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沒有你這廢物!滾出燕家!”
好吵。
“我對你母親的責任已經結束!養你十年已經還了她的恩惠,現在跟你再無瓜葛!你不配做我的兒子!”
渾渾噩噩中,白暮遙想前世。
他在風雪天被趕出燕家,家丁們罵他災星,父親罵他是廢物,母親生前愛徒罵他怨種。
十歲少年在雪地裡漫無目的蹣跚着,小腳凍得青紫壞死,踩在雪地上,留下刺眼的豔紅。
白暮如旁觀者看着一切,少年正是他的以前,還未重生的那一世。
“這也算是承受能力測試嗎?讓我回憶以往?”
白暮回想之後發生了什麼,是險些凍死在雪地中,然後被老者撿到,救了一命,那老者將少年白暮摟進懷裡,用自己的體溫讓白暮熬過了大雪。
以自己風燭殘年的生命救了白暮。
之後白暮開始拾荒度日,轉折點在哪?
白暮也不怎麼記得了,他只能繼續旁觀年幼的自己,將以往時光重複一遍的演繹。
大雪從輕落變成衝撞,寒風攜着像刀子的大雪,割在白暮臉上,小小少年瘦弱的身軀不堪忍受,直接暈倒在冰天雪地中。
也恰逢這時,老人走來。
老人將白暮抱在懷裡,像是抱着冰渣子,冷的心肺劇痛。
後面發生的事情卻與記憶中截然不同。
老人懷裡少年,突然張開了口,死死咬住老人的喉嚨,大口吮吸着他的血液。
老人在痛苦中死去,眼裡滿是恐懼與痛苦。
少年吸食了老人最後一滴血液,將毫無生氣的屍體蓋在上面,很快便被大雪掩埋,化作風雪中的淨白。
白暮冷眼看着一切不屑道:“沒有意義,我心澈如明鏡,當時原委並非如此,扭曲我的記憶,毀我心智,讓我入魔嗎?不過如此,那看來我的精神力還是很強的。”
白暮之所以不被影響,是因爲他具有這段過往的記憶,若是連他自己都遺忘的過去呢?他還能分辨出真假,不受影響嗎?
風雪驟停,畫面轉換,剛剛還是風雪漫天,如今卻豔陽高照,風雪化爲竹林,入目滿是綠色,竹林中有輕啼響起,十五歲的白暮從竹林竄出,身手矯捷的攀上竹子,落在竹子頂端的飛鳥被他輕鬆捕獲。
“這幅畫面我倒是沒有記憶,是被我遺忘了?還是虛構的?”白暮來了興致,開始期待下面會發生什麼。
擒住飛鳥的少年白暮,直接將飛鳥塞進嘴裡,咬碎鳥骨,連帶着羽毛生生吞下。
儼然像只野獸,只知道茹毛飲血。
“咦~”白暮嫌棄的看向少年時的自己。
“這麼噁心?那這應該是假的了。”說完畫面又轉換,這次是人來人往的大街。
有熟悉的聲音傳入白暮耳中。
那正是17歲的自己。
而此時,17歲的自己正尾隨一名修士背後,那修士境界低微,只是築基期,不過面容青澀,年齡只有12。
“希望那個法子有用!”17歲白暮低聲說道。
這段記憶白暮也沒有,但周圍嘈雜的叫賣聲他非常熟悉,像是刻入腦子裡一樣,像這些都是真實的,他就站在大街上,沒有測試,沒有重生,一如時光倒流回到重生前。
白暮迷糊了,神智有些恍惚,腳步虛浮的跟隨着17歲的自己,他感覺自己和17歲的自己融合了,他不再是個旁觀者,而是參與者,尾隨修士是他的決定,當下走路,呼吸的也是他。
他尾隨修士來到城外,躲在暗處等到天黑,那修士開始打坐修行,修士並沒有發現暗中有人,不過10歲的少年郎沒有太多防人之心。
白暮這時走了出來,手上短刃泛着寒光,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捅進修士胸膛,修士劇痛中甦醒,眼神滿是驚恐,還未看清白暮的臉,白暮瘋了似的連捅數刀!
直到修士沒了氣息,白暮趁着血液未冷,直接刨開了修士的小腹,用手在腹中挖掘着,不一會他找到了,那是小拇指大小,泛着淡青靈氣的靈根。
“哈哈哈哈哈!靈根!還真的有!現在是我的了!”白暮仰頭獰笑,而後一把將靈根送入口中,心中默唸詭異心法,口中靈根化作暖流滑入小腹,在小腹重新化作靈根。
心法繼續默唸,靈根徹底與白暮融合。
“原來我的靈根是這麼來的嗎?”受融合影響,白暮已經開始自我懷疑,發生的一切太過真實,手指上還有殘留的溫熱,他分不清現實和虛妄了。
“怪不得父親不要我,姑姑說我是災星,家丁罵我怨種,原來我本性如此?”
畫面消失,一切都陷入黑暗中,粘稠,陰冷,難以呼吸,肺部傳來的壓迫感讓他想吐,但比肉體痛苦更加洶涌的自責,自我厭棄摧殘着他的心智,他原來纔是那個最不公的人。
爲了活命吸食活人精血,將好心救助的老人吸成乾屍。
爲了修爲殘害他人,生生剖開那人腹部挖去靈根。
心如死灰,再無生機。
白暮的精神快要崩潰了,現實中,測試精神力的機器發出震耳欲聾的警報聲,紅光瘋狂閃耀着。
所有工作人員,包括夏恭都亂成一團。
“怎麼回事?!爲什麼不能停止!”夏恭着急的吼叫着。
而助理早就被嚇傻愣在原地:“不...不知道!”
“嘖!”夏恭對着身後工作人員喊叫道:“斷電!”
“不行啊所長!現在斷電,白暮很可能會變成傻子!而且鎮壓室裡面的鬼魂也會逃竄出來的!”
“再準備一個連接器!把我的精神和白暮的連接到一起!”
助理驚慌失措,連忙阻止夏恭:“所長,白暮精神力太強了,你進去恐怕就出不來了!會直接被白暮的精神力湮滅的啊!”
夏恭不顧助理的阻攔,拿來測試用vr頭盔,直接戴在頭上,坐到白暮旁邊的椅子上。
“沒有其他辦法了!起碼我可以護住白暮的神智,讓他斷電後不會變成傻子!要是我的精神力波動消失,你們就立刻通知所長,集結所裡的全部靈師,斷電後共同壓制鎮壓室裡面的厲鬼!”
“所長!”助理抗拒着不願執行命令。
“白暮是第一個馭鬼師,他的命比我重要!再說是我求他做測試的,錯在我身上,我必須要負責!現在啓動鏈接!把我送進去!”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助理再也不能拒絕,咬緊牙關按下了啓動鍵。
夏恭感覺雙眼一黑,眩暈感侵襲而來,轉瞬就又消失。
回神後她便處於漫天的大雪中,眼前古色生香的豪宅令她詫異,她現在處於白暮的記憶中,所見所聞都是白暮經歷過的,甚至連記憶本人都不曾記得的過去。
“這麼容易就進來了?”還未想明白怎麼回事,突然嬰兒的啼哭響徹古宅。
宅邸內瞬間嘈雜一片,腳步聲此起彼伏。
“老爺!夫人生了!但是夫人.....夫人快要不行了!”
畫面在此處定格,如鏡片破碎,一切又陷入黑暗中,再次浮現畫面,已經是五年後的夏天。
滿臉雛嫩的孩童正爬在地上玩耍,突然有中年男人過來,一腳踢到孩童臉上,孩童就像足球一樣被踢飛,重重撞在柱子上,疼痛讓孩童嚎啕大哭,中年男人去惡狠狠的威脅道。
“你這個災星!別哭!你再哭我就打死你!”
夏恭剛要撲過去阻止中年男人,畫面再次轉換,又回到風雪中,比白暮剛出生時,還要暴烈的風雪。
白暮赤腳在雪地踟躕,暈倒,然後被老者以體溫救活,一命換一命。
到這爲止,夏恭還處於迷茫中,她不解爲何白暮與老者的裝束都非常復古。
下一幅畫面讓她打消疑慮,她隱約猜出答案,然後自己也嚇了一跳,誤打誤撞之際,她竟然知道了白暮最大的秘密。
這幅畫面正是人來人往的街道,白暮跟隨在孩童身側,兩人相談甚歡,二人臉上都洋溢着歡悅的笑。
畫面中行人的裝束,街道的建築,都衝擊着夏恭的三觀,她驚呼出聲。
“穿越者?我草!真的有穿越者?!那不是小說裡的設定嗎?!”
二人自然聽不到夏恭驚呼,在夏恭強迫自己接受穿越者存在時,二人走出城門,天空突然暗淡,畫面再轉,更加震碎夏恭世界觀的事情發生了。
孩童拋出飛劍,穩穩立在飛劍之上,對着身後白暮說聲:“小心”
之後他隨着飛劍一躍而起,瞬間衝入雲端之上,看到這一幕,夏恭直接傻在原地,瞳孔顫抖,有震驚,有發現新大陸的興奮。
“修....修仙者?我!我草!”從來不說髒話的夏恭在此時破了功。
現在她明白爲何白暮精神力如此強悍了,因爲人家不僅是穿越者,還是個修仙的啊!
雲端之上鐵器碰撞聲傳來,夏恭順着聲音向上望去,只見黑夜中,有金光閃爍,那是修士靈劍碰撞的餘威,夏恭只能看到大概,她心癢難耐,要是能窺見修士的戰鬥,對她日後的研究一定大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