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玲冷笑一聲,站起身子,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狠狠地將宋葉秋的頭踩在腳下,說:“因爲沒必要,留你一條狗命,顯得我們仁慈。”
宋葉秋的臉被蔣玲的腳踩得扭曲變形,他艱難地喘着粗氣,眼神中滿是憤懣。
蔣玲又使勁地在宋葉秋的頭上碾了碾,然後朗聲道:“月兒,拍好了麼?好,那咱們撤了!你要是不想讓這段視頻流傳於黑道的話,就得自己掂量掂量該怎麼辦。”
說罷,她便不緊不慢地轉身離開了,宋葉秋望着蔣玲纖柔的背影,發自內心地吼道:“惡毒的女人!”
離開會所後,蔣玲驅車往回趕,剛開了一會兒,就看到車鏡里人影一閃,然後柳月就穩穩地坐在了車後座上。
“柳月,幹得漂亮啊!尤其是提前在那些站崗的墨鏡男身上安裝定時設備,造成我落單的假象,簡直絕了。”蔣玲頭也不回地說。
柳月淡淡地笑了笑,說:“過獎了,你走馬觀花般地過去,然後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卻能看清一切動作,該佩服的是我。”
蔣玲嘴角一笑,說:“可笑他們本來佔絕對優勢,可是卻生生地被嚇輸了。”
柳月輕嘆一聲,說:“是啊,要是都能像他們這樣,霍瘋子就不會受傷了。”
蔣玲秀眉微顫,說:“霍瘋子受傷了?妹的,看來何無爲這傢伙又沒跟我說實話,他說那邊一切順利的!”
柳月笑了笑,說:“那是我多嘴了。”
“別呀!好月兒,你快跟我說說那邊怎麼樣了!你這樣我更不放心!”蔣玲急切地說。
柳月想了想,說:“罷了,何無爲那傢伙也是太寵你,你作爲這邊實際的行動總指揮,理應知道事情的進展。”於是,柳月就把上海那邊醫院裡的事情跟蔣玲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蔣玲聽得心驚肉跳,說:“這簡直是恐怖片裡的情節啊!他們究竟是什麼來頭?”
柳月微微搖了搖頭,說:“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從醫院出來後當天晚上,我就被你老公打發走了,他自己正在那邊查這件事。”
蔣玲秀眉微揚,說:“唉,誰知道他在那裡又要對付什麼棘手的人,估計到案子破了才肯告訴我。”
柳月嘴角一笑,意味深長地說:“我想何無爲那傢伙對於你和宋葉秋的鏖戰也是知之甚少吧。”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何無爲打發走了柳月之後,坐在手術室門前的長凳上,陷入了深思。
這家反人類的醫院到底是爲誰服務的?難道它是恐怖地圖背後陰謀的一部分?可是這家醫院的武裝怎麼看起來有點像正規軍?那個陰謀能駕馭這麼一個強大的力量麼?這家醫院的保護傘是誰?他們的武器從哪裡運來?
這一切,都還是未解之謎。
太累了,何無爲感覺到空前的身心俱疲,他輕輕閉上眼睛,倚在潔白的牆壁上,進入了一種半睡不睡的放鬆狀態。
他第一次覺得一家不殺人的醫院是多麼的可愛,就連消毒水的氣味都那麼親切。
過了兩個小時,小丁匆匆趕過來,說:“老大……呃,不,董事長,都辦妥當了。”
何無爲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說:“好,辛苦你了。”
小丁撓了撓頭,坐到何無爲身旁,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這次都是因爲我的疏忽和輕敵……”
何無爲微微擺了擺手,說:“罷了,回頭扣你點工資就是了。其實也不能全怪你,誰能想到這家醫院是這樣的情況呢?”
小丁一陣後怕,說:“對啊,真是太瘮人了,我這輩子都不去醫院看病了!”
何無爲笑了笑,說:“估計我也會很長時間不敢去醫院看病。”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覺天就矇矇亮了,兩個手術室終於先後傳來好消息,霍飲瀚和柳月的師父好歹算是沒事了。何無爲長鬆了一口氣,吩咐了一下,便回到酒店大睡一覺,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何無爲簡單吃了點飯後,便立刻詢問相關消息,反饋結果卻令他皺起了眉頭。
對這家醫院的偵查遠不是地方警局能夠承擔得了的,高級部門已經全面介入,可即使如此,仍然沒有查出什麼關鍵線索。
根據反饋,這家醫院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爲了一種無形索命的手段,由於許多高官富賈都在這裡就醫,因此這家醫院無疑也就成爲了權謀鬥爭的殺人利器。有關部門順藤摸瓜,扳倒了一大批權貴,許多陳年冤案也都得以洗雪。
何無爲深吸了一口氣,心道:對啊,越是能救人的地方,就越是方便殺人。
可除此之外,便再無什麼發現了。從院長到護士,要麼就是不知情,要麼就是自殺了,要麼就是打死不說,審訊了半天,有時連違規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是卻沒有絲毫收穫,對他們社會關係的調查也是徒勞無功。
醫院的樓下埋着一個金庫,應該就是他們從事犯罪活動的資金。有關賬戶的調查沒有什麼突破性進展,可以基本判斷,自這個金庫建成後,這家醫院便成爲了一個獨立演化的系統。
這家醫院是十年前由幾家小醫院合併而成的,後來,現有的醫生、護士逐漸取代過去的成員,直到五年前,這家醫院徹底完成了人事清洗,金庫也就在那一年悄悄建成。
自此之後,醫院便再也沒進出口什麼違禁物品,一切犯罪活動都在內部秘密進行,並通過對外醫療活動囚禁一些流浪漢或者孤兒作爲實驗品。它儼然就是一個披着醫院外衣的獨立王國,你可以查出它的一切,卻唯獨查不到它的建立者。
何無爲捋着下巴,大腦飛速運轉,心道:好狡猾的計謀,這就相當於在我國的經濟命脈上放一顆定時**,**被放置後,便與放置者失去聯繫。如果炸了就達到了幕後黑手的目的,而如果被發現了,也找不到是誰放的。陰險,實在是陰險!
想到這裡,何無爲長嘆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查閱着篇幅宏偉卻沒有任何有用線索的資料,自言自語地說:“難道就真的找不到這家醫院與幕後黑手之間的聯繫麼?”
不可能,絕不可能。
何無爲不信這個邪,天下沒有不露破綻的陰謀,就算是有這樣的陰謀,也沒有能夠不露破綻的使用者。
是人,都會有缺點的。那麼,這個院長的缺點是什麼呢?
這家醫院很顯然不是出自國人之手,至少大部分不是。醫院裡面從設備到武器,都是進口洋貨,所以,這個陰謀一定是出自國外的政商勢力。
既然是出自國外,那麼很有可能就是針對上海,這個長江與海岸線交匯的地方,一旦這裡出了問題,整個東部的經濟版圖都得顫抖。
那麼很明顯,這家醫院一定不是盈利性的,但是它卻參與了許多盈利的活動,比如通過殺害病人來賺取暴利。
所以說,這個院長很貪財,貪財就是他的缺點!
那麼挾持柳月的師父是他個人的貪財之舉,還是幕後黑手的授意呢?這到底是兩個陰謀偶然的交易,還是根本就是一夥人所爲?
何無爲搓捏着手指,在房間內來回踱步,這個問題他一時想不明白,但是如果按照已有的線索的話,恐怖地圖的幕後黑手善於假手於人,又格外謹慎,是一夥人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但若說只是偶然的交易,又不太可能,這兩個如此嚴密的陰謀,不會被人輕易知曉,若真是互相知曉了,那麼保持和平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微妙,一定是非常微妙的關係。
看來通過這家醫院直接參透地圖背後的秘密是不太可能了,那麼暫時就只能先沿着這條單線往上推。院長很貪財,他就一定不會安安穩穩地做事,他一定會再三索要錢財。
而背後的國際勢力爲了顧全他們的陰謀,多半會同意他的請求。也就是說,幕後黑手一定會不定期地給醫院資金。
可是所有相關賬戶都沒有進賬,就可以假設資金不是以貨幣的形式轉移,那麼……莫非是黃金?
對,多半是黃金,醫院裡除了黃金,沒有發現其他可以代替貨幣的物品。
可是金子是如何運進去的呢?根據多方面調查,沒有發現黃金運入的跡象,海關沒有相關記錄,走私市場上的內線也沒有得到相關消息,醫院周邊的監控錄像沒有拍到任何可疑人員或者車輛,走訪調查也毫無結果。而且在審訊中,似乎除了幾個高管以外,其餘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有金庫存在。
難道黃金是飛進去的?可就算是飛進去也會留個影啊!不會像現在這樣,根本是無處可查。
何無爲無奈地坐下,手指掐着額頭,腳底不停地摩擦着地面。
要是玲兒在就好了,這種技巧性的推理是她的強項,再加上她精通微表情學,審訊犯人也會很有幫助。
何無爲嘆了口氣,罵了一聲,心道:真是倒黴,攤上一個案子還不夠,又牽扯進另一個超級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