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婷婷離開長勝街當晚八點半左右,張念祖給她打了一個電話,他想知道雷婷婷和雷嘯虎聊得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電話無人接聽。
過了五分鐘再打,響了兩聲之後被掛斷了。
張念祖有些上心了,沒人聽說不定不在電話邊,也許是沒聽到,都情有可原,被掛斷是什麼情況?是被誰掛斷的?
也許是雷婷婷和老爸正聊到節骨眼上無暇接聽?
十分鐘之後再打,這一次先是被蠻橫掛斷,然後就再也打不通了。
張念祖臉色不好看了,沉聲道:“這個雷嘯虎!”
阿四道:“阿嫂又被囚禁了?”
阿三道:“姓雷的老……老大爺怎麼記吃不記打啊?咱們是看在阿嫂的面子上纔跟他客氣的,他還敢玩這出?”
李長貴道:“念祖,你打算怎麼辦?”
張念祖打開車門道:“還能怎麼辦,上車。”
阿三阿四興高采烈地上了車,李長貴坐到了副駕駛上。
破舊的福特車呼嘯出發,直奔雷嘯虎的山間別墅。
一路上張念祖都沒有說話,李長貴看出他是真的動了怒。張念祖是那種不願意干涉別人生活的人,所以趙維明有錢的時候吃喝嫖賭他從來不說什麼,現在對雷嘯虎也是一樣,雖然不想牽扯進江湖恩怨,但也沒覺得他的特殊身份對他造成困擾,他對人很少成見,對自己和別人都是,他還是個修車小子的時候沒覺得社團老大有多威風,現在他成了神秘族人的頭領,要去尋找一筆常人難以想象的鉅款,也不會因此看不起誰,雷嘯虎想要一統黑道的野心他是清楚的,他的態度就是不插手、不鄙視,但這不代表他能無限容忍對方要把雷婷婷搶走的行爲!
車出了城,很快上了盤山路,前面冷丁出現一截樹樁攔住了去路。
張念祖一個急剎車,阿三的臉被甩得貼在前面座位的椅背上,等他看清了狀況之後頓時生氣道:“這是哪個缺德玩意弄的?這黑燈瞎火的得虧是念祖哥技術好,要是一個沒剎住車掉下去還不得報廢了?”
從旁邊的小樹林裡鑽出兩個人,一個留着造型誇張的大背頭,一個穿件扎眼的花格衫,上次遇到他倆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路段,差不多的時間,可以算是老熟人了。
張念祖沒有廢話,把頭探出去道:“讓開,我上山。”
“是你呀。”兩個人見是張念祖,麻利地搬着路障,殷勤道,“稍等啊。”
對方的熟絡勁兒讓張念祖頗感愕然,他往前開了不到十米又停下,忍不住道:“給你們個建議,別在這當擺設了,真想上山的人你們也攔不住。”
大背頭和花格衫對視一眼,忽然一起點頭道:“你說得對。”然後一起揮手親熱道,“開車小心點。”
張念祖莫名其妙地搖搖頭,走了。
大背頭目送着張念祖的背影走遠,喃喃道:“上次見面不知道他就是咱老大的姑爺,還絆了人一大跟頭,好在他沒在老大面前告我的刁狀。”
花格衫道:“呸,姑爺是何等樣人,他要想收拾你一了把你扔到山下了,上次老大聚集了百十多號人馬還不是被姑爺一個人就全乾翻了?”
大背頭嘿嘿一笑道:“說起來那回就咱倆毫髮無傷,你得謝我。”
“我謝你什麼?”
“要不是我的主意他把摩托車摔丟了急着趕路,咱倆不得捱揍嗎?知道這叫什麼嗎?”
“臭不要臉?”
大背頭一本正經道:“這叫不打不相識,你別不知道感恩,姑爺上回打掉了多少人的牙啊,搞得那段時間烤瓷牙市場直接上漲了百分之五十。”
花格衫道:“可惜,我聽說老大有心要把黑豹幫交給姑爺管理,可是姑爺沒答應。”
大背頭道:“現在當然不能答應,老大還年富力強呢,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這麼說,試探女婿有沒有篡位奪權的野心?”
“你宮鬥劇看多了吧?”
……
雷嘯虎的別墅今天同樣是燈火通明,草坪上整整齊齊地戳着上百號黑衣小弟,雷嘯虎和豹叔站在臺階上,氣氛十分肅穆,要是一人手裡多一個火把,還真有點像宮鬥劇裡想要造反的王爺在做戰前動員。
福特車猛衝進來,保險槓貼着最後邊一個小弟的膝蓋停在了院裡,把那小弟嚇得一蹦。
黑衣漢子們同時把憤怒的目光投來,張念祖這一舉動可說非常不友好,換了任何別的人只要一下車恐怕就會迎來一場羣毆,張念祖走出車外,漢子們頓時收斂怒色,又把曖昧的目光一起投向雷嘯虎。
張念祖和雷婷婷的事人盡皆知,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雷嘯虎的態度,誰都知道他曾帶着豹叔和十二棍花上門傳銷張念祖,甚至表達了他要找接班人的意思,這不等於間接地承認兩個人的關係了嗎?至於說張念祖沒有答應——抱着和大背頭一樣想法的人可不少。
當然,他們沒有衝上來更主要的原因是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是上次戰役的親歷者,知道衝也白衝,他們中有一半人的牙齒都是剛鑲上不久,按醫囑來看實在不適於再和此人動手了。
雷嘯虎對這幾個人的出現也十分意外,然後沒來由地覺得自己今天無論幹什麼可能都不會太順……
張念祖大步走上前問:“婷婷呢?”
雷嘯虎道:“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張念祖道:“她沒回來過?”
雷嘯虎看看豹叔,女兒和自己關係有點僵,不過她要是回來的話豹叔肯定會知道。
豹叔則茫然地搖了搖頭。
張念祖知道雷嘯虎不會說謊,滿腔的怒火頓時化作憂慮:“婷婷中午說要來找你,結果現在也沒回去,電話也打不通了。”
雷嘯虎瞪眼道:“我可是把她交給你了,你就是這樣保護她的?”