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大姐怔怔出神的時候,江南省豫章市的大老闆鍾常鑫和閩南省閩南市的二把手宋原,有說有笑的聯袂而來。
他們倆都是一鳴集團公司的老客戶,老朋友,宋大姐當然都認識,自然要以禮相待。只是,宋原卻不是代表他一個人而來,另外有人委託他帶來一副書法卷軸做賀禮。
那書法卷軸上寫着“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氣勢很不一般,筆鋒如刀鋒。
“好字!”這時,桂長樹和餘燦笑嘻嘻的走了進來,仔細端詳着這三尺豎幅書法。
宋原和鍾常鑫跟桂長樹非常熟,頓時好奇問桂長樹,“你認識這幅字畫的主人?”
“哈哈哈哈。當然認識。今天下午來的這些領導,一半爲了招商引資,一半不都是爲了它而來麼?”
桂長樹大笑着點頭。
宋原和鍾常鑫是當事人之一,當然能聽懂桂長樹的意思。他們倆也都陪着大笑起來,朝電梯口一伸手,“桂領導請!”
“請!”四人聯袂進入電梯,上樓而去。
“嬸嬸,他們的談話好深奧。我聽不懂。今天來道賀的領導都是送字畫,送文房四寶之類的禮品。而這幅字畫難道很特別?”見四下無人,楊小琴悄悄的問宋大姐。
宋大姐雖然閱歷深,但也沒聽懂桂長樹和宋原的機鋒。“他們應該是說寫字畫畫的人吧?”她猶豫了片刻,皺眉眉頭說道。
“叮……”
這時,電梯的門突然開了,許振鳴從裡面急匆匆的走來。“那副三尺豎幅在哪?”他來到楊小琴的身旁問道。
“給,許董。我已經卷好了。”楊小琴見自己的老闆也特別重視這幅字畫,連忙討好笑着把卷軸遞給許振鳴。
許振鳴這才注意到她,對她笑了笑:“振鳴超市的管理規定是你制定嗎?很不錯。這套制度要在全國推廣,我們集團公司今年要開許多家振鳴超市。”
“是許董。”楊小琴很激動,能被老闆親自誇獎,怎能不高興?
許振鳴拿着卷軸,來到四樓的大宴會廳裡。
“諸位領導,諸位朋友。你們都不約.而至,前來給我道賀,我此時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啊。”他走上宴會廳的主席臺,朝在座的客人們鞠躬行禮。
像白玉林、宋原、鍾常鑫、湘南市的大老闆…等等,這些體制內的領導,許振鳴根本沒給他們通知。但這些人不知道從何處得到消息,都來給他捧場,他怎麼不激動?
當然,這些領導都是任務而來,帶着招商引資的重任而來。而且,他們所送的禮品都是自己的字畫,或者仿製的古玩等物,根本不違規。許振鳴所以能放心大膽的收下,放心大膽的掛出來。
“許董,別說那些感謝的虛言。待會兒你要拿出‘令狐沖’的本領陪我們一醉。”這時坐在下方的徐培東大笑着打趣。
“對,我們許董號稱三瓶太少,五瓶正好。今天一定要喝六瓶。”
“今天這個日子,許董不喝醉是不行的!”
經過徐培東一撩撥,大宴會廳頓時熱鬧起來。
看到這一幕,許有魁夫婦倆已經樂得合不攏嘴。
“他們這些人都是大幹部。你們知道麼,那個鍾老闆在江南省豫章市是大老闆。”許有魁昂首挺胸,搖頭晃腦的跟弟弟許有勇顯擺。
“大哥,還是你福氣好,鳴子這麼有出息,大領導都來祝賀你搬家。”
“他們那些人都是來拉投資的。希望鳴子到他們的城市去投資。”
“哦?這些大領導也要拉投資?他們這人在求着鳴子?”
許有魁的周圍,三個妹夫妹妹、一個弟媳婦弟弟和老家的親戚,都在奉承着許有魁。
這些老家的親戚朋友當中,還有一位很特別的親戚。
此人就是西溝鄉的鄉長劉正。他得到許振鳴要在3月28日舉辦喬遷喜宴,早就準備好禮物來見見世面。
當看到這麼多老闆級的領導之後,他已經傻了眼,“臥槽。許振鳴的人脈這麼廣,路子這麼野?我這一趟總算來對了。”
劉正坐在那裡一直在盤算着,準備好好謀劃一下找機會給許振鳴敬酒,在孫抗美面前露個臉。
所以,他一直心不在焉,對酒席上的美味菜餚、陳年國酒等都沒放在心上。一直熬到酒席上喝過三巡、可以自由敬酒的時候,他立即端起酒杯,直奔許振鳴所在的小號宴廳而來。
推門而入以後,他不禁愣住了。
只見,房間裡的這些大佬都沒喝酒,而是在觀賞一副字畫。
那字畫就是一個很平凡的三尺豎幅,上書“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也沒啥特別的,就是筆鋒有點強而已。
“忍一時風平浪靜。這個‘忍’字尤其好!”
“我看‘空’更傳神!”
“好了我看都不錯。咱們該喝酒吃飯了。喝一杯酒白酒投資一千萬元。怎麼樣?”
小號的宴會裡,這些大佬們笑嘻嘻的議論着,態度特別的和藹。
他們看到劉正走進來,都非常詫異,目光好奇的盯着劉總。
“砰砰砰…”
劉正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腳下有些發軟,臉上已經開始充血,發燙發燒。他雖然在體制裡混,卻沒有見過這種場合,怎能不慌?
許振鳴此時正在收起“忍”字的卷軸,看到劉正端着酒杯進來敬酒,怎能不知道這位西河鄉鄉長的想法?但這種時刻,他不能薄了這位能扯上關係的親戚面子。人家從二百多裡外過來喝喜酒,人情總是有的吧?
一念至此,許振鳴把卷軸收拾好,一邊倒酒,一邊笑着說:“表叔,你怎麼來給我敬酒?應該我去給你敬酒纔對啊。”
許振鳴沒點明劉正的身份,按照老家親戚的方式稱呼劉正,給劉正敬酒。
而劉正既然能來到這裡借勢,怎麼沒準備?他高舉酒杯朝許振鳴微微鞠躬行禮:“許董,我今天來敬酒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兩萬西河鄉的老百姓來感謝你啊!”
說話間,他一飲而盡。
“怎麼回事?你能代表兩萬老百姓來感謝我們許董?”
“對啊,你難道是西河鄉的領導?”
小宴會廳的領導們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劉正氣質和身份。
劉正見此,頓生一絲小激動,“成了。我借勢成了。”他不慌不忙,把許振鳴捐款三百多萬元修建環毛佬山公路的義舉說了一遍。
“好啊!這種好事一定要表揚,一定要宣傳。許董,有沒有筆墨?我要寫字獻醜。”這時,陸國慶激動的拍桌叫好,興致上來了,要當場揮毫潑墨,給許振鳴留字。
“我們許董是良心企業家,做好事不留名。”
“要是沒有這位劉鄉長過來敬酒,說起這件事,我們哪會知道?”
小宴會廳裡的領導們,此時都微笑着誇讚許振鳴,反而把要來借勢的劉正給遺忘了。
看到這種情況,劉正很鬱悶,心裡懊悔的一塌糊塗,“我特麼的操之過急了。許振鳴早就提醒過我,讓我等一等。我怎麼會鬼迷心竅的來幹這種事?”
他現在突然醒悟過來,自己的這番行動有點刻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故意安排的。若這樣,豈不是給許振鳴的臉上抹黑?
想通這些道理,他驚出一身冷汗,酒勁也散去了。
“諸位領導。修建環毛佬山公路其實是我這位表叔的提議。他用家裡親戚的身份壓着我,讓我爲貧窮落後的家鄉做點實事。”而這時,許振鳴突然爲劉正說好話,把劉正的突然來訪變得更合理一點。
他隨後跟在座的孫抗美介紹劉正,把劉正的經歷介紹得很仔細。
“我的天哪。感謝許振鳴,哦不,感謝許董!”看到這一幕,劉正驚喜萬分,熱血沸騰。他感覺自己成功了,被許振鳴親自介紹給孫抗美。
這還了得,上達天聽吶!
到了現在,他一點都不懷疑堂弟劉春根說得那句話,“只要許振鳴想幫你,你就會發達了。”
果不其然。
“許董,我們倆一起敬一敬我們基層的同志劉鄉長。”許振鳴剛剛介紹完劉正,孫抗美就主動和許振鳴一起要敬酒。
劉正喝完這杯酒,瞬間感到暈暈乎乎,要醉酒。他還是按照南安的禮節,給小宴廳的領導們敬酒三杯。
三杯下肚後,他就人事不省了。
第二日清晨醒來,劉正發現自己住在思雅飯店的客房裡。
他知道自己犯不可饒恕的錯誤,立即下樓來到濱湖小區許振鳴家的門外敲門。
這是一棟36高的小高層,視野很開闊。
即便窗外的風景很美,劉正也無心觀賞,焦急的等待許振鳴家的防盜門打開。
不多久,房門打開,許振鳴親自來開門。
“許總,我給丟臉,我給你惹麻煩了!”劉正站在門外,哭喪着臉給許振鳴道歉。
而許振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道:“進來吧。”
倆人來到許振鳴的書房,許振鳴給他泡了杯綠茶,慢悠悠說:“你的事情成了,應該會到南安來。”
“啊?怎麼會?”劉正非常吃驚。
他昨晚作秀失敗給許振鳴丟臉,喝酒失態又給許振鳴丟臉。許振鳴還幫助他?孫抗美還會看上他?
“你知道這些領導爲何來恭賀我麼?”看了看滿臉駭然之色的劉正,許振鳴朝掛在書房裡的那幅三尺豎幅書法一指。
這幅書法劉正認識,不就是作爲的那幅書法嗎?有啥特別的?
他走過去仔細一看,看到落款以後什麼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