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下子全愣住了,腦子瞬時一片空白,呆呆地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折騰了許久,就是換來一具新的屍體麼?
何無爲沮喪地看着周圍,忽然心中一動,喃喃道:“這裡……這裡不是尼山附近麼?”
“尼山?就是傳說中孔子出生的夫子洞所在地?”呂正風疑道。
蔣玲沉吟道:“尼山夫子洞,著名旅遊區,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們算計好的?”
“算計好的……”忽然,何無爲意識到了什麼,一股寒意陡然而生,叫道:“不好,我們中計了!”
說罷,何無爲立馬回身飛奔,蔣玲隨即也明白了過來,罵了一聲便緊跟上去,呂正風不明情況,只好緊隨二人一起狂奔。
不一會兒,三人就衝出了密林,定睛一看,頓時嚇得面色煞白,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只感覺一股寒意竄到後脊樑上。原來,在他們剛纔來時踏過的草叢中,竟然擺放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人頭上濺滿了血跡,草叢裡滿是血污,那人頭髮有些花白,鬍鬚鬢角都修剪得很精緻,嘴張得大大的,兩隻眼睛瞪得滾圓,眼神中似乎充滿了驚訝與不甘。
“常濟世!這不是常濟世麼!”呂正風驚道。
“沒錯。”何無爲緩緩地說,“看來他突然衝入密林是因爲看見了同夥兒,卻不料同夥竟把他殺了拖走,還找了另一個人假裝他跳崖。兇手處理完屍體後,再把人頭擺在這裡示威炫耀。”
蔣玲恨恨地說:“殺人滅口,引起恐慌,拖延時間,銷燬證據,這計謀實在是陰險,手段真是太狠了!”
呂正風急道:“那我們要不要追那個兇手?”
何無爲擺了擺手,長嘆了一口氣,說:“不必了,這一陣我們已經輸了。”
呂正風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四下觀察起來,在距離人頭不遠處,他發現了一具無頭男屍,也是血淋淋的,應該是常濟世的屍身。他連忙上下搜索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這時,東方漸白,灰濛濛的雲彩隱約透出幾分赤紅,黑夜馬上就要結束了。蔣玲呆呆地望着天空,喃喃道:“看來這個常濟世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大魚,不過是大點的蝦米而已。曲阜的夜晚終於要結束了,可是我們的曙光,什麼時候才能來到呢?”
何無爲輕輕地摟住蔣玲的肩膀,讓她把頭靠在自己身上,緩緩地說:“會的,一定會的。”
三人既憤恨又沮喪地回到了埋伏地,顧念恆等人看見他們來了,立馬迎了上去。陸倩之前擔心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現在長鬆了一口氣,看三人臉色不好,便安慰道:“都回來了就好,有命在比什麼都強!”
何無爲沮喪地說:“想我縱橫江湖這麼多年,卻沒想到在這座小山頭上栽了大跟頭。”
陸倩嘆道:“說來慚愧,我們這邊也失利了。”說着,她指了指一旁,何無爲等人這才注意到,在一旁的地面上躺着一個瘦高個,必是那位殺手無疑了。
“我們這麼多人圍着,愣是沒擋住他自殺。”霍飲瀚面帶羞愧地說,“這傢伙動作也太快了,稍有敗象就直接咬毒自盡了。”
蔣玲沒精打采地說:“我們這邊更糟糕。”然後,三人就把追捕常濟世的過程敘述了一遍,衆人都聽得心驚肉跳,憤恨不已。顧念恆一拍大腿,怒道:“這幫人行事也太狠了吧!視人命如草芥啊!”
陸倩也感嘆道:“這麼狠的手段也真是少見啊,他們一定會遭報應的。”
“對,一定會遭報應的!”鬱志剛咬着牙說,“不過常濟世也是活該,剛纔噴毒氣那招真是太陰了!若不是陸法醫給我們解毒,估計肯定得留下後遺症。”
呂正風勉強擠出笑容,說:“罷了罷了!至少這個命案好歹算是破了,大家都辛苦了,回頭一定給你們每個人都表彰或者升職。”
這時,霍飲瀚忽然心中一動,驚道:“唐老爺子……唐老爺子不會也……”他把手往脖子上一比劃。
“應該不會的。”何無爲擺手說,“若我所料不錯,唐老爺子現在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否則人頭早被掛出來了。”
顧念恆贊同地點點頭,說:“老何說的有道理啊,你也別太擔心了,唐老爺子吉人自有天相,那幫龜孫子不會得逞的。”
霍飲瀚稍稍鬆了口氣,說:“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呂警長,何先生,我知道這將是一個超級大案,你們還會有很多工作。我……我想請問你們能不能帶上我?我一定要救回唐老爺子,感化我那未婚妻,讓那些殘忍的殺手血債血償!”
蔣玲笑了一聲,說:“說不定剛纔那一出就是你那寶貝未婚妻的嫁妝呢。”
霍飲瀚怔了怔,隨即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扯着嗓子喊:“不可能!絕不可能!我雖然只和她打過幾次照面,但是我相信她絕不是這樣的人!”
蔣玲聳了聳肩,說:“呵呵,不好意思,你相信的人我還都不怎麼相信。”
霍飲瀚急得臉通紅,說:“你……你……”
“行了,行了。”呂正風不耐煩地說,“咱們趕快回去找線索吧,雖然看這架勢也找不到什麼了,不過搜查一下或許能獲得一些蛛絲馬跡。”
折騰了一晚上,何無爲和蔣玲困得不得了,回到旅店倒頭就睡了。轉眼間又到了黃昏,一陣手機鈴聲突然將他們吵醒了,何無爲罵了一句,拿起手機,一看是顧念恆來電,就接通了電話,說:“顧大警長,什麼事兒啊?”
“快,你們倆快來周冰荷的房間,十萬火急啊!”顧念恆急得聲音都變了。
何無爲被這麼一吵吵,完全醒了過來,拉起蔣玲匆匆地啓程來到周冰荷的住處,只見房間關着門,顧念恆正在門口來回徘徊。
看見兩人來了,他急忙迎上去,顫聲說:“怎麼辦?怎麼辦?周冰荷就要離開這裡了,你們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何無爲和蔣玲聽見這話,氣得都快吐血了,怒道:“你他孃的把我們吵起來就爲了這點破事兒?”
顧念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個嘛,所謂予人玫瑰,手有餘香……”
“不幫!”兩人轉身便要離開。
顧念恆連忙拉住他們,笑道:“請吃飯,送電影券,旅遊通票,行不?”
蔣玲哼了一聲,說:“這還差不多。”
何無爲幸災樂禍地說:“行吧,那就幫你,說說吧,是不是表白被拒絕了?說出來我們好開心開心。”
“可不是麼?她老說我是好人,這好說不好聽啊!現在周冰荷對我的態度真是有禮有節,就像是外交使臣似的,既不生氣,也不動情感,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顧念恆焦急無奈地說。
何無爲笑了一聲,說:“這個我還真沒辦法,玲兒生氣的時候可從不有禮有節,上來就打。”
蔣玲給了何無爲一記粉拳,哼了一聲,說:“我哪有這樣?顧大警官,你現在都不知道你哪裡做錯了麼?”
顧念恆皺着眉想了想,沒底氣地說:“難道不是因爲我沒能查清案情爲冰荷洗脫冤屈,反而誤將她拘留起來的緣故?”
蔣玲白了他一眼,說:“這麼俊俏的小子咋這麼不懂女人心呢?錯了,全錯了,根本問題不在於案情,而在於信任,你懂麼?信任,你不信任她!”
顧念恆撓了撓頭,說:“當時不也是因爲那幫賊人僞造證據,而我又沒掌握什麼靠譜的線索。”
“證據?線索?”蔣玲聽得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依靠證據和線索,信不信任又有何意義?你對心愛之人的信任難道是建立在證據和線索上的麼?”
顧念恆怔了怔,猶豫了片刻,隨即神情嚴肅地說:“對不起,我作爲警察,在公事上,只能把信任建立在證據和線索上。”
蔣玲聽罷,愣了一愣,突然覺得有點自慚形愧,又覺得實在是遺憾可惜,於是輕輕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何無爲心有感慨,說:“你這傢伙,骨頭挺正,是條漢子,但是這沒用啊!這自古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你這樣的人,未必能抱得美人歸。”
顧念恆露出沮喪的神情,說:“罷了罷了,隨她去吧!愛一個人不一定要……”
“打住!”蔣玲白了他一眼,說:“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你現在只有最後一招了。”
顧念恆喜道:“什麼招數?”
蔣玲笑了一聲,說:“放下面子,死纏爛打,陰魂不散,至死不休,同時連哄帶騙,充分學習利用你見過的案情中那些罪犯的勾引哄騙技巧。”
顧念恆一怔,說:“額……好吧,我試試。”
何無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態度也別太卑微,你也算是前途無量的精英,長得也帥氣,自信點!”
蔣玲輕嘆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周冰荷折騰了這麼多年,居然還能遇到這樣的情種,也真是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