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受困
循着安慶恩的蹤跡,司馬健與女媧已經走遍了許多地方。自從女媧夜觀天象,知道刑天再現與安慶恩有着密切的聯繫時,兩人就一直開始留意這個狡猾的人了。
在一個村落旁,他們停了下來,就連擅長追蹤之術的女媧,也都一時找不出安慶恩的去向了。
司馬健來到河邊打水時,發現了兩個人,躺在河灘上的兩人,那兩人衣衫已經溼透,頭髮凌亂地蓋在臉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司馬健發現他們都有呼吸,於是便將他們都救起,然後將女媧叫了過來。
原來救上來的這兩人竟是行刺肅宗的其中兩人,司馬健認得,這一個是歐陽文瀚另一個是長孫玉兒!
他們還是決定將這兩人救起,以便從他們口中知道安慶恩的消息。
“這是哪?是你救了我?”長孫玉兒醒來,看到坐在旁邊品茶的司馬健便立即問道。
“這是村裡唯一的一間客棧,很安全。”司馬健點頭說道,他知道他們的身份,立場都不同,但面對他面對的畢竟是一個女人,所以他說話的語氣很溫柔,很平和。
“他呢?他怎麼樣了?”長孫玉兒口中的他當然指的是歐陽文瀚了。
“他就在你左邊的這小房間裡,沒什麼大礙了,你可以去看看,對了,他那柄巨劍我也幫他從河邊扛了回來,也在那房間裡,挺沉的。”司馬健說着,又將杯中茶喝盡。
長孫玉兒掀開被褥,立馬跳下牀,跑到左側的門邊,輕輕推開門,看到了還在牀上躺着的歐陽文瀚。她還聽得見,歐陽文瀚微微發出的鼾聲。
直到這時,長孫玉兒才發覺自己還沒有穿鞋,也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被換過。她的臉一下白了起來。
“你,你,你,我,我,我,衣服,你換的?”長孫玉兒眼眶裡的淚水直打轉,口中的話又說不清楚。
司馬健也很努力想聽清楚她在說什麼,於是問道:“什麼?”
她與歐陽文瀚指腹爲婚,青梅竹馬,現在雖未過門,但她已將自己當做是歐陽家的人了,如今,如今,清白已不保,她又有何臉面再面對歐陽文瀚呢?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流出,鮮血也從她緊咬着的脣邊滲出!
司馬健實在是想不通,但他立即將懷中的手絹遞出,“別哭,別哭了,否則別人以爲我欺負你了。”
聽了司馬健這話,長孫玉兒哭得更大聲了。
手絹還是在司馬健手中,她並沒有去接。
“你的衣服是我幫你換的,不用擔心。”女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長孫玉兒並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來的,究竟又來了多久,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是清白的。抽泣的聲音漸漸小了,小了,然後消失了。
“其實我很想知道你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女媧走到桌旁坐下。
無奈的神色在長孫玉兒臉上蔓延,她走到牀邊穿了鞋襪,然後也在桌旁做下,“上次刺殺肅宗,是安慶恩謀劃的,是由文瀚負責的,行刺不成,安慶恩便帶領我們逃出城,而魔影從西域帶來一種能增強功力的靈藥,服用之後功力暴增,但是會有些副作用,服用者每天午夜會五臟絞痛,如萬劍穿身,而且還要每天定時再服一種補藥才能延續生命。原本安慶恩認爲是文瀚負責的行動,這個責任就應該由他來擔,他拿文瀚的母親想威脅,要文瀚服下這種藥,然後孤身潛伏會成都再次行刺肅宗!他想要文瀚做他的傀儡!他的殺人兵器!我從沒有想過,他對自己人,也下得了手!”
司馬健一臉驚訝,而女媧面色平靜。
“事情恐怕還有下文吧?”女媧說着,也給長孫玉兒倒了杯茶。
“沒想到他們真的把我母親帶來,逼我喝下那藥。”渾厚的聲音從另一個房間裡傳出,原來歐陽文瀚已經醒了,而且走到了這桌邊。
他看了長孫玉兒一眼,又繼續說道:“被安慶恩囚禁的母親偷聽到了這事後就搶先將那毒藥全部喝掉了!她不敢將那毒藥毀掉,她害怕動怒的安慶恩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所以就選擇了自己做他的傀儡!”
歐陽文瀚說着,淚已經流下!
司馬健死也不信,這個鋼鐵一般的男人居然也會流淚!
“我急了,便逼着安慶恩要那補藥的配方,也許是他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兵器’不會再聽從他的指揮,他竟不願將補藥交出!於是我們大打出手!但是我們還是不敵他、魔影與伊子琦的聯手,好在母親的幫助下我們逃了出來,但,但母親還在他們手裡!”說到這裡,歐陽文瀚已是淚痕滿面,他手臂上青筋爆出,肩上的傷口又開裂了,開始不斷的滲血。
世間又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司馬健將手中的手絹遞給歐陽文瀚,然後在他的手背拍拍。男人之間安慰的方式就是那麼簡單,不需要太多的言語。
而歐陽文瀚,卻哭出了聲音,像個孩子一樣,不顧面子的在衆人面前哭了起來,他的確需要宣泄,那種宣泄至少比憋在心裡讓人好受得多。
司馬健與女媧離開,留給他們兩個一些空間,他們也不急着去追問安慶恩的行蹤!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談論太多別的話題。
經過幾天的精心調養,歐陽文瀚與長孫玉兒的傷都好了許多。女媧竟說動了他們一起對付安慶恩,不過條件是幫歐陽文瀚救出他母親,而且清除他母親體內那折磨人的毒藥。
女媧當然答應了,而且答應得很爽快。多一個人和她站在同一戰線總是好的,更何況這個人是巨靈神的轉世呢?
陰天,壓抑的陰天,雲層低低地似乎想親吻着大地。
在這幾個連續的陰天裡,女媧等人一直不停地尋找着安慶恩的蹤跡!
“這兒都沒見一條人影,我看他們定是去了別處,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找找,何必只在這些密林中尋呢?”司馬健抱怨道,對於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他早已不耐煩了。
“我記得上次聽他們說起也是這個方向的。”歐陽文瀚說道,他身後依然揹着那柄巨劍,看來他復原得很快。
“我也隱約覺得這一帶有些蹊蹺。”女媧說着向旁邊指了指。
大家順着她的手向那處看去。
鳥兒在地上亂跳,老鼠拼命地想往樹上爬,但又不停地跌落,雖然不是秋季,但樹上的綠葉竟也一片片飄落。。。。。。。
“鳥兒不是應該在天上飛的嗎?老鼠不是隻愛躲在暗處嗎?現在還沒到秋季,我的確還沒有見過有那個地方是夏季落綠葉的。”長孫玉兒說道。
的確,女媧是比他們看得都仔細,很仔細。
就在這時,天上的雲層彷彿壓得更低了,林子裡的光線又暗了許多,雖還是正午,但看起來卻已像傍晚。
大家的心都不約而同地緊了一下!
然後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鋪天蓋地地襲來!讓人不能呼吸,讓人不敢呼吸!
再然後大家便都聽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聲音,這聲音不知來自天上還是來自地底。“以多欺少的衆仙們,你們給我聽好了,我刑天如今便先去拿回我的頭顱,待我報了當年斷頭之仇,我便去還你們這些年來困住我的恩情!到時候我要誰生,誰便活,我要誰死誰便亡!你們天界,絕不會有人活着!哈哈哈。”
這時正逢天界仙陣被夏侯嘉與琪琳所亂,刑天破陣而出!
“刑天?”女媧失聲驚叫!
司馬健從沒有看到女媧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但又有誰能在這樣的壓迫感中能安然自若呢?
女媧口中的刑天難道就是遠古被皇帝斬掉腦袋的刑天嗎?司馬健心裡暗道。
女媧正想向大家說些什麼,只是突然發現不遠處的樹叢中人影閃動,大家不約而同地向那看去!
那是急速奔走的三個身影,領頭的一個身後揹着個包袱,包袱上黑氣纏繞,這人便是安慶恩!身後的便是伊子琦與魔影!
世事就是這樣,有些東西你想找時偏偏就找不到,不該找的時候,卻又偏偏地遇到了。
不及多想,歐陽文瀚已經燕子一般掠起!緊緊跟了上去!
歐陽文瀚一動,長孫玉兒也隨着一動,也追了上去!
女媧和司馬健當然不會落後,幾個跨步,已是十幾丈外!
見女媧等人攔在他們身前,安慶恩吃驚不少,但更吃驚的是,歐陽文瀚、長孫玉兒竟會與女媧等人一起。
“沒想到,你們還活着。”安慶恩笑着,他的笑容很甜,甜得讓失意的人都不忍多看兩眼。
“你還沒死,我不敢先死,我母親呢?”歐陽文瀚大吼。
“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真不知怎麼有這麼一個不孝的兒子,竟要自己的母親去替自己受苦!”安慶恩說着,慢慢向後退去,他在成都見識過女媧與司馬健的厲害,自然心有餘悸。
“你這人不單口蜜腹劍,臉皮倒也很厚,竟敢把事實顛倒來說,我倒想知道,是你臉皮厚,還是我的劍鋒利!”長孫玉兒說罷,手中劍已直刺而出!
安慶恩連退三步,他劍已在手,眼睛機靈地觀察這四周,看哪個方位更容易逃走。
聲若雷霆!歐陽文瀚巨劍直劈而下!
寒氣澎湃!司馬健劍氣成網,撲向安慶恩三人!
白光凌亂!女媧的白蛇鞭閃電一般抽了出去!
三人之中無論是哪一人,在武林之中,能相與匹敵的實爲少數,如今三人同時出手,而且用的都是些不留餘地的殺招,又有誰能在這招之下安然無事呢?
沒有人能,絕對沒有人能!
但是神能!
火星四濺!
幻靈劍,巨劍,白蛇鞭,三樣兵刃竟同時被一個身軀擋了下來!
這身軀穿着銀色的戰甲!拿着銀色的大盾,持着銀色的大斧!只是胸膛之上,沒有頭顱!但這沒有頭顱的身軀站在司馬健之前,竟還比司馬健高出許多!
“刑天!”女媧叫道,“你我同爲神裔,你爲何擋我?”
“那你我同爲神裔,你又爲何保護那皇帝的轉世?”刑天反問道。
“他是天命所歸。”女媧回。
“難道我就活該倒黴嗎?爲什麼我不是天命所歸?我就不能取代他?”這聲音又震落了許多葉子,話音沒落,刑天的大斧已經橫劈向女媧四人。
衆人急退,大斧雖劈不到,但那氣勁也將衆人震開了。
“刑天大神果然蓋世無雙!晚輩已將您的頭顱尋回,望大神記得與晚輩的約定。”安慶恩在刑天面前跪下,將那包袱舉過頭頂。
“別讓他得到那包袱,不然我們連一絲希望都沒有!”女媧說着,一鞭已經抽向安慶恩。
刑天長盾一檔,尖銳的撞擊聲響徹整個樹林。
歐陽文瀚巨劍一斬,企圖連安慶恩的手一起斬斷!
司馬健一招“冰天雪地”,那寒冷的劍氣想要將安慶恩吞噬成一座冰雕!
長孫玉兒的劍也刺出,看似柔水,卻暗藏殺機。
只見刑天大斧一掄,一掃,衆人的殺招不單被化去,而且都受了輕傷!
瞬間,僅僅是呼吸的一個瞬間!那股壓迫感有無形之中增強了不少!
衆人看去。
刀子一般的眉毛,刀子一般的鼻樑,刀子一般的眼神!刑天完完整整地站在了衆人之前!
“世間還有誰能攔我?”刑天吼着,狂風四起,飛沙走石。
“莫要忘了不只有你一個神!”女媧高喊着已經躍到半空,在淡淡的光彩中,她已化爲半人半蛇的原型,只有這樣,她才能將功力催至巔峰!
白光萬丈,白光化成萬條白蛇,向刑天撲去!
斧光耀眼,直接迎上了女媧施展的招數!
一聲巨響後,兩人都同時震開!除了他們兩人,旁人根本就沒有看出個倪端。是女媧勝了,還是刑天贏了?
只聽女媧輕聲道:“逃!”話音未落,她已領着幾人向林子深處逃去。
女媧顯然是受了內傷,恢復人形的她運起輕功來竟比先前慢了很多。司馬健看在眼裡,他在女媧手臂上一扶,拉着女媧向前跑去。
安慶恩三人兵刃在手,正欲追趕女媧等人。
“不必追了,就算你們追上也未必贏得了另外三人聯手。只可惜我真氣尚未恢復,才弄得與女媧兩敗俱傷,真沒想到,女媧竟也不可小覷啊。”刑天向身旁的三人說道。
刑天都開口了,他們又怎敢不從?於是他們都將兵刃收起,呆在原地。
也不知狂奔了多久,也不知是否在這樣的環境中狂奔會不會刮傷皮膚或者弄破衣裳,都不重要了,命,比一切都重要。
世間本就奇怪,衆所周知,沒了命,就無法享用財富,沒了命,就無法追逐理想,沒了命,就沒法追求愛情!可是偏偏就有些人爲了財富失去了生命,爲了理想拼上性命,爲了愛情失去生命。這並不矛盾,矛盾的是人的內心,人的選擇。
終於,看到了裊裊炊煙,而身後,也沒有追蹤者的動靜了。
女媧四人放緩了速度,向炊煙升起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座小城,山中密林間,竟有一座小城?
城內人來人往,秩序井然。城內的樓宇,都很嶄新,任何一間的角落,都沒有一絲蜘蛛網。
城不奇怪,可城裡的人卻很奇怪!
這城裡全是男人!
賣布匹的是男人,賣豆腐的是男人!站在桌旁替客人倒酒的也是男人!甚至在街上,在任何一間店裡,都沒有女人的影子。
全是男人,而且都是相當好看的男人!
“這個城裡的女人,難不成都被男人養在家裡?”歐陽文瀚不解地說道。
“這樣對女人來說,也許是一種福氣。”司馬健答道。
“先找個地方坐下,替女媧看看傷勢吧。”長孫玉兒說道,然後指向不遠處的茶樓。
女媧四人向茶樓走去。
幾個夥計擋在茶樓門口,其中一人說道,“客官,不好意思,本店今天不做生意。”
“店裡不是還有客人嗎?怎麼就突然不做生意了呢?”女媧向店裡看去,還見店裡的客人有說有笑。
“我們誰的生意都做,就是不能做你們的生意。”那人又道。
“爲什麼?”長孫玉兒插話道。
“瞎子都看得出幾位是新來的吧,”那人問。
女媧點頭。
那人繼續說道:“你們可知,凡是進到這城裡的女人,都要上交給公子正,若是誰私藏了,或是不上報,那人一定死得很慘。所以小店在上報公子正之前,是萬萬不敢做幾位的生意的。”說罷,他又做了個手勢,請女媧等人往門外站!
這公子正倒是何人?爲何如此霸道?看那店小二說起他來竟無畏懼之意,反倒有幾分崇敬,這倒是怪事一件。司馬健心裡雖不服,但也不說出口。
女媧終於明白爲何他們從一進城開始,就有那麼多人一直注意着他們。
“奶奶的,這城又不是他的,憑什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歐陽文瀚一向易動怒,凡是遇到他看不慣的事,他一定會發怒,就好像太陽從山巒的被窩中爬起時,黑暗一定被驅逐,不管是陰天還是雨天。
“這城的確是他的。”那人回道。
歐陽文瀚氣紅了臉,手中早就握緊了巨劍的劍柄,只是長孫玉兒一直安奈着,不讓他發作。
“我們離開就是,何必與他們動怒呢?”長孫玉兒扯了扯歐陽文瀚的衣袖。
“各位竟然來了,爲何不到寒舍坐一坐,喝杯小茶再離開呢?”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這聲音就像一首樂曲,聽的人絕不會厭煩。
女媧等人循聲看去,看到了說話的人。這個男子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壯,甚至不是很英俊,但他站在這些相當好看的男人中,這些男人立即失去了顏色。搭配得極其合理的衣衫,讓他的風度分分滲出,似笑非笑的神態,總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尤其是女人。他眼睛雖小,卻很迷人,如鑽石,雖小,卻很耀眼。他靴子的鞋尖上套着一個龍頭,黃金色的龍頭,走起路來叮叮作響,有着悅耳的旋律。
“公子正好。”“公子正。”“公子好。”路旁的人紛紛恭敬地向他打招呼,他聽了,都微笑地點頭示意。公子正身後跟着許多少女,司馬健看了一眼,也難辨認出有多少女子,但他卻看得清,這些女子,有漂亮的,有可愛的,有性感的,有風騷的。。。。。。她們都慢慢地走在公子正身後,隨着公子正走路的節奏,慢慢走來,雖有滿街男子,但她們的目光都只停留在公子正身上,不曾離開。。。。。。
“兩位少俠氣度不凡,想必都是各懷絕技,兩位姑娘都貌若天仙,在下都不知如何形容與讚歎。”公子正走到四人面前,抱拳作禮。
讚美的最高境界就是讓對方明知道這是奉承,但卻欣然接受,試問世間誰不喜歡被讚美呢?
這公子正看起來並不像壞人呢?長孫玉兒心裡暗道,臉上不覺已經紅了。
女媧雖早已將凡塵世俗的一切都已看破,但如今竟有人當着她的面如此誇獎,她竟也有些許動容。
歐陽文瀚見他態度恭謙,並不是想象中那樣咄咄逼人,他就也緩了緩怒氣,“不知公子正有何指教?”
“不知幾位是否清楚此城的規矩。”公子正說道。
“所有入城的女子都要交給你?”司馬健記起剛剛那小二說的話。
公子正搖頭,公子正居然搖頭,然後他緩緩說道,“我並不強求人家的感情,尤其是女子的感情。”
聽了這話,女媧突然覺得他很可怕,甚至比安慶恩還要可怕,一個讓衆多女子心甘情願留在身邊的男子,一個讓衆多男子尊敬而認可的男子,究竟是怎樣一個男子?
見衆人呆立,公子正又慢慢說着:“在我的城裡,殺人不犯法,但是你要光明正大的向那人提出決鬥,然後纔可以殺人,胡亂殺人者,死。在我的城裡,除非我允許,不然沒有一個女人能在城裡出沒,要在這住下或者避難的人,必須教會我一樣絕技,要是想在這兒搗蛋的人,必須得從我們大夥的屍體上踏過,大家說對嗎?”
一時間內,街道里滿是歡呼聲!贊同聲!
“只可惜,我們不是避難的人,也不是搗蛋的人,我們只是路過的人。”女媧說道。
“路過的人我倒沒有想好是有什麼條件,不如幾位先在寒舍住下,待我想好再走不遲,也好讓我微盡地主之誼。”公子正說着笑了起來,原本不大的眼睛更小了,更迷人了。
“不用了,我們還有要事要辦,只要公子你要這些人讓開一條道就好。”歐陽文瀚心裡還想着救出母親的事,一想到在這多住幾天,母親就會多受幾天的苦,他便斷然回絕了。
“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只聽剛剛說話的小二從脖子上拿下那張擦桌的抹布,甩成一條布棍,然後向歐陽文瀚打來。
歐陽文瀚絲毫沒有想到這小二居然會功夫,而且是相當高深的功夫,閃避之間,胸口的衣裳被布棍劃破!才退開,歐陽文瀚巨劍已在手。
就在此時,一旁繡花的男子射出銀針,買豆腐的男子打出鐵拳,賣布匹的男子揮出鐵尺,茶樓裡的掌櫃砸出算盤,賣豬肉的屠夫劈出一刀,賣糖葫蘆的男子一棍直劈而下。。。。。。
就連女媧也沒有想到,街道上原本看似平凡的人們各個身懷絕技。小隱隱山林,大隱隱於市,這話沒錯,那隱於山林中的鬧市裡,有究竟是小隱還是大隱呢?
眼看歐陽文瀚身陷險境,長孫玉兒長劍已出,化成晃晃的劍影,正欲刺向衆人。
只見一柄劍半空中擋了出來,撞擊之下,長孫玉兒的劍竟被那柄劍牽引着走。長孫玉兒擡頭看去,認得出這便是街頭賣牛雜的男子,而他所使的,便是昔年名動江湖的太極劍法。
“公子正要我們不能亂傷任何一個女子,姑娘莫要讓我們壞了規矩。”買牛雜的男子在說話之間已經將長孫玉兒的劍掄到自己手上。
這種情形下,文瀚就算天生神力也寡不敵衆啊。長孫玉兒想着,揮舞拳頭向人羣中撲去!
一隻手在長孫玉兒的肩頭輕輕一點,長孫玉兒彷彿覺得身上的血液都已凝結,四肢都被固定下來似的僵在半空。長孫玉兒斜眼看去,那人挑着扁擔笑嘻嘻的站在一邊。
挑着扁擔的那人說道:“姑娘你莫要掙扎,無影點穴手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見到局勢混亂,女媧忍着體內的傷痛,運起真氣。
一箇中年男子出現在他身旁,輕聲說道:“姑娘你傷得不輕,還是莫要妄動真氣,還是先到公子正的府上坐下,讓我替你療傷吧。”話音剛落,一根細長的銀針已經從指間伸出,閃電一般地扎中了女媧的睡穴。
女媧想個斷了線的人偶,軟癱癱地想地上跌去,那男子伸出手,將女媧扶住。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若要從那麼多高手中突圍出城,的確難如登天,但若是公子正在他手中,衆人又如何能不放他們出城呢?司馬健暗暗斟酌,於是手中劍化作漫天寒光,向公子正罩了下去。
“好劍法!”只見公子正大喝而起!長腿一掃!鞋尖的龍頭正好啃住司馬健的劍鋒!
公子正感覺得到森寒的真氣從他腳尖慢慢傳來,而司馬健的虎口被公子正這一腳震得發麻!
衆人想上前向司馬健出手,只見公子正搖手,示意退下!
“若是單打獨鬥,我不見得會輸,你別太自信了。”見到公子正剛剛的舉動,司馬健大吼着,又向公子正逼去!
司馬健一挽劍花,然後回身一刺!寒風凌厲,司馬健的真氣凝結了空氣中的水汽,化作數十把劍尖,不留餘地的射向公子正!
其實這只是虛招,司馬健是待到公子正避開或者硬擋下司馬健的劍氣時,才以劍招制敵。
無論公子正是躲是防,主動權都在司馬健手裡了,他靜靜的等待,等待公子正的破綻,好比一頭冷靜的雄獅,在等待他獵物的出現。
公子正不慌不忙,用腿從身旁的一人腰間裡挑出一柄長刀,然後他整個人像蜻蜓一般懸在半空,刀鋒在他腿法的帶動下急速旋轉起來!
那幾柄冰劍,同時碎裂!
但公子正沒有停下來,他以腳舞刀,他同那把旋轉着的刀鋒直撲司馬健而來!
司馬健亦沒想到他會以攻對攻,更沒有想到公子正的腿法竟如此出神入化,可如今想到之時已來不及變招,他只好舉劍直刺,目標只在公子正半空中露出空門的腳底!
他竟沒想到公子正這也是虛招!
只見公子正燕子般輕盈地一轉身,那刀鋒擋在了司馬健的劍尖上,然後雙腳精準地朝司馬健胸口踢去!
那兩個龍頭快如閃電地在司馬健胸前重重地連點數十下!司馬健捂胸倒地,正欲再運氣而起,不料新傷,舊傷一齊發作,猶豫間,刀鋒已架在他頸間。
“若不是你之前受傷,的確難分勝負。”公子正說道。
“你知道就好。”司馬健顯然很不服氣。
“那就先住下,等你傷好在做比試!”說着公子正示意那些人將司馬健扶起,然後押送犯人一般,帶着他走了出去。
才走沒幾步,司馬健就看到歐陽文瀚已被困在衆人的兵刃之中,他像一頭籠中之虎,咆哮着,悲憤的咆哮着。
這一行究竟是福是禍,司馬健心裡沒底,既然現在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他又能說什麼呢?感慨無奈之餘,他竟想起了獨孤強,若是獨孤強也在,事情或許還有些轉機吧。
獨孤強呢?獨孤強現在又身在何處!
自從顏羽救出獨孤強之後,顏瑩等人將獨孤強帶回冥月教暫時的據點,確認獨孤強無礙之後,顏瑩才領着冥月教的人撤回冥月堡,他們必須取出那些財寶,然後重振冥月教。
清明節才過,氣候雖不冷,但夜間還是有些涼意。
重建冥月教的工作一切都很順利,只是不知怎的,顏瑩的身體越來越弱,大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不出幾日顏瑩就虛弱得只能躺在牀上,又過了三日,她便如睡着般離去了。
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交代冥月教接任的工作,她甚至,都還未向最疼愛的妹妹交代什麼,她甚至在最後的幾天裡都沒能睜眼再看看獨孤強。
顏瑩的窗前,顏羽已經哭成淚人,獨孤強不管如何叫喚,如何吹奏她曾經愛聽的曲子,她都沒有迴應。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生離死別。
而生離死別又是每個人一生中所必須經歷的。
獨孤強的心就好比一個箭靶,所有回憶都如同箭鋒一般在他屋裡反抗的心裡留下深深的痕跡,深入骨髓的痕跡。
他滿是血絲的眼睛一直就這麼看着顏瑩,一往如常溫柔地看着,他的手還緊緊握着顏瑩的手,想要溫暖她,他知道,顏瑩以前一直害怕寒冷的。。。。。。
轉眼間,物是人非,點點回憶惹人追,男兒傷心淚,人在慢慢曲中醉,是人悲?是曲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