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無人的街,有些清冷,天空晦暗,不見星辰明月,顯然明天不是個好天氣。
鼎縣這樣一個慢節奏的城市,到了凌晨這個時候,街上的人很少很少,不過在一個小巷子外面的幾家燒烤攤,還能聽見不少叫喊聲,座無虛席,還有一些人是站着和友人攀談,把酒言歡。
穿過那個黑暗,狹小的巷子,後面就是兩個酒吧。
在那個路燈照不進的小巷子裡,擁簇着不知道多少男男女女,他們相互抱在一起,你儂我儂,又或者,在另一端,還有一羣人在拳打腳踢,惡語相向。
下水道里的老鼠,原本想要在這個時候活動開筋骨,順便覓食,結果還是選擇換了一條路。
而在這些男男女女中,卻有一個穿着紅色小外套的小女孩,手裡拿着一根棒棒糖,雙目無神的行走着。
一個穿着低胸裝的女人伸出手拉住小女孩的胳膊,蹲下身問道:“小妹妹,這麼晚了,你要去什麼地方啊?”
女孩連臉都沒有轉過去,繼續往前走着。
低胸裝女人還想跟上去,卻被她身邊的男人一把拽了回來,扯進自己懷裡,嘴脣又吻了上去。
“不要浪費時間了,我們趕緊去開房吧,別人家的孩子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可是……”女人看上去還有些猶豫。
“好了好了,不要管了。”
小女孩就是一個異類。
最起碼在這裡,是的。
很多人的目光都往她的身上掃了掃,但是沒有人衝上來詢問什麼,可能是擔心這其中存在什麼騙局,又可能是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需要去過問太多。
小女孩穿過黑暗,無光的巷子。
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
如果,在這個巷子裡突兀的出現一盞路燈,那麼那盞路燈有多麼的明亮,就意味着它存在着多大的罪過,就像是一束光照進了黑暗,陰森,惡臭的囚籠中,於是那束光就是有罪的。
她一直走着。
如同提線木偶一般。
動作,看上去十分不協調,腳下,跌跌撞撞。
看着茫然,只知道前行的小女孩,就會自然的想到,一艘小船,行駛在暴風驟雨驚濤駭浪的海面上。
隨着海浪躍起,落下。
周圍的人,越來越少。
小女孩走的越來越遠。
很久才能看見一輛車,路燈之間的間距,也拉長了許多。
“滴答”
“滴答”
女孩的身後,跟着一個渾身溼透了的女人。
她的衣服貼在身上,頭髮貼在頭皮上,眼眶凹陷,她看上去很冷很冷的樣子,抱着自己的胳膊,打着哆嗦。
和小女孩不一樣的是。
她的目光,看的不是前方,而是小女孩的背影。
“囡囡”
“囡囡”
她嘴裡唸叨着。
一大一小。
一前一後。
……
陳龍如同瘋了一般。
他衝入了賓館,瘋狂敲打着高歌他們的房門。
等到高歌打開房門,他就立刻開口問道:“你們看到我女兒了嗎?”
臺詞是那麼的熟悉。
就像他們之前抓到的那隻女鬼一樣。
想起那個胖乎乎的小姑娘。
高歌聽陳龍說過,那個小女孩的名字叫陳往事。
陳年往事的陳往事,非常容易記住,但是高歌總覺得,這樣的名字顯然不適合一個小女孩,陳龍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採納高歌的建議。
畢竟陳往事肯定要比高歌口中的陳胖妞多多少少好聽一些的。
秦譽鳴和李雲安也開了門,走了過來。
“你女兒丟了?”
陳龍沉着臉,點了點頭。
四十來歲的人了,在龍閣待了很長時間,可現在的他,眼神中卻又藏不住的慌亂。
就像是,天要塌了一樣。
“不要着急。”高歌說道,“小女孩是什麼時候走丟的?”
“我睡了一小會,但是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就不在了。”
“有鬼魂?”李雲安問道。
秦譽鳴搖了搖頭:“不可能,死貓已經被挖出來了,對方還沒來得及動手,如果真的有鬼魂出現我們不可能察覺不到,哪怕我們察覺不到,陳龍也不可能察覺不到。”
“不是鬼魂……”陳龍也搖了搖頭。
“先彆着急。”秦譽鳴說道,“我去找人調監控。”
這就是龍閣的特權。
不管到什麼地方,當地的衙門都要百分百配合。
高歌給溫大師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溫大師就穿着睡袍趕了過來。
“怎麼了?”
“有個孩子走丟了。”高歌說道。
“又走丟了一個?那些人又開始活動了?”溫大師滿臉駭色,“他們這麼着急?”
高歌擺了擺手,說道:“我叫你過來,不是聽你驚訝的,在找人這方面,你有辦法嗎?”
溫大師沉思了片刻,說道:“如果有小孩子的頭髮或者衣物,以及生辰八字,應該可以找到。”
高歌看着陳龍。
陳龍之前也和溫大師聊了一會,知道這傢伙雖然本事不大,但是畢竟是高人之徒,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手段的,於是趕緊說道:“我現在就去拿。”
“一起去吧。”高歌說道。
劉鈞和李雲安依然留在酒店,監控着那顆梧桐樹的變化,秦譽鳴繼續查找監控。
高歌還有溫大師跟在陳龍的身後回到了店裡。
等回到店裡,找來了小胖妞平日裡穿的衣服,陳龍匆匆念出了生辰八字,溫大師拿出自己的羅盤,手中多了一張符紙。
他將羅盤放在小姑娘的衣服上,同時在符紙上添上了小姑娘的生辰八字。
聽着溫大師口中唸唸有詞。
陳龍愁眉緊鎖。
高歌有些好奇,這溫大師到底是怎麼想的,穿着睡袍,都有符紙和羅盤,這是從哪掏出來的啊?
想起那小姑娘的鵝蛋臉,他也有些不高興了。
當着自己的面,繼續搞事情,還是自己熟悉的小姑娘。
這是有多不把自己當回事?
羅盤上的指針,忽然跳動起來。
“東南方向!”溫大師立刻說道。
“現在就去。”高歌一馬當先。
陳龍剛想跟上去,忽然被溫大師拽了一下。
陳龍一臉不解看着還穿着睡袍的小老頭。
“這個小姑娘,有些不尋常啊,她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吧?”溫大師盯着陳龍,意味深長地說。
陳龍喉結上下滾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