此時已然夜深。
“二哥！二哥！”忽然一個女聲傳來，顯得有些嚇人。
“在呢，幺妹你之前怎麼回事？怎麼不理我？”小兵答道。
“二哥，有些話得我們說，不能讓他知道！”
“哦？什麼事這麼重要？”小兵悠閒的飄在屋內，似乎沒什麼事能驚擾到他。
“你知道爲什麼我一直沒有聯繫你麼？我們捱得很近也不敢！”
“爲什麼？其實我也感覺到了你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你具體位置。”
“你知道這個孩子的娘是什麼人麼？”
“什麼人？！難道是……。”
二人相視一愣，都沒有說話。
“咱們該怎麼做？
“他體內肯定有神印！咱們…….。”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小兵道。
“你選定他了麼？”前魄忽然道。
“沒有。只是目前只有他可以選！以後找機會換吧……。”小兵語氣有些躊躇，林雨的潛力他看在眼裡，可若是有神印的存在，再有潛力也是枉然！
“好吧。聽二哥的。”
“你明天見着林雨要自然點，可別露了馬腳，這孩子心細得很。”小兵提醒道。
“二哥，有沒有辦法消除他體內的神印？”
“沒可能，神印就像你我一樣天難滅，地難葬！永世長存。而且一旦有人動神印，只怕……反而我們會暴露。”
“哎……可惜了。”
前魄低低的嘆息聲從林雨懷中傳出。
隨着前魄一聲長嘆，這場對話也是正式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