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在剛開始就像是蜉蝣,感覺整個人都漂浮在夢境裡,周圍全是水,耳邊還隱約還能聽到風的聲音,似乎還能清晰地聆聽到自己的心跳。少女有種錯覺,一時難以分辨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眼前很快浮現出一片碧綠的草地,而鏡頭拉近一看,只見一個身着白色上衣和長褲的男生站在遠處。
“那個,你是?”少女下意識地開口喊了他一句。
但那人似乎是沒有聽見的樣子,向前邁出了腳步。
“可以等等我嗎?”少女腳下的步伐開始了跑動,她想要追上那個身影,確認他到底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境裡。
周圍的綠草因爲吹拂的風微微擺動着,在快要追上那人的時候,很快就陷入了黑暗當中,少女被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來。而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只見眼前出現一個細小的白點,隨着不知道的鈴聲,白點被逐漸放大,眼前浮現出一片模糊。
電車的鈴聲響起,名井南這才緩緩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夢中的那片草地消失了,她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嗯,你醒了,小南。”耳邊傳來一道溫柔的說話聲,聽上去很是熟悉。
“嗯,不好意思。”名井南輕揉着有些酸脹的眼睛,眼角不知何時沾染上了晶瑩的淚珠。
“這個,給你。”一隻拿着手帕的手伸到少女面前。
“嗯,謝謝你,聖祐歐巴。”她響起了那人的名字,也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兵庫,已經到了首爾,而此刻正置身於狹小的電車廂中。
名井南擡起白皙的手,剛要伸去拿手帕的時候,整個人也突然清醒,自己不知何時依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對不起,聖祐歐巴!”少女挺直了身子。“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金聖祐微笑着搖了搖頭,說了句“沒事。”,隨後微一擡手,指着她充血紅腫的眼睛。
“把眼淚擦一擦吧。”
“哦,好的。”名井南接過他手中的手帕,輕輕將眼角的淚珠擦去。
他輕輕捏揉着剛纔少女靠過的肩膀,待痠痛緩解後,又輕聲詢問道少女:“不就是做了個夢嗎,爲什麼這麼傷心?”
“我自己也不明白呢。”少女愁眉苦臉地搖着頭,將手帕還到他手中,同時道了句“感謝”。
“不明白嗎。”金聖祐略微拉了下吉他包的肩帶,擡起頭呼出了一口氣。“哦,對了。”金聖祐突然意識到什麼,就像是變魔術般從上衣外側的口袋中掏出一罐果汁,遞到她面前。
“這是?”
“突然就感覺到口渴,所以我纔在樓梯口的販賣機買的,要喝嗎?”
剛纔等車的時候,金聖祐說自己要去一下廁所,便吩咐少女呆在原地,不要亂走。就是在那段時間中嗎?少女輕輕眨了眨眼睛,隨後緩緩擡起手,接過他手中的果汁,又說了句“謝謝”。
“現在可以跟我講講了嗎?”金聖祐從另一個口袋裡拿出罐裝咖啡,打開拉環啜吸了一口。“你都夢到了些什麼?”
“聖祐歐巴願意聽嗎?”名井南模仿着他打開了拉環,掌心緊緊地貼靠着瓶罐,輕輕搓揉着。
金聖祐沒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電車正好從隧道中駛出,不知何時,西邊不遠處的天空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紅暈。大樓的影子投入車廂裡,就如同放映機般在兩人身上一閃而過。
“草地和身穿白色服裝的人嗎?”金聖祐側歪着頭仔細思索,“是年紀多大的人啊?”
“我不知道。”少女一臉想不起來的表情,她的手輕輕捶着右側的腦袋。“不過從身影來看,應該跟聖祐歐巴你年紀差不多大。”
“不會是你的哥哥吧?”金聖祐差不多已經明白了,“第一次來到異國他鄉,總會這樣的,我想習慣的話。”
“絕對不是。”少女擡起頭望向他,話說的很輕,但卻掩蓋不住當中的堅定。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少女便緩緩垂下了腦袋,“對不起,聖祐歐巴。”
“沒事。”金聖祐搖了搖頭,仰起頭舉着瓶罐仰頭,喝着當中的咖啡。又繼續問道:“你怎麼知道就不是你哥哥呢,明明就只看到了背影。”
“就因爲是背影,我才第一排除了我哥哥。”名井南解釋道,“他是橄欖球選手,身材要魁梧許多。”
“欸,橄欖球選手啊。”金聖祐瞪着雙眼,驚訝地連連點頭。“那他肯定鍛鍊過力量吧,畢竟要隨時保護自己的妹妹。”
“不怕你笑話,聖祐歐巴。”少女嘴角便向上揚起,她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我的哥哥除了力氣外,其他什麼都不擅長。脾氣也不像聖祐歐巴溫和又有耐心。”她轉過頭,緩緩看向他,金聖祐下意識地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
“不過話說回來,有個哥哥也是件好事呢。有煩惱的時候,他肯定是最好的聽衆,也會爲你打抱不平。”金聖祐說到這兒,低下了頭,目光也暗淡了不少。
“聖祐歐巴,你也有哥哥嗎?”
“曾經有過,現在。”他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嘴角緩緩鬆弛,當中夾雜着幾分無奈。
“爲什麼叫曾經有過啊?”名井南不解地歪着頭,難不成!她很快便理解了他話語中的含義。她震驚地瞪大雙眼,接下來的語氣顫抖了起來。“聖祐歐巴,你的哥哥。”
“他已經去世了,”金聖祐嘴裡嘟噥着,如同在低聲的沉吟般。“都是過去的事了,已經過去了很久……”
“聖祐歐巴……”
“算了,也就別搞得這麼嚴肅。”金聖祐驟然擡起頭,臉上恢復了可能並非他本意的笑容,少女她全都瞭解,她擡起手,開始小口抿着罐中的果汁。
“今天是你第一次參加舞蹈的練習,跟大家相處的還習慣嗎,小南?”今天練習的時候,面對如此快的練習節奏和陌生的人,少女顯然還不怎麼能適應,金聖祐好幾次都注意到她獨自一個人站在角落,目光緊盯着跟她一樣來自於RB的親故。她當時心裡是這樣的感受呢?羨慕呢,還是孤單?這些都只是金聖祐個人的猜測。
“老實說。”名井南放下手中的罐子,那雙明眸輕輕眨動着,接着表情如同思索無果後的懊惱。“我真的好羨慕MoMo和Sana,她們很容易就能跟其他人打成了一片。”
原來是這樣啊!金聖祐點點頭,第一次離開故鄉,身邊一時間被許多不熟悉的人圍繞,少女還有一點認生。
“聽娜璉說,最早她們兩個來的時候跟你差不多,好像比你還嚴重呢。”
“欸,不會吧?”名井南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可Sana明明看上去很活潑啊。”
“可能是因爲,她們對自身也做了點改變。很快就融入了這個團體。”
“這樣啊……”
“所以,小南。你也試着改變一下吧?”金聖祐說道,雙手在她面前比劃着,少女緊盯着他手中的咖啡罐,真擔心裡面的咖啡隨時會不小心潑出。
“嘗試主動跟別人打交道,相信人家肯定會明白你的好意,願意和你交朋友的。”
名井南歪着頭略微思索了一番,臉上終於泛起了淺笑。“好啊,明天就聽聖祐歐巴說的,去主動跟人交談。”
“先別急。”金聖祐微微擺着手,在這之前先把你的南朝鮮語練精通點吧。”
“啊,差點忘了這個。”少女說着,鼻頭間多了幾道小小的細紋,“就聽聖祐歐巴,我一定會好好練習南朝鮮語的。”
“嗯,就這樣吧。”金聖祐抿嘴笑着點了點頭,電車這時候似乎也快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