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臉色蒼白,王冰這完全是因爲恐懼所導致的。
剛纔審判長的那番話,像是萬年寒冰將王冰瞬間打入冰窖中,讓王冰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一點點的蠶食,一點點的折磨,讓王冰陷入無盡的恐慌中。
朱小東絕對不能夠安然的走出法庭!
他必須要死!
王冰已經瘋狂了。
像是一頭髮瘋的野狗,“既然是法制社會,就必須要嚴格執行法律!你身爲堂堂的審判長,怎麼可以在莊嚴地法庭上提出這麼荒唐的說法!”
一聲聲的呵斥,讓許永臉色難看。
站在審判長的位置上,用審判長專有的表情盯着王冰。
但是,許永沒有說任何的話,因爲這就是現在判官們所面臨的最大難題。
法與情!
許永已經接到了省委書/記的命令。
“既然是法制社會,那我們就應該公正、公開、公明!我提議,將這次的庭審轉移到外面去進行。讓更多的人蔘與進來,聽聽外面那些市民的說法。”
吳飛衝着審判長說道。
在吳飛說出這話之後,朱小東看到王冰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兩下。
臉上瞬間失去所有的血色。
看着王冰的神情,朱小東嘴角上掛着冷笑。
對着王冰冷笑道:“就怕你不敢吧?”
一句冰冷的話,卻像是柄尖刀,快速的突破所有的防線,插在王冰的胸口上。
王冰:“笑話,這裡是法治之地,外面那些暴民隨時都會做出危險的事情出來,怎麼可以由着你胡來!”
吳飛冷哼一聲,“也對,某些人啊就是怕出了這道大門以後,會讓外面的那些暴民給瞬間用唾沫淹死。”
隨後話鋒一轉,“法官大人,我想知道國家制定法律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這種問題,別人會笑,但是許永卻一臉嚴肅,“當然是治理國家,穩定社會,保百姓平安。”
吳飛:“既然您知道制定法律的用途,那現在的事情不就開朗多了,朱小東將孫澤斌留在身邊,就是爲了百姓平安考慮,難道這也有錯嗎?”
“還有,孫澤斌雖然犯過錯,但是在情理上,他做的是否錯了?”
簡單、明確的話,就像是醫生手中的手術刀,直逼患病處。
已經經歷過無數次庭審的許永,此時有些語塞。
不是因爲不能反駁,而是因爲‘讀書’。
書中法律記載,與情理無關。
平日的庭審,完全是按照書中記載去執行。
這便是讀死書的結果。
“今天這次開庭,就是爲了討論‘法’與‘情’,你不用着急。”
半天之後,許永只能憋出這麼一句。
而就在許永將這話說完之後,一直沒有發言的錢明通從場下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錢明通被捕後,因爲他往日裡清廉,爲人剛正,那些污衊潑髒水的事情很快便調查清楚,第二天便被放了出來。
但是,錢明通來到了法庭上。
隨着這位清水市市長站起來,場中所有人的目光便在瞬間投在力量這個中年人的身上。
衆人知道,眼前這中年人雖然不會藐視法律,但也不會完全遵守法律,因爲他心思活絡,懂得運轉。
而在王冰那邊,則是臉色發紫。
原本想要趁機對錢明通出手,但是結果,錢明通不但沒有落馬,而且還更加的受人擁戴,這是王冰沒有想到的結果。
此時,恨得牙癢癢。
同時便聽到錢明通開口道:
“法不容情,但民心所向!”
“法律,是用來治理國家的,它只是一個工具,一種衡量的目標與手段!但,法律並不是治理國家的最大武器,而是人!法律是由人制定出來的,人是有情感的,如果用冰冷的‘武器’去治理國家,這完全是違背了當初制定法律的初衷。”
“一個國家是否安定,是有可以長盛不衰,完全是取決於民心!”
“在朱小東這件事情上,他的初衷是爲了維護一方安定,所以纔將孫澤斌等人留在身邊,這難道有錯?”
錢明通每說出一句,王冰的臉上便發生一次劇烈的變化。
嚴華神色恐慌,不等錢明通繼續往下說,便急聲喝止道:“你這純屬是在爲朱小東狡辯……”
錢明通不遠處的嚴華出聲,冷笑一聲,回頭看去。
不等對方說完,便罵道:“艹!你給老子閉嘴!你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了,還想在這裡反咬朱小東一口!”
“你在雙規期間,強行脫離監視地,還有,你假借尋找朱小東之名帶人打砸雪煌大酒店,這完全就是黑社會行爲!”
“現在老子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先蹦躂出來了!”
一句句精準、犀利的話,像是一顆顆子彈,射在嚴華的身上。
雖然已經做足了充分的準備,但是那些準備是在監獄裡,嚴華根本沒有料想到,在朱小東的審判之日竟然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看着栽倒在椅子上面色慘白的嚴華,衆人心中欣慰,萬分解氣。
許永衝着錢明通繼續說道:“往下說。”
錢明通:“說完了。”
許永:“……”
錢明通:“當今是法治社會,提倡民主、公平、公正、公明,在朱小東這件事情上,已經不能夠再跟往日那些簡單的案情相比,必須要聽聽廣大人民羣衆的意見纔可以。”
“我過來並不是要爲朱小東開脫罪名,但是你也得酌情處理,根據實際去斷案,不能夠因爲原有的法律而決斷,要知道,法律是有人制定的。”
在錢明通說完這話之後,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鼓掌聲。
“沒有想到你爸竟然這麼牛啊,平日裡看他挺遜的……”
“呸!我爸那叫脾氣好,要是真遇到事情了,他完全嚇死人,誰也不敢招惹他!”
就在此時,錢明通從書包中掏出一張紙,“這是一封有三萬兩千人簽字的聯名上書,力求朱小東從輕處罰。”
王冰、王善和看着已經遞到審判長手中的那封‘聯名上書’,整個人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
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的表情,神色中充滿灰色,一種已經觸摸到死亡的表情。
“輸了……徹底的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