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夕陽已漸漸落下地平,天空逐漸暗了下來,屋內也越發的昏暗,雖然有一盞頂燈亮着,但是依舊感覺模模糊糊的。
一直不發話的何無爲笑了笑,說:“玲兒,你這樣說話也太過分了。”
羅星面色稍緩,心裡也知道此時這兩位神探可是惹不起的,連忙借坡下驢,笑道:“沒事沒事,反正大家都是好朋友,隨便說說沒什麼的!”
何無爲卻似沒聽見一般,不緊不慢地繼續說:“玲兒,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注意用詞。臨終關懷的時候怎麼能說臨終關懷這種詞呢?”
蔣玲笑着瞥了何無爲一眼,說:“好好好,不說還不行麼?”
羅星一臉黑線地看着兩人自顧自地聊着對自己臨終關懷的用詞問題,心中再也按捺不住,冷冷地說:“二位今日前來,莫非就是羞辱我的麼?”
蔣玲哈哈一笑,說:“古代那個什麼子曾經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看對羅星先生也不太適用啊!”
何無爲皺着眉擺了擺手,說:“怎麼才說過又犯了**病了?人家是犯了死罪不假,但是也不能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啊!現在他命財兩空,家破人亡,你說你怎麼好意思……”
“打住!”羅星拍案而起,滿臉怒氣,說:“你們給我出去!出去!我沒有殺人,我說過我沒有殺人!”
夕陽已經完全到了另一個半球,整個曲阜都籠罩在晨昏蒙影中,屋內愈發的昏暗,一陣涼風襲來,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蔣玲冷笑一聲,說:“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殺沒殺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本來也是本分的生意人,招誰惹誰了,偏偏被搞來破案。現在一天之內冒出倆人頭,居民恐慌,遊客離境,我們壓力很大的好吧。這樣,只要你能乖乖地抗下這罪名,我們會設法免去你的死罪。”
何無爲悠閒地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打量着羅星,似乎正在審視一塊到了嘴邊的肥肉,他微微一笑,說:“玲兒這話,話糙理不糙,我想你這麼聰明,一定會想明白的。至於認罪書什麼的,我們都已經帶來了,絕對是一條龍服務,包你滿意。”
羅星簡直怒不可遏,拳頭緊握,青筋暴起,強忍着怒氣冷冷地說:“我羅家雖然不敢自稱什麼名門貴族,但是這點事兒還是擺得平的,我羅家的人絕不會允許別人隨便栽贓!”
此言一出,蔣玲忽然捂着小腹大笑起來,銀鈴般的笑聲清脆悅耳,不過在羅星聽來,簡直是催命的魔咒。
何無爲依舊面帶微笑,但是眼中卻射出逼人的目光,他一字字地說:“難道羅柏就不是羅家人麼?”
此言一出,羅星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立刻反應了過來,整個人就如同墜入冰窟一般,他身體微微顫抖,面色煞白,趕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想:難道……難道他們知道了?
蔣玲哼了一聲,說:“怎麼?還心存僥倖呢?”
羅星深吸了一口氣,強穩住情緒,說:“兩位神探,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何無爲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哪怕是一個假的口供,早晚也報應到自己身上。就算你羅家勢力再大,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怕你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算你能把自己擇出來,你在羅氏集團的地位也……”
“打住!別說了,別說了!”羅星的臉色越來越差,被何無爲的目光逼得幾乎窒息,終於按捺不住,顫聲道:“我承認……我承認我做了假的口供,但是……但是我真的沒有殺害我的哥哥和弟弟!我……我都配合你們,一定幫你們抓住真兇,求你們別指控我!”
蔣玲冷冷一笑,按動開關,屋子的幾個頂燈都亮了起來,霎時間屋內亮如白晝,窗外變成了一片漆黑,羅星滿臉心虛,無所遁形,不知所措地坐在沙發上。
蔣玲看着羅星這麼快就露出馬腳,心中暗笑:這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就是不頂事,稍微一嚇就全完蛋了,這倒省去我們諸多麻煩。
何無爲輕輕地抿了一口茶,說:“這樣很好,其實如果你真能幫我們抓住真兇,誰願意幹誣告這種事情呢?現在你先把你犯的事兒好好交代一下吧。”
羅星連忙點頭道:“好好好!原來你們早就明白了一切,可笑我還虛張聲勢。沒錯,昨天晚上案發前我一直和羅柏在一起,他確實有不在場的證據,他不是殺死我大哥的兇手,我……我撒謊了。但是我想你們心裡也明白,我不是兇手,現在主動權都在你們,說吧,你們想要什麼?我都說。”
何無爲微微一笑,說:“好,這樣纔對。你是這個案子的直接相關者,按照顧念恆他們的說法,要麼你就是兇手,要麼就是下一個被殺的人。所以,我想要你自己說說這個案子,我們想聽聽你個人的想法。”
羅星聽得心驚肉跳,這是兇手也得死,不是兇手還得死,這還讓不讓人活了?於是他連忙說:“沒問題!其實我一直覺得,這些案子多半跟我大哥有關,而且,未必是我們羅氏集團內部的糾紛。”
蔣玲微微一眯眼睛,問:“爲什麼這麼說?”
羅星喝了口茶,說:“昨天我們一起出去,其實興致是很好的,我們都是富二代,對我們來說天大的事兒也有爹頂着,沒什麼比玩兒得盡興更重要。可是我哥的中途離開卻讓人感覺很不自然,我也說不出來是怎麼個不自然法,總之自從他來到曲阜就變得心事重重的。”
蔣玲笑着點點頭,說:“很有意思,再接再厲。”
羅星苦笑一聲,說:“蔣女士,這個……這個不是努力就能解決的問題。其實,我也是真覺得蹊蹺,這幕後黑手就好像要把我們羅家滅門似的。我比你們還期望能找出這挨千刀的真兇,不然以後我是一天安生日子也沒法過了。雖然我知道二位不缺錢也不缺權,但是我一定會盡力重謝的。”
蔣玲聽罷白了他一眼,心道:誰稀罕!
何無爲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忽的心中一動,問:“能不能說說你嫂子這個人?”
“可以的,可以的。”羅星連忙說,“我嫂子周冰荷這個人嘛,原本是個交際花,善於結交富豪權貴。後來我哥哥迷上了她,花了數百萬做彩禮把她娶回家。”
蔣玲聽罷吐了吐舌頭,輕輕推了何無爲一下,說:“看見了吧,當初咱們結婚你纔給了多少彩禮?”
何無爲笑了笑,剛想開口反擊,羅星卻突然賠着笑說:“蔣女士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像何先生這樣有錢有權又不花心的男人實在是世間難有啊!而且蔣女士您別看我嫂子彩禮拿得多,可是也就如此了,回到家裡也就是個花瓶而已,你可是掌權的大人物,我嫂子螢火之光怎能與你……”
“停停停!”蔣玲無奈地說,“你還是繼續說你嫂子吧,可別誇了,我這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何無爲也對這個拍馬屁的功力哭笑不得,說:“對啊,你還是快說周冰荷吧,把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訴我們。”
羅星忙說道:“好好好!其實你們這麼一問,還真有一個疑點。最近我哥似乎和嫂子有什麼說不清的矛盾,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但是暗地裡我哥卻經常跟我偷偷地說嫂子的壞話。其實我覺得嫂子的爲人還是不錯的,不過你們讓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嘛,這個信息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作用。”
何無爲怔了怔,說:“壞話?比如說什麼壞話?”
“就比如說……”忽然,羅星心裡一動,面色頓時煞白,顫聲說:“大哥曾說過,周冰荷蛇蠍心腸,野心勃勃,早晚會殺人的!”
何無爲和蔣玲聽罷都愣了一下,蔣玲轉了轉眼睛,喃喃道:“越來越有意思了。”
何無爲若有所思地捋着下巴,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擡起頭來微微一笑,說:“很感謝你的配合,有什麼事我們還會來問你的。”
羅星忙說道:“沒事沒事!如今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們了,還望二位千萬保我周全啊!”
蔣玲不耐煩地點點頭,說:“放心就是了,不會讓你死的。”
跟羅星告辭之後,兩人離開羅星的房間,來到賓館走廊,一邊想着事兒一邊向周冰荷的房間走去。
兩人正走着,忽然注意到有一個人在周冰荷的門前久久徘徊,似乎正在猶豫着做什麼事情。兩人連忙快步上前,定睛一看,不是別人,竟然是顧念恆。
兩人都有幾分吃驚,不知道顧念恆在這黃昏時分在一個美女的房門前做什麼,何無爲雖說神機妙算,但到底是男人,很多時候反應不過來,而蔣玲冰雪聰明,再加上女子天然的細膩情感,轉念一想便知道其中道理了。
看來這個小警長是看上這位大美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